第二天一早,千尋到出版公司交稿。
千尋才剛放下圖稿,李媛欣冷嘲熱諷的聲音就響起:「千尋,聽說浩天收購你父親的公司就快得手了,對嗎?」她明知故問。
「是又怎麼樣?」千尋的情緒很平靜。
「不怎麼樣,我只不過是好奇,想問問。」李媛欣的笑容很得意。
「你很高興看到這種結果,對嗎?」千尋問。
「千尋,別把話說得那麼難聽嘛,我只不過是想關心關心你。」李媛欣笑。
「你真的關心我嗎?不,我們兩個人心底都清楚,你不會想要關心我,」千尋平靜地看著她,說:「你關心的,始終只有你自己。」
「我不關心你,難道你又會關心我嗎?」李媛欣微笑地反問。
「對,我也不關心你,但至少我不會說虛偽的話,不會對你冷嘲熱諷,落井下石。」千尋說。
「那你說說看,我怎麼落井下石了?」李媛欣問。
「你幸災樂禍,我不會怪你。我們的關係,僅限於合作。所以,我不想聽到任何合作以外的話。因為你我都清楚,我們不可能成為朋友。」千尋說。
「或許你會覺得我的攻擊力很強,」李媛欣低笑,「但在我看來,我們兩個人旗鼓相當。」
千尋懶得辯解。
「聽說浩天有意將遲氏肢解出售。我還以為,你們是夫妻,他會顧念情分,對你手下留情。可見,利字當頭,夫妻情分也不能搬上桌面。」李媛欣說。
「風水輪流轉,誰又能保證下一個落魄的人不是你。」千尋說。
「你在詛咒我嗎?」李媛欣的笑容很冷。
「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會有或多或少的劫難,就算沒有別人的詛咒,它們也會按照既定的時間和方式出現,每個人都不可能避免。」千尋面對她,不卑不坑。
「遲千尋,我可以保證,我永遠不會成為今天的你。」李媛欣十分自信。
她有那麼多男人為她鞍前馬後,何須擔心自己孤產無援?
「是嗎?」千尋平靜地反問。
「當然。」
「那麼,讓我們拭目以待吧。」千尋淡淡地說。
不等李媛欣回答,她接下說:「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不送。」李媛欣不客氣地說。
千尋轉身離開她的辦公室。
從出版公司裡出來後,千尋的心再次被籠上一抹濃重的陰影。
她不知道自己看似堅強的外表,還能被李媛欣這樣傷害多少遍?
即使她佯裝堅強,但她的心還是無法抑制地受到傷害。
她坐上開往醫院的公交車。
「媽,爸怎麼樣了?」到醫院後,千尋關切地問母親。
「還沒有醒過來。」鍾明芳憂鬱地歎了一口氣。
「媽,你辛苦了。」千尋很心疼母親。
「再辛苦,我也撐得過來。」鍾明芳努力擠出堅強的笑容。
「媽,你還有多少錢可以維持爸的醫藥費?」
「之前你爸因為遲氏,幾乎把所有的存款都拿去抵債了。我現在所剩下的錢,也撐不了幾天的醫藥費了。」鍾明芳又是一聲歎息。
「媽,你不用擔心,明天我會把錢打入你的賬戶裡。」千尋說。
「千尋,之前你給了那麼多錢你爸,你現在哪裡還有錢?」鍾明芳問。
「媽,你不用擔心我,我一定會想辦法籌到爸的醫藥費的。」千尋安慰母親。
「千尋,真是辛苦你了。」鍾明芳心疼地對女兒說。
「媽,不要跟我說這種客氣話。」千尋說。
鍾明芳露出憂鬱的笑容。
「媽,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說……」千尋的神情有些猶豫。
「什麼事?」鍾明芳問。
「江南說,浩天有將遲氏分售轉賣出去的打算……」千尋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對母親說。
聽到這種話,鍾明芳的神情不但沒有悲傷,反而很平靜。「分售出去了也好,你爸以後再也不會心有不甘了。」
「媽,我擔心爸醒過來後會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又能怎麼樣,遲氏不再屬於我們遲家已成定局,他必須接受。」鍾明芳說。
千尋鬱鬱寡歡地看著母親。
「遲氏沒有了,對於我和你爸來說,都是一件好事。因為以後我們兩夫妻的感情,再也不用因為遲氏而疏遠了。我都想好了,等你爸出院後,我會和他過一些平凡的生活。」鍾明芳落寞地微笑。
「媽,爸一定好起來的。」千尋堅定地對母親說。
「你說得對,他一定會好起來的。」鍾明芳的神情也很堅定。
「媽,我還有些事,我先走了。」千尋對母親說。
「好,路上一定要小心。」鍾明芳叮囑女兒。
千尋從醫院裡出來後,又坐公交車去了言智龍的出版社。
因為她能想到可以借錢的朋友只有他了。
「智龍,我現在出版社門口,我有事找你,我可以進去見你嗎?」千尋下了公車後,直接打了一個電話給言智龍。
「好,你快進來吧。」言智龍非常期待。
千尋拖著沉重的心情走進他的辦公室。
「千尋,你來了,快進來吧。」言智龍親自到門外接她。
「對不起,我又麻煩你了。」千尋的表情很內疚。
「千尋,不要說這種話。」言智龍說。
千尋欲言又止,為向他借錢的事難以開口。
「你找我有什麼事?」言智龍問。
「我……」
「你是不是想跟我借錢?需要多少?」他直接問她。
「真的很抱歉。」千尋把頭放得很低。
「我知道你現在急需用錢,不僅你父親需要一大筆醫藥費。而且幾個月後你面臨生產,也是一筆龐大的支出。」他體貼道。
「智龍,真的很謝謝你,謝謝你這麼體貼我……」千尋很感動。
「我先借你一百萬吧。你父親的醫藥費應該不會有問題了。」言智龍爽朗道。
「不過,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還清你借我的錢……」千尋很糾結。
「我說過,你還不起,可以不還,反正我不會在乎這點小錢。」他說。
「不,我一定會還你的……」
「好,我不強迫你,你想什麼時候還都可以,但重要的,不要勉強自己,好嗎?」他說。
千尋很感動,也很糾結。
「我的要求只有一個,」言智龍深情款款地看著她,「我不希望你拒絕我對你的關心。」
千尋看著他,沉默良久,最終點頭答應。
因為,她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絕他。
言智龍很開心,轉身寫下一張一百萬的支票遞給千尋。
千尋拿到支票的時候,百感交集。她的心情複雜到無法形容的地步。
她感到這是一種沉甸甸的負擔。但同時,她不得不感激言智龍為她所付出的一切。
「我送你回去。」他說。
「不用了,我就住在這附近,而且孕婦多散步對身體也是好的……」
「剛才才說,不會拒絕我對你的關心,怎麼現在又反悔了?」
「這不是構成拒絕的理由……」她說。
「我不放心你,我想看到你平安到家。」他說。
千尋垂下眼,最終點頭答應了他的要求。
直到把千尋送到家門口,言智龍才戀戀不捨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