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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 長相守(上)一定要看啊 文 / 雲霓

    抱著宣華坐了一會兒,楊茉的心才慢慢平復下來,宣華安穩地睡在她懷裡,就像平日裡一樣。

    嬤嬤在一旁道:「娘娘該歇著了,大公主給奴婢吧!」

    楊茉這才將宣華交給嬤嬤,這樣簡單的動作不知道牽扯到了哪裡,楊茉頓時覺得後腰一陣酸疼。

    這一胎真的和宣華時不一樣,到底為什麼她也不明白,按理說生過宣華之後她的身子比從前好了不少,怎麼才懷孕就被壓垮了。

    楊茉躺了一會兒,春和上前道:「娘娘,家裡來人了。」

    楊茉點點頭,等在殿外的陸姨娘這才被帶進來,「皇后娘娘有了身子,要安心在床上歇著,」陸姨娘臉色難看,「可將我嚇壞了,娘娘這一昏就是一日,」說到這裡陸姨娘眼睛中泛出了淚光。

    原來她昏迷了一日,她還以為只是眨眼的功夫。

    楊茉露出一絲笑容,「姨娘不用擔心,沒事的,太醫來看說養養就好了。」

    「娘娘心裡該清楚,論醫術誰也及不上娘娘,」陸姨娘拉起楊茉的手,「皇上又不在京裡,萬一有個差池可怎麼得了。」

    是啊,周成陵又不在京城。

    周成陵一定要打個勝仗快些回來,見到周成陵她可能才會覺得那不過是個噩夢,噩夢醒來一切都會煙消雲散。

    「等到皇上得勝歸來,聽說這個喜訊一定會高興,」楊茉安慰陸姨娘,「哪個母親懷孕的時候不吃苦,姨娘不要聽他們小題大做。」

    要等到周成陵得勝回京,要將孩子順利生下來,這是她現在最大的願望。

    轉眼過了兩個月,楊茉覺得已經受盡了所有妊娠反應的辛苦。早晨嘔吐不止,到了晚上就是燒心反酸,睡不安穩。半夜裡驚醒就是一頭冷汗,女官和內侍們不敢闔眼。只要她有一點聲響春和都會來詢問。

    就這樣戰戰兢兢地過著日子,終於聽到大捷的消息,周成陵平了西北,彪悍的西北可汗帶著臣民向周成陵臣服。

    大捷就證明周成陵要回來了,楊茉壓在心頭的包袱終於放下,那天真的就只是做了個夢,什麼回到現代。都是她的胡思亂想。

    楊茉讓春和將地圖找來,開始盤算回京的大軍走到了哪裡,聽了一會兒就開始頭昏眼花,事到如今楊茉只能承認。她這胎懷相是不好。

    只要睡著楊茉就會夢到現代的事,不是反反覆覆重複一個夢,每次都是接著上次的夢境向下發展。

    加上周成陵遲遲沒有回來,焦慮、懷疑、恐懼就這樣將楊茉整個人塞滿,她足不出戶不知道外面到底怎麼樣。她瞭解周成陵,班師回朝應該格外快,不可能走到哪裡連一封信也不捎給她。

    本來是打了勝仗,整個大周朝卻沒有半點的喜氣。

    獻王妃、醇郡王妃輪番進宮裡來,卻很少提及周成陵的勝仗。而是讓她安心養胎。

    楊茉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她終於按捺不住,吩咐春和將蔣平叫進來,「給皇上帶封書信,就說我有了身孕,急於知道他的近況,讓他親手寫封回信給我。」

    除了周成陵親手寫的信,那些由文官寫的信函,她從今天開始扔在一旁看也不看。

    下面的蔣平動也沒動,好像連話也不敢說了。

    大殿裡的氣氛一下子凝結住。

    不知道是誰咳嗽了一聲,蔣平才回過神來。

    見到這樣的情形,楊茉的心倒一片平靜,這幾天的焦躁、懼怕通通去的無影無蹤,皇帝要回朝宮裡不可能這樣安寧,「說吧,到底出了什麼事?我不可能永遠不知曉。」

    蔣平頭也不抬,「皇后娘娘,一切都安好,沒事……」

    楊茉皺起眉頭,「蔣平,」聲音高了許多,「抬起頭看著我說,皇上安好。」

    蔣平的頭緩緩地抬起來,一雙眼睛裡帶著些許懦弱和擔憂,全都收入楊茉眼底,「傳翰林院修撰常亦寧進宮。」

    楊茉聲音低沉,春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楊茉盯著蔣平,「蔣平,你一直跟著皇上,我親手為你操辦了婚事,按理說我最信任的人應該是你,現在這個時候你們卻將我圈禁在這裡,我只能想方設法地去打聽消息,你們跟了我這麼多年,現在卻這樣做,你們對我的瞭解甚至不如常亦寧,將常亦寧叫來,他一定會將外面的消息跟我說,因為他知道,我是瞞不住的,早知道一刻我可能更有辦法去應對,我這輩子活就要活個明白。」

