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桃花別樣紅,城映水煙雨夢,了然頓悟千醉中,那堪回首百年後。
樞禾共做了五個菜兩個湯。
眾人七手八腳將屋子打掃乾淨,各自搶了位置狼吞虎嚥起來。樞禾習慣的抱著藍兒,自然的灌她吃東西。藍兒死命掙扎之後,無奈的鼓著腮幫子,「父君,藍兒有娘親了。藍兒要娘親抱抱,你太不體貼了。真不懂娘親怎麼看上你的,不懂溫柔的老頭。」
「噗……」追星一時把持不住被湯噎著了,咳得滿臉通紅。司琴雖然強忍著笑意,可是憋住笑的後果是她滿臉的紅漲。諾河很是淡定的看著樞禾一眼,繼續低下頭吃飯,彷彿再大的笑話也不及他手中的飯菜來得有趣,不過他那通紅的耳根明顯洩露了他的真實想法,他就是一個裝蒜的男人。
樞禾權當沒有聽見,繼續不慌不忙的灌藍兒吃了許多東西,只是餘光總會不知不覺的瞄向傾禾,眼中笑意盎然。
傾禾有條不紊的擦擦嘴角,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淺打嗝之後,慢條斯理的端起手邊的涼茶,一股腦喝個乾淨,繼而優哉游哉的伸伸懶腰,「吃飽喝足了,舒服。」
「娘親……父君……不對,是你家的老頭要撐死我啊。()」藍兒好不容易在樞禾的魔爪中鑽了個空,一股腦逃離樞禾的控制,連滾帶爬的撲到傾禾的膝蓋上,放聲假哭。
傾禾有些不忍心的捧起藍兒的臉,仔細打量一番之後,「果然是胖了些啊……」話還未說完,卻見樞禾溫滿滿的盛了一碗雞湯,堆到傾禾的面前,「小禾,最近瘦了,乖,你要補補了。」
傾禾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嗝,或許是因為吃的太飽的緣故,她聞到雞湯味道時居然有些反胃,可是樞禾滿滿的溫柔又不大好辜負,終於她似笑非笑的端著膝頭上的藍兒,「藍兒乖,娘親餵你,再喝一碗吧,總歸是你父君送你的生禮物,不能拒絕的哦。」
「娘親餵我!?父君送的禮物……我喝,我全部喝掉。」藍兒激動的眼淚打轉,視死如歸的點了點頭,大有壯士斷臂的氣勢。
傾禾小心翼翼的舀起一瓢雞湯,硬是忍著噁心的感覺,輕輕的吹吹了,很是寵的一口一口餵著藍兒。樞禾在一旁看著,眼中不多了幾分溫馨,他憧憬的生活應該就是這個樣子的,簡單無憂,而且幸福。
因為樞禾的手藝很是不錯,其他人自顧著大吃特吃卻也沒有誰注意到樞禾的眼神,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不過那卻是他蓄謀已久的行動。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在忘川住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每一天都是樞禾主動服務大家,燒得一桌好菜倒是為生活增添了不少的樂趣。每天一早,都有一個叫游騎的仙子前來,帶來天君下達的一些公文,同時也拿走樞禾批閱過後的公文。聽司琴說,游騎本是麒麟修煉成仙的,自小侍候在天宮中的紫宸,是青華帝君案前磨墨的文官,小心謹慎,盡忠盡職,從未出過任何的紕漏。
因為樞禾硬是搬來與傾禾同屋,每傾禾都得早早的起來幫游騎開門,久而久之,傾禾乾脆將房間隔成兩半,東半邊屋子作為樞禾的書房,以便他和游騎的公文來往。西邊部分則是她和藍兒的臥室,傾禾在中間隔屏上使了個咒,除了樞禾能夠走得進來,其他人對於西邊屋子發生的任何事都無法窺探。從此,傾禾同藍兒每睡到照三竿,無人打擾,很是愜意。
樞禾見狀,卻是每一大早就拉著傾禾先去川邊散步,非得讓她沒得睡懶覺才是滿意。
傾禾有時在想,樞禾這樣呆在忘川終究不是辦法,她也想不明白樞禾的心思,只得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直到一天,天君派了一干仙娥降臨忘川之後,她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那一,紫玉坊後院的蓮亭之中,傾禾端著涼茶小抿了一口,終於將心底的那番話問了出來,「樞,我們卻是為何要住在這裡這麼久,回紫宸宮不好嗎?」
樞禾側看了滿池蓮花,聽她這麼說,眉頭輕輕的皺了皺,「天大地大,我想去哪裡便去那裡,沒有人能夠左右的了。更何況,你是我的妻子,我們出來度蜜月,哪個管得著?」
