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此事不用等大兄吩咐,阿阮何嘗不是早就已經在替他留心了,先不說別人女家是個什麼想法,可若是紀哥兒自個兒不喜歡,咱們又能有何辦法呢,你又是最不願意勉強他的,之前你給相中的幾位小娘子也無不是家世品貌極佳的,可紀哥兒竟是一個也看不上,阿阮如今是實在不知道那紀哥兒究竟是想要個什麼樣的了」
李盛似乎心中早有想法,頓了頓便說道:「阿阮,你看那衛老將軍的小女兒衛無凌如何呢?想他們武將家的小娘子,脾氣應該不會那麼小裡小氣、畏畏縮縮的。」
這聖上的言語裡,終究還是把李紀婚事不順的責任推都到了那些被李紀嚇壞了的小娘子們身上去了。
崔皇后聽了這話,心中一凜,腦子裡已經是轉了好幾個彎,面上卻仍是神情不改,思索了片刻才說道:「衛小娘子自然是極好的,才貌雙全,年紀也正好,要不是衛將軍常年在外耽誤了,不知道有多少家要搶著上門求娶呢,只怕也不會耽誤到現在,不過阿阮只怕,她容貌生的太好了些。」
李盛一聽這話,便不由一擰眉,語帶不快的說道:「阿阮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阿阮也相信了外面那些胡言亂語嗎?」
崔皇后見李盛變臉,也不慌張,只伸手輕輕挽住了李盛的胳膊,柔聲說道:「大兄先別著急啊,阿阮怎麼會不知道大兄對那紀哥兒的用心良苦呢,為了他的事,阿阮早就特意派了內監到紀哥兒府上去打探了一番了。大兄你可知道紀哥兒如今唯一收用了的那個通房是個什麼樣兒的人呢?」
李盛雖然是極關心李紀的,但他一國之君哪裡會知道侄子府裡一個通房的事情呢,他被崔澤芳問的一愣,不由的便搖了搖頭。
「之前阿阮聽民哥兒說那紀哥兒也並不是不近女色的,府裡也收了一個通房在旁邊,便想著去探探究竟,也好知道這紀哥兒於女色上,到底是個什麼樣喜好,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阿阮倒越發不知道該如何替紀哥兒做主了」
李盛的好奇心頓時被崔皇后吊了起來,急忙追問道:「怎麼?那個通房難道還有什麼蹊蹺不成?」
崔澤芳緩緩搖了搖頭,臉上神情有些啼笑皆非的說道:「倒是也算不上有什麼蹊蹺,只不過我派去的人回來說說翻遍咱們整個大明宮,恐怕都找不出那麼一個其貌不揚的人來呢」
李盛聽她這樣一說,頓時也呆住了,崔澤芳也不理會他,繼續往下說道:「阿阮如今就是實在有些弄不明白,紀哥兒選的這個通房,到底是他真的就是如此喜好呢,還是純粹無心而為,若真是他喜好與別人如此的不同,阿阮就真不知道該怎麼給他選媳婦了,這滿長安城的,想要給紀哥兒選個品貌雙全的,那是再簡單不過了,可咱們做長輩的,偏偏故意要去給侄兒挑個貌若南風的,別人又會怎麼看呢?」
李盛臉上此時可謂是七情上面,猶豫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整話來,只低聲嘟囔了一句:真的有那麼醜麼
崔皇后肚子裡暗自好笑,又握了他的手鄭重說道:「紀哥兒如今這狀況,又沒其他合適的長輩好去管他,大兄還是等他回來,趕緊讓民兒去找他徹底問一個清楚,若是他真有什麼特別的喜好,阿阮覺得咱們也不能再這麼縱容他了,不管他是否喜歡,也一定要給他找個門當戶對,拿得出手的媳婦來,否則豈不是要貽笑大方了。」
李盛一時也沒有其他主意,他實在掛心此事,當晚便沒再留宿含涼殿,神不守舍的趕回了鐘鳴殿去。
看著李盛匆匆離去的背影,崔澤芳的眉心漸漸蹙起了一個疙瘩,這李紀,哥哥早已經提醒過自己要注意此人的,卻並沒想到這小子能起來的這麼快,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竟能讓那衛家人不遺餘力的替他搭台唱戲起來,現在大兄又起了要讓他和衛家女成親的念頭,若是真讓他們徹底結成了一條線,對德昌和崔家豈非十分的不利。
崔澤芳又想起顧氏從顧王妃那裡打探到的消息,原本和顧王妃一直保持著一絲若有似無情誼的尚書令盧彥孝,自從前兩年開始,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緣故,已經漸漸的,幾乎不可察覺的開始疏遠永興坊了,因為這種轉變,讓那和永興坊暗地裡關係十分親近的孫魯孫大將軍,如今在軍中難免有些落了下風,這衛家根深葉茂,本來就是軍中第一位的,孫魯原先也只是因為有兵部的暗中照顧和顧王妃名望上的支持,才勉強排到了第二位的,如今兵部似乎有轉而去扶持韋皋的意思,軍中的局面便頓時變得混沌而微妙了起來。
