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說胞胎、紫河車,就是現代所說的胎盤,新生兒溶血症的孩子,胎盤會水腫,這些是古代中醫並不知曉的。
周家下人眼見著楊大小姐毫不避諱地向血淋淋的東西看去。
一個未出閣的小姐哪裡來的膽子,旁邊伺候的丫鬟光是看了一眼都覺得腳底發麻。
週二夫人屏住了呼吸,仔細地看著楊大小姐。
終於,楊茉抬起頭來看向週二夫人,「能否拿家中的手秤來稱一稱。」
用手秤?來稱什麼?週二夫人沒明白過來。
楊茉指向胞胎,「稱稱胞胎有多重。」
週二夫人皺起眉頭,光看不行,還要……稱……哪有這種事。
胎盤水腫會加重重量,她不能光目測就下結論。
楊大小姐要秤胞胎,這是什麼診治方法?完全不合常理。
週二夫人還沒穩住心神,楊茉又道:「二夫人能否將嬰孩帶出來讓我們診治?」
孩子已經生了下來,怎麼遲遲不見抱過來。
週二夫人這才回過神,吩咐旁邊的媽媽,「快……照楊大小姐說的做,去拿手秤來,」然後看向楊茉,「我去看看就過來。」
週二夫人話音剛落,只聽外面隱約傳來歇斯底里的喊叫,「誰……誰也別想抱走我的孩兒……我就是死……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話音剛落,楊茉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外面走進來,一把掀起了軟簾,緊接著是低沉的聲音,「瑞娘,你放心,我不會讓道士將孩子抱走。我們請了郎中來看,定會將他治好,這是我的骨肉,我怎麼能捨得不管他。」
屋子裡的氣氛十分凝重,所有人彷彿都預料到了結果。
楊茉站起身來,「孩子不能抱過來,我們可以進內室裡看診。」
週二夫人感激地看向楊茉。
說話間下人已經拿了秤過來,旁邊的媽媽親手拿了胞胎來稱,「一斤二兩。」
「有沒有稱嬰孩?」
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都習慣於將剛下生的孩子稱重量。
「小少爺是五斤。」
小少爺的體重正常,不正常的是胎盤的重量。胎盤重量超重只是孩子體重的四分之一,是水腫胎盤。
這是新生兒溶血症的一個重要指標。
楊茉看向週二夫人,「可以進去看了嗎?」
週二夫人點點頭。將楊茉、白老先生、濟子篆迎進內室裡。
屋子裡滿是丫鬟、婆子剛接過生的穩婆也立在旁邊,還有太醫院的女官們。
看到楊大小姐進屋,大家眼睛中都不免露出好奇的神情,這些日子京裡議論最多的就是楊大小姐的抗痘瘡血清,緊接著女官就想起太醫院御醫們要為難楊大小姐的事。於是也不在屋子裡久留,一個個慢慢地退了出去。
醇郡王妃睜著大大的眼睛看向楊茉幾個。
楊茉將頭上的冪離摘下來,她這長長的冪離一直遮蓋到膝蓋,本來就給人一種很疏離的感覺,何況是此刻如同驚弓之鳥的醇郡王妃、
看到幕離後楊大小姐那恬靜、溫和的神情,醇郡王妃捏緊的心才鬆開了些。轉頭看向身邊的醇郡王。
醇郡王伸出手試探著將醇郡王妃懷裡的孩子抱過來,醇郡王妃看著懷裡孩子那安靜的小臉,不由地又變得十分緊張。
楊茉走上前去。輕聲道:「郡王妃放心,我們就在這裡為少爺診斷。」
孩子抱過來,大家一起向楊大小姐那邊看過去,都想知道楊大小姐到底能有什麼特別的辦法。
外面等候的御醫也走進來,右院判大人還在太醫院聽消息。等著楊大小姐出醜,好抵消些心中的憤恨。
楊茉仔細地看向小孩子。看起來和健康的嬰兒沒有什麼兩樣,所以大家才接受不了短短幾日孩子就會夭折。
「郡王妃是足月生產嗎?」楊茉抬起頭問向旁邊的穩婆。
穩婆低聲道:「早了二十幾天呢。」
楊茉點點頭,溶血症的嬰兒,越是足月生產溶血的症狀就會越重,一般在一兩天之後就會發病,如果要救治就要盡快,不能浪費一丁點的時間。
醇郡王妃的手攥緊了身上的錦被,她期盼地看向楊大小姐,希望楊大小姐能說出,孩子沒有病的話。
這是她做夢都想要聽見的,她的孩子康健,沒有和之前的孩子一樣染上惡疾,現在她所有的希望都在眼前這個十幾歲的小姐身上。
旁邊的御醫已經等不及詢問,「楊大小姐,小少爺可有病症?」
楊茉輕輕按下孩子的眼瞼,眼瞼發白,指尖也沒有血色,是貧血。
醇郡王妃初胎是難產,有過出血症狀,之後第二胎就出現了嚴重的黃疸,第三胎又是胎盤水腫,孩子甚至有些貧血,她幾乎可以肯定的說,這孩子患了新生兒溶血病。
楊茉看向白老先生。
白老先生在小方脈(也就是兒科)上也見長,很快就細診起來。
等到白老先生也診完脈,楊茉才看向醇郡王妃,「現在看來,少爺是出現了病症,真正要確診還要等明日。」
醇郡王妃只覺得渾身的氣力都被抽走,頓時向床鋪中倒下去,多虧了醇郡王在身邊攙扶。