傾禾有些羞澀的應了聲,卻是沒有在說什麼。雖然樞禾說的很是自然,但是她知道樞禾定然有些事瞞著自己。經過了那麼多風雨之後,她也不再是莽撞的小女子,她相信樞禾,該是她知道的事他總歸不會瞞她。
「小禾,為我跳支舞吧。」樞禾望著她的眼,墨色的眸子像是無邊無盡的墨色蓮花,神秘而又絕望的色彩映著漫天的繁星,即是詭異,更是懸疑。
傾禾癡癡的笑了笑,輕輕的點了點頭。水藍的的霓裳像是翩躚的舞蝶,輕輕淺淺的盤旋在赤蓮之上,每一次旋轉都撥動著蓮花上的方向,引來無數的蝴蝶翩翩起舞。陽光灑在她的上,染碧了蝴蝶的翅膀,世外佳境,人間哪的一回睹。
樞禾提起筆,嘴角漾著明艷的笑意,蘸了蘸墨汁,左手展開宣紙,眼睛輕輕合上,腦海之中竟是出現傾禾方才與蝶共舞的畫面,心念一動,筆與心臟互相牽引,互相感應,舞姿翩翩,畫姿卓卓,心靈相應,莫過如此。
傾禾舞罷,飛回到蓮亭之中,卻是一樣看見樞禾所繪丹青,心中樂開了花,「樞,你畫的是我,對嗎?」
樞禾很無奈的彈了她的額頭,「我在畫蝶,卻是被你闖入蝶夢之中,所以只好把你也給畫進去了。」樞禾狡黠的盯著傾禾,眼底儘是滿滿的疼。
傾禾衝他扮了個鬼臉,不釋手的拿著那幅畫,扯出一絲無辜的眼神,「樞,你就把這幅畫給我嘛。畫的這麼神似,肯定是是畫我咯,你就從了我嘛。」
「為什麼不能是別人呢?」樞禾雙手抱,挑著眉,似笑非笑的瞅著她。心裡卻是一番嘀咕,「這丫頭,除了你,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住進我的心裡,知道嗎?」
傾禾狐疑的望著彆扭笑著的樞禾,手肆無忌憚的攀著他的肩,腳上一墊,頭不偏不倚的撞上樞禾的下巴,她輕輕的咬了他的脖子,「別人?你只能畫我,也只能看我,知道了嗎?不知道的話……我,我咬死你。」
樞禾終於忍不住呵呵直笑,他緊緊的將傾禾拉進懷中,溫的唇輕輕的印上她的額頭,「小禾,無論如何,你都要像現在這樣子相信我,知道嗎?」
傾禾一時之間卻是聽不清楚他說了些什麼,眉頭輕輕的皺著,「說大聲一點啦,我聽不見。」
樞禾深深吸了一口氣,硬是將眼底的悲傷色彩盡數埋藏起來,頭輕輕的伏在傾禾的耳邊,「我說,你是我的妻子,除了畫你,我還能畫誰!」
傾禾有些疼痛的揉著耳朵,聲音像是鞭炮一般辟辟啪啪,「樞禾,我咬死你,咬死你,咬咬咬。」
他們就這樣子毫無顧忌的打鬧著,直到游騎的出現,樞禾只得淺淺的親了她一口,先行離開。
傾禾心滿意足的將畫像放入墟鼎之中,臉上洋溢著久久不散的笑靨,輕輕哼著小曲,正打算回房小憩一陣。不料,她剛轉,一個仙娥很是巧合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傾禾好奇的打量著仙娥,淄衣渺渺,段只是極好,態度卻是不行。仙娥桀驁的與她說,「我家公主請上神天宮一聚。」
「公主?」傾禾先是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卻在聽到天宮之後恍然大悟,公主就是珞汐公主,天君御賜的公主,洞庭湖畔那個倍受欺負的小仙。以前選擇遺忘的記憶突然襲擊著她的頭腦,小七的記憶並沒有那麼齊全,或許她並不清楚那段時光裡,她和珞汐是否有過交集。但是,忘川的那段記憶她終究無法忘記,她甚至無可奈何的想起了樞禾對她說過的話,他會對清清負責,不因為清清是珞汐公主,而是因為清清是他的女人。
「上神……」仙娥看見她有些走神,輕輕的喚了聲,公主尚有其他事交代,她斷然不能就此惹怒傾禾。
「呃,我沒事。」傾禾勉強的扯出笑容,只是這樣子的笑多多少少有些僵硬,「能否告訴我,清清找我有什麼事麼?」
仙娥先是一愣,繼而也想明白了傾禾口中所說的清清就是指他們家的珞汐公主,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公主的名諱,上神不可亂了規矩。」
傾禾倒是一怔,心中卻是火起,寒眉冷冷,唇間勾起一絲不屑,「卻是個笑話,敢不成我神族今竟沒有你們天族來得尊耀?我倒是得問問天君,這可就是天族的規矩?」
仙娥本來自認為高人一等,卻一時之間忘記了眼前的女子竟是天上地下唯一的神族,這世界最古老的存在。她一時語塞,回答也不是,不會打也不是。
傾禾更是冷笑不已,神族沉寂了太久,久到所有人都遺忘了他的存在,也罷是時候修正這一切了。她耀眼一笑,笑得傾世,笑得傾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