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鏡碎,幻界終醒,是神是魔,是情是緣,天道不改,六序亙古,輪迴再起,彼岸花開……
雪,很輕,如柳絮般輕盈,寒風瑟瑟,扶動著雪花,飄進屋裡,涼涼的感覺,卻也不至於太冷。傾禾緊閉雙眼,任由冰涼的雪飄逸在她的臉頰,散落在顫顫的睫毛。
冷嗎?還是中皇山溫暖。回不去了?那就把魔域當家吧。
那一日,傾禾絕然離開,樞禾黯然毀掉自己苦心經營的崑崙幻界,一切歸於平靜。傾禾跟隨熠彤來到魔域已有數月,這些日子裡,她總是不時的想起中皇山,想起聖姑,想起幻界,想起樞禾。明明決定要放手的,卻一直違背誓言。傾禾輕柔緊繃的額頭,雖然已經覺醒,但是為了在魔域生活,樞禾還是以禁封之術將她的神力封存。
「我不想當神,請你……」離開之前,傾禾木訥的凝視樞禾,雖然不想與他再有任何瓜葛,但是她知道這世間只有一個人能夠讓自己再次成為一個凡人,他就是樞禾。
樞禾嫣然一笑,輕聲制止反對的陳妍,沒有說一句話。修淨無塵染的手指勃然煥發奪目光彩,紫色的極光瞬間淹沒傾禾,彷彿春蠶結繭般,一層一層不斷編織,直到傾禾額際的赤蓮完全隱於玉肌之下。()樞禾踉蹌後退半步,卻是硬生生的站立著,這時候他不會讓自己倒下去。至少在傾禾面前,他永遠是個王者。
傾禾搖搖腦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慧極必傷,還是不要想那麼多的好。現在,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其他事情都與我無關。」
「親愛的,想什麼想的那般入神?」熠彤的聲音悄然響起,一束白色的蓮花晃晃的搖曳著,點點水珠在花瓣上翻滾,淺閃著光澤。
傾禾眉笑顏開,俏皮的接過白蓮,嘴角笑意漸濃,眼中酸楚漸深。白蓮,是自己絕對沒有資格擁有的花。在這樣潔淨無瑕的花影中,自己是那麼的形穢和自私。因為害怕尊嚴被踐踏,她可以毫不猶豫的推開藍兒,罔顧她的生命安全;因為害怕再受傷害,她可以義不容辭的傷害樞禾,無視逝者萬般囑托。
對於傾禾而言,紅蓮花或許更適合自己,因為邪惡,因為殘忍,因為無情,所以可以釋放得萬般妖嬈。
「我找遍了整個魔域,就是沒有找到赤蓮?」熠彤癟著嘴,雙手後疊,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現在是寒冬,你從哪裡得來的蓮花呢?」傾禾熟練的將蓮花插到窗邊的花瓶之中,一朵一朵細心擺弄著,插花本來就是一門難懂的藝術,隨著心境的變化而變化著,所謂天心莫測,道理相同。
「還是被你看出來了。」熠彤像是做錯事情的孩子,小心翼翼的瞅著傾禾。
傾禾依舊不溫不火的笑著,笑得那樣無情,「被魅惑而開的花朵是活不長久的。獲罪於天,無所禘也,大概如是。」
「獲罪於天,無所禘也。」傾禾的話觸動了熠彤心底柔弱的弦,母親便是這樣子的宿命,而他自己也將延續那份懲罰,無法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