旁邊的御醫露出笑容,得了那種病就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右院判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高興。醇郡王府請楊大小姐來是抬舉她,結果呢還不是落得一樣的結果,萬一上清院做法沒能將少爺救治過來,現在也有了人墊背,在太醫院不向童院使和右院判投誠尚要給小鞋穿,楊大小姐一個民間郎中,跟院判對著幹,那不是找死。
「不可能,」醇郡王妃緩過氣來,伸出手要孩子,「把孩兒給我。他好好的哪裡有病,分明是你們醫術不精,」說著求助地看向醇郡王,「郡王爺,郡王爺我們一定會有個康健的孩子,這是菩薩許給我們的,我還夢到他長大成人,孝順我們,郡王爺還說是詳兆,郡王爺您忘了?」
醇郡王看著憔悴的妻子。心裡一酸,早知今日還不如不要再嘗試著要子嗣,這是將沒有癒合的傷口又撕開。無論誰也受不了。
醇郡王看向楊大小姐,「大小姐可有治這病的法子?」
楊茉抿起嘴看襁褓中的孩子,想要救溶血症的孩子,需要換血,這裡沒有換血的儀器。也不知道有沒有合適的血源。
要怎麼做?她能有幾成把握?
「我沒有把握將少爺的病治好,」楊茉聲音清晰,「但是我有些治療的方法可以試一試……」
門外就傳來御醫唏噓的聲音,「楊大小姐的意思,就算治不好也和你無關,還沒有治就將自己摘得清清楚楚。」
「楊大小姐是要將少爺當那些痘症病患一樣來試你的新藥?」
御醫吵鬧起來。醇郡王太妃身邊的媽媽就低聲道:「太妃,要不然讓御醫去看看。」
御醫如果有用,就不會請來上清院的道士。醇郡王太妃歎口氣,「請來的郎中都束手無策,連治也不肯,楊大小姐起碼還有辦法,就算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管事媽媽道:「可是小姐聽到傳言。說……楊大小姐品行不好……治好了文正公世子,卻也生生將喬家的婚事攪黃了。要不然文正公世子爺怎麼回到朝廷立即就請去疫區。」
醇郡王太妃沉下臉,「喬家也不是什麼好人,再說我們看的是楊大小姐的醫術又不是追究人家的品行。」
管事媽媽忙低頭稱是。
醇郡王太妃讓管事媽媽扶著走進內室,醇郡王忙站起身來去迎母親。
太妃徑直走到楊茉身邊,輕聲道:「楊大小姐有什麼法子能治這病?」
「少爺現在就要開始照陽光,如果我診斷的沒錯,明日就會開始皮膚發黃,到時候就要換血。」
太妃再鎮定仍舊忍不住詫異,「楊大小姐說什麼?換血?」
楊茉點頭,「是,換血。」
唯一能治好嚴重的新生兒溶血病的方法就是——換血。
旁邊的醇郡王等不及了親口問,「怎麼換血?」
楊茉簡單地說,「要將少爺的血放出來一血,然後將別人的血送進他身體裡,慢慢這樣講少爺身體裡的壞血都換完,少爺的病就能好了。」
天哪要將別人身體裡的血都放出去,那人還能活嗎?更何況一個這麼大的小孩子。
屋子裡的御醫和郎中都在搖頭,就連旁邊的白老先生也皺起眉頭,濟子篆倒是聽得入神,眼睛都沒眨一下,經過上次楊大小姐給楊蟠引壞血,濟子篆心裡多少已經將楊大小姐放在一個很高的位置,楊大小姐說的每一句話都值得他去琢磨。
濟子篆道:「楊大小姐的意思,小少爺的病和血有關?」
溶血症就是因為母嬰血型不合,母血中抗體進入新生兒的血液循環並進而破壞新生兒的紅細胞,就像輸錯了血一樣,楊茉點點頭,「濟先生說的對,我就是這樣診斷。」
旁邊的御醫看看身邊的同僚,「楊大小姐會治這病。」
同僚冷笑,「笑話,她說是血有病就是了?換血?誰聽說過?怎麼換從哪裡換?割開換血?這麼小的孩子,哪裡能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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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改稱呼問題。感謝凰棲同學找來的資料。
太妃是我國古代封建歷史上,皇帝、親王、郡王、「五侯」的遺孀,以及喪夫的誥命夫人,是可以享受「晉爵」的待遇的。皇帝的妃嬪受封為各級太妃,王爺的遺孀們均封為王太妃,統稱「太妃」,誥命夫人受封為「太夫人」,如果丈夫為受封為「某國公」,遺孀的封號是「某國公夫人」。「太妃」「太夫人」的名號是可以追封的。
所以,周夫人是醇郡王的母親,應該稱醇郡王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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