而現下於朝政上,哥哥崔澤厚幾乎把握到了七八成,唯有軍中一脈,仍是存在不小的變數,原本這老衛頭死的正好,小衛本就不是個足夠強悍的性子,如此一來,敢和哥哥唱對台戲的人基本就算沒有了,可莫名其妙的,卻突然冒出了李紀這個怪物來。
崔澤芳一想起李紀的種種不尋常之處,背後也不由得微微一寒,要知道如今李紀的臭名聲,雖然有他們這一方在暗中的默默推動,但那李紀自己驚世駭俗的行為也是絕對功不可沒的,如今那個被他一鞭子抽花了臉的歌女,乾脆以此為噱頭在勾欄裡公開表演了起來,臉上那道橫貫而過的傷口,真的是十分駭人,更別說他在武校場與狩獵時種種狠辣的手段,活脫脫就是一個煞星殺神,這種狠絕的性子,再加上他於行軍領兵中顯露無疑的天分,不管他是否才剛剛年滿二十,實在都是絕對不容小窺一個。
自己決不能讓他順順當當就娶了那衛家女回去,那衛無凌現如今要給衛老頭守孝,自己倒要想想辦法先行給她尋下一門好親事來。
再說聖上李盛回到了鐘鳴殿內,一直就坐臥不安的,若不是天色已經全黑了,估計當晚便會命人去東宮將那太子李濟民召來問話。
而在那東宮宣肅殿內,太子殿下坐在紅木案幾後面,卻是滿臉不可抑制的怒意,他面前的案幾上攤著一本新報
上來的奏折,伺候在一旁的大內監劉准,也是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這奏折上說的不是別的,又是那安南都護府呈上的關於掃除鄭黨餘孽的事情,而與其他幾次不同,這次在南疆邊境抓住了一個叫鄭毅聞的,這人不但是姓鄭的,而且論起來還可以算是太子李濟民的遠房小舅舅,也曾經考取過功名的,當年鄭太后當權的時候,李濟民還在宮中親族聚會的場合見過他一兩面呢。
如今這人逃過了當年的大清洗,仍然活著不說,竟然還在暗中策劃那謀逆大惡,並且據其他同黨餘孽的招供,他也算是一眾逆賊中的一個不小的頭領,這樣一個人被抓了回來,簡直是活生生又打了太子李濟民一個大嘴巴。
要說這奏折此刻並不應該擺放在他東宮的案頭的,而是應該留在中書省秘書監那裡,今日早朝後,身為中書令的崔澤厚找機會將李濟民叫到了一旁,將這折子塞到了他的懷裡,只低低說了一句:「這折子老臣會只當是兩日後才收到的」
這兩年來,李濟民也是早已感覺到,崔家對自己是越來越親厚了,這種親厚從以往對待子侄的態度,慢慢的轉為了籠絡和輔佐的意思,這其中的原因也是顯而易見的,自己如今已經二十有二了,父皇身子雖比前幾年最糟糕的時候要康健許多,卻依然是在日漸衰落中,自己又並沒如意料中的娶了表妹崔玉林為太子妃,博陵崔氏偏偏又子嗣不盛,這崔澤厚要想保住崔家如今第一世家的地位,當然是要和自己這個未來的國君保持良好關係的。
當然了,對於崔家,自己也是一貫的投桃報李,雖然已經輔政六七年了,卻並沒有過什麼從舅舅手裡收權的企圖和動作。
李濟民伸手將拿那奏折緩緩合上了,他知道以最近全國上下討伐鄭黨的猛烈勢頭,不管崔澤厚如何想偏幫他,這折子也是勢必無法留中不發的,此事如若不好好謀劃應對一番,說不定就會釀出一場更大的風波來,想到此處,李濟民不由越發想念起堂弟李紀來。
要說他自己府內的僚屬,算起來也可謂是人才濟濟,可這些年相處下來,太子李濟民卻總覺得不知道哪裡都差著那麼一口氣,就說他所最倚重的兩人,一個太子詹事狄成,本來是個有急才、敢直言的人,可這兩年來隨著他年紀增長,整個人卻好似越發謹言慎行起來,萬事都只求不要出什麼紕漏而已。而諭德大夫李肖呢,李濟民幼時便與他相識,兩人性情頗為投契,算起來李肖也曾是幫他開過蒙的,不過兩人共事時間越長,李濟民就越發感到自己這遠房表叔雖對朝中庶務十分熟悉,但於才能上,卻只能說是平平罷了,
在太子李濟民於腦中考量自己幕僚的同時,在城西的敦義坊北面的狄府裡,太子詹事狄成也正為同一件事在大傷腦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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