    這話雖是跟蔣平說的,卻讓整個大殿裡的人都聽了清清楚楚。

    蔣平先跪下來,然後是春和、梅香,這樣一來大殿裡所有人都站不住了。

    「皇后娘娘,」蔣平終於忍不住,「微臣是擔憂您的鳳體,皇上知曉了,定然……定然……」

    「我的身體我自己做主,你們管不了,你管不著,」楊茉從床上起身,春和要上前攙扶,卻被楊茉一手推開,「你們不說不要緊,我自己出宮去。」

    「是皇上的病,」蔣平幾乎將額頭磕在地上,「皇上回京的路上嘔吐不止,回京的時間才一拖再拖,皇上聽說娘娘懷著身孕,三番兩次暈倒,吩咐我們定然不能和娘娘提起,保合堂的魏卯、蕭全已經出京去給皇上診治……」

    楊茉清楚地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這一刻她如此心靜如水,「什麼時候的事?魏卯他們走幾日了?」

    「兩三日。」蔣平道。

    楊茉聲音很平淡,「兩天還是三天?」

    「三天,算上今天已經三天,應該快趕到了。」

    離京多遠她不知道,快馬三天能趕到也不是不可能,生大公主之前她怕周成陵那時舊疾復發,就將怎麼搶救、治療顱內壓增高的所有方法都教給了魏卯、蕭全和丁院使,並且寫成文字記錄下來,她要清楚地知道,就算她不在這裡。魏卯幾個也能為周成陵治病。

    這三年,她不能整日坐在保合堂裡為病患診治,就將所有的心血放在製藥和研究周成陵病情上。三年時間匆匆過去,除了做出了甘露醇和補鉀的藥物。她也沒有什麼成就。從周成陵上次發病到現在已經快五年了。

    她依靠著現代醫學,現在又無比憤恨現代醫學,所有一切都在醫學書上講的清清楚楚,就彷彿已經為他們譜寫好了結局。

    「備馬車,我要去迎聖駕,」楊茉站起身來,春和立即撲到楊茉跟前。「皇后娘娘萬萬使不得,您不為身子著想,也要想想肚子裡的小皇子。」

    楊茉向外看著,「你覺得以我現在的懷相。如果知曉皇上有個什麼不測,我的孩子還能保住嗎?」

    周成陵是她在這裡的一切,如果他有個閃失,她不可能不悲傷,她是個人。活生生的人,面對生離死別她有她痛的權利。

    「我不走遠,車也不必走的太快,哪怕早半刻讓我們一家團圓,那也值得。」

    只要早一些和他見面。什麼都值得。

    趁著周成陵還情形,她應該到他身邊分享他平西北的喜悅,分享他傷病的痛苦,他活著她會陪著他一起喜怒哀樂,他死了,她會緊緊地握住他的手,讓他死在她懷裡。

    這句話她不是隨便說的。

    所以她要趕過去,她不能讓他覺得孤獨。

    不能明明有她在這裡,他還要忍受孤獨。

    只要想著他無聲無息地躺在那裡,她的心就如同被燙熟了一般。

    ……

    馬車不知道走了多久,車裡的痰盂換了又換,楊茉吃什麼就會吐什麼,可是為了能支撐下去,楊茉咬著牙不停地吃東西。

    「到了。」梅香的聲音傳過來,楊茉幾乎沒有半點的停頓一下子從車廂裡坐起來,然後是一陣馬蹄聲響,楊茉瞇起眼睛,想要馬蹄揚起的灰塵中看清楚被車馬裹得嚴嚴實實的那輛車。

    「藥怎麼用的?」

    「都是按照娘娘從前告訴我們的法子,新藥每天三次。」

    楊茉點點頭,「有沒有好轉?」

    「好些了,今天一早皇上還醒來問娘娘……」

    這時候他還惦記著她。

    楊茉看著周成陵手上被針扎過的痕跡,又青又腫,她帶著人改造輸液管,卻還沒有改造成功,如果有能控制速度的輸液器,就不會這樣,幸虧甘露醇就是要快速滴注的藥。

    楊茉快速檢查著,沒有插尿管,這男人得多倔啊。

    不知不覺一滴兩滴淚落在周成陵的手背上,他的手掌裡都是堅硬的繭子,他的江山來之不易,才幾年時間他就讓大周朝有了欣欣向榮的景象,他讓整個朝廷改頭換面,她身邊也不乏支持她的人,她心裡清楚,她不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周成陵才是依靠自己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不公平。

    老天就是這樣不公平,奪走他少時的歡樂,奪走他的雙親,奪走他的自由,還要奪走什麼?

    如果非要在這時候奪走他的性命,那她一定會陪在他身邊,讓他知道至少還有她在。

    周成陵的手動了動,楊茉擦乾眼淚轉過頭去。

    周成陵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她,他的目光中滿是喜悅,嘴唇嗡動著,半晌才發出聲音,「來了。」

    楊茉點頭,「來了。」

    更多的話無需再說。

    楊茉將臉緩緩地貼在周成陵臉上,伸出雙臂抱住周成陵的脖子,「我來了,我來陪你了。」

    ——

    感情戲我糾結了好久,其實一直想寫,不過因為情節沖淡了不少,番外就讓我盡情地發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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