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千尋再次到出版社交稿。
「你的圖稿,總是那麼合我的心意。」言智龍看著千尋的圖稿,滿意地對千尋說。
圖稿上畫的是一個憂鬱的少女,讓人有身臨其境,為這樣的少女感到疼惜的感覺。
千尋之所以會畫得如此生動,是因為她在嫁為人妻的這段日子裡,深深地體會到了「憂鬱」二字的滋味。
她把自己看不到未來的彷徨和迷惘等諸多複雜的情感,全部加諸在畫中少女的身上。
少女有了情感的鋪墊,格外地生動。
當她把圖畫出來後,覺得自己就是那畫中的少女。
「這次的圖稿,是你所有的圖稿中我最滿意的。」言智龍微笑地說。
千尋低頭,露出淺淺笑容。
「千尋,你還記得三天前答應過我的承諾嗎?」放下圖稿後,言智龍對千尋說。
「當然記得。」千尋微笑。
她當然記得三天前言智龍說要請她吃飯的事,那個時候,她因為要回娘家而拒絕了他的請求,事後她一直過意不去。
「現在快要下班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吧。」言智龍說。
「去哪裡?」千尋疑惑地問。
「一個很神秘的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言智龍賣起了關子。
言智龍的熱情,讓千尋受寵若驚。「言總……」
「你應該稱呼我為智龍,你忘了嗎?我們是朋友。」言智龍糾正她的稱呼。
千尋對著言智龍羞澀地微笑。
「跟我走吧。」言智龍說。
千尋跟隨言智龍一起走出了出版社,然後坐上了他的車。
千尋有一種誤上賊船的感覺,於是忍不住問言智龍:「智龍,你要帶我去哪裡?」
這一次,她終於喊他為「智龍」。言智龍很開心。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言智龍的嘴角上揚,始終不肯揭密。
千尋乖乖地坐在車裡,不再問他同樣的問題。
到達目的地之後,千尋驚訝地瞪大了雙眼,因為這裡真的好美。到處瀰漫著純樸的少數民族氣息,與喧囂熱鬧的台北截然不同。
千尋忍不住問言智龍:「這裡是什麼地方?」。
她驚訝的表情惹得他想發笑,他開心地對她說:「喜歡嗎?」
「我喜歡極了。」千尋衝動得脫口而出。
看到她開心的樣子,言智龍很興奮,他說:「這裡是烏來。」
「這裡就是傳說中的烏來?」千尋瞪大了眼睛。
之前她一直聽別人說烏來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地方。沒想到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言智龍說:「烏來至今仍然保留著少數民族原始的生活方式,它所生產的美食,大多純手工製作,幾乎沒有污染。」
「你怎麼會帶我來這種地方?」千尋驚喜地問。
「你喜歡就好。」言智龍說。
千尋很開心,她很感激他帶她來這種地方,放鬆……壓抑已久的心情。
「我們去找個地方吃飯吧,難得來一趟,這裡的美食你一定要嘗一嘗。」言智龍說。
「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千尋頑皮地說。
她無意中流露出來的頑皮和稚氣,讓世故成熟的言智龍深深著迷。
「那就請跟我走吧。」言智龍笑。
言智龍帶千尋到街上一家非常有名的小吃店,叫了很多種店裡的招牌菜。
「你點這麼多,我們兩個人怎麼吃得完?」千尋不解地問。
「沒關係,我就是想讓你嘗一嘗每種小吃的味道。」言智龍笑著說。
他對千尋的細心和體貼表露無遺,千尋很感動。
兩個人進餐時,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飯後,言智龍和千尋一起在烏來的街頭散步。
「認識你這麼久,第一次看見你這麼開心。」言智龍微笑地對身邊的千尋說。
「人如果投入到大自然中,就會覺得自己非常渺小,渺小得微不足道。所以,當我們盡情投入的時候,會忘記所有我們自以為是苦不堪言的煩惱。」千尋在拂動的晚風裡靜靜地對言智龍說。
她的煩惱,源於何處?
是源於她的丈夫,源於他們之間莫名其妙的關係,源於丈夫曖昧不明的態度。
「李欣頻說:旅行會讓人謙卑,你會知道地球之大,永遠有著與你截然不同的人、事、物在地球的彼端發生。見的世面廣了,也就不會把自己局限在小格局裡,不再憤世嫉俗,與人為敵。所以,旅行永遠是最好,最有效的心理治療。」言智龍搬出李欣頻的經典語錄。
聽到這番話,千尋深深為之動情。
「千尋,你在想什麼?」言智龍問。
「我在想,人為何會有如此之多複雜的情感?」千尋淡淡地說。
「佛說,人生來本是純潔無暇,明淨通透的,只是隨著成長,入世,在滾滾紅塵中抵制不了誘惑,有了**,有了貪婪,因此人性漸漸迷失,出現諸多黑暗的層面。」言智龍說。
**?貪婪?
有些人為物質,有些人,則為情……
遲千尋,你從來不圖物質享受,那麼,你的煩惱,是因為情嗎?
千尋靜靜地在心裡問自己。但是她,沒有答案。
「智龍,很晚了,我們回去吧。」千尋看了看天色,淡淡地對言智龍說。
「好,我們回去。」言智龍雖然不捨,但不得尊重她的意見。
把千尋送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夜晚開車很危險,智龍,你要注意控制車速。」下車前,千尋關切地對言智龍說。
聽到她關心自己的話,言智龍很感動。他說:「好的,我會記住你的話。」
「那我先進去了,再見。」千尋說。
「再見。」他期待下次再見的日子。
千尋回到房間後洗了一個熱水澡,隨後坐在床上發呆。
這張床上,充滿了林浩天的記憶和味道。
她發現,自己單純的情感在嫁給林浩天之後開始變得複雜了。
她一直記得兩天前的晚上他在床上對自己說過的話:人心往往是世上最難測的。任何一個人,任何一件事,都存在功利性的目的。
你有沒有目的,只有你自己心知肚明。
她為這樣的話,對他感到莫名的痛心。
她為何會為他感到痛心?
她沒有答案,只知每每想起他時,內心都會湧起陣陣的作痛。
這種複雜的情感,是她嫁給他之前從未有過的。
那天晚上,林浩天沒有回來。
直到很晚很晚,千尋才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