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恆濤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他爸那麼輕易的就答應他跟許老爺子見面。
因為兩人的身份,在誰家見面都不合適,所以最後決定在郊外的一處亭子見面,那裡有一個湖泊,風景很好,還可以當做是散心,兩個老爺子都很滿意。
當鄒老爺子和鄒恆濤到的時候,許老爺子和唐宇欣已經在亭子裡等著了。
鄒老爺子的身體基本已經恢復,雖然背有些佝僂,可是走起路來也還算穩健,並不蹣跚。
鄒老爺子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並不能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兩人很快來到亭子裡。
許老爺子穩穩的坐在那裡沒有動。
唐宇欣站了起來,面帶微笑地打了招呼:「鄒爺爺,鄒叔。」
鄒恆濤答應了一聲,鄒老爺子沒出聲,細細打量著唐宇欣。
「就是你治好我的?」
「是。」唐宇欣依舊笑著,在他犀利的目光下毫不畏懼。
鄒老爺子暗暗點頭,不管他和許愛國有什麼恩怨,這個女孩確實救了他,而且在他這樣的眼神逼視下,還能夠笑顏依舊,毫不退縮,除了大兒子,他的兩個小兒子恐怕都做不到,不得不說許愛國的這個外孫女是個人物。
「你很好。」鄒老爺子就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就在亭子裡,許老爺子坐著的另一邊石凳子上坐下。
唐宇欣和鄒恆濤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歡喜,這算是好的開始吧,最起碼鄒老爺子那句『你很好』就是認可了唐宇欣救了他,而不會因為她是許老爺子的外孫女就抹殺掉一切。
兩個老爺子各據一方坐著,唐宇欣和鄒恆濤立馬淪為跟班站在兩個老爺子的身後。
「許愛國,我是給你外孫女面子,說吧,你約我出來有什麼話要說?」
許老爺子一口氣差點背過去,這個老東西居然用這樣一副施捨的口吻跟他說話?
「哼。老東西,你最好別給我擺出這副樣子!你以為是我許愛國求著你來見我呢?我是怕你這個老東西到死都不知道誰才是出賣你的人,好心來告訴你的!」
「許愛國,你想告訴我什麼?不是你出賣的一連?那好,拿出證據來!少跟老子說些有的沒的。」
「我今天來不是跟你吵架的。」許老爺子本來打算要好好說的,可是被鄒老爺子的那個態度氣的想要好好說話都不行,一再的告訴自己他只是因為誤會了他才這樣的,原諒他,原諒他。
「我更不是,多少年了。我只有一個目標就是打垮你。打垮許家。為我那些死去的弟兄報仇,你不要以為你的外孫女治好了我的病,我就會感激你,原諒你……」鄒老爺子越說越激動。這個時候就是鄒恆濤都不敢插嘴了。
「夠了,當年不是我出賣了一連,我更沒有什麼對不起你的,是你這些年一直咬著許家不放。」許老爺子是真動了怒氣。
「不是你?你敢說不是你?兩個連一起去,二連全部回來了,連重傷的都沒有,一連卻只有我一個人回來,你說你沒有出賣一連,這話誰信啊?真不明白。當年調查你的人,怎麼就沒調查出來?」鄒老爺子顯然是想起了當年的那些戰友,眸子裡有著悲痛,而且還提起了當年因為這件事許老爺子被調查的事情。
「什麼叫沒調查出來?我根本沒做過,調查什麼?」提到這個許老爺子的火又蹭蹭蹭上來了。當年對於他來說真是委屈極了,明明什麼也沒有做過,竟然無緣無故的就被調查,而且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後議論他。
兩個老爺子都是吹鬍子瞪眼,你一句我一句,誰也不讓誰,是越說越生氣。
「外公,說正事。」唐宇欣在許老爺子耳邊說道,對於他外公的怒火她可一點不怕,反正再怎麼樣,他外公也不會讓這把火燒著她的。
果然,聽了唐宇欣的話,許老爺子意識到這麼半天還沒有說到點子上,然後就沒再和鄒老爺子繼續爭下去。
同樣的鄒恆濤也在鄒老爺子的耳邊說著什麼。
「我不想和你鬥嘴,你看過這個東西,就什麼都明白了,你等會兒就知道了這些年錯的有多離譜。」許老爺子示意唐宇欣把東西交給鄒老爺子。
唐宇欣從口袋裡掏出一本有些年月的本子,放到亭子裡的石桌上,推到鄒老爺子面前。
「這是什麼?先說清楚。」鄒老爺子只是掃了一眼石桌上的本子,並沒有打開。
「外公,外公,正事,正事……」唐宇欣見她外公又要發作,趕緊說道。
說真的,她真的是第一次見她外公這樣容易發怒,看來鄒老爺子在她外公的心裡是不一樣的。
唐宇欣看了一眼鄒恆濤的神色,看樣子他也沒見過這樣的鄒老爺子。
鄒老爺子的恨多半還是因為在乎。
許老爺子深呼吸口氣,「你還記得陸金牛嗎?就是那個當過你兩個月學生的陸金牛。」
陸金牛?鄒老爺子這回沒有和許老爺子鬥嘴,而是仔細思索了起來。
當年他那一仗打敗後,情緒很不好,團長讓他給俘虜當了兩個月的老師,對他們進行教育,可是當年的俘虜那麼多,他又怎麼會記得那麼多。
「都這麼些年了,我怎麼記得?」鄒老爺子的語氣依舊不好。
「就是那個一口氣吃了十個饅頭的,長得結結實實,外號土豆的。」許老爺子提醒道。
其實之前唐宇欣剛把這個本子交給許老爺子的時候,他也沒想起來陸金牛是誰,最後唐宇欣把陸金牛的長相特徵醫描述出來,他才想起來。
因為這個俘虜太特殊了,一口氣吃了十個饅頭,但是可是把大傢伙給驚呆了。
「想起來,我當年是教過他兩個月,怎麼了?」
「這個本子是他回鄉後寫的日記,你看過之後就什麼都明白了。」
鄒老爺子拿起日記,從第一頁翻著看,起初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可是但看到一頁的時候,久久沒有再翻。
從看到日記的第一頁他就知道這本日記是陸金牛的,因為陸金牛的字他到現在都記得,『的』字中的那個橫,他一直寫的是豎,而且還有他的那個大胃王的稱呼,所以對這個俘虜是記憶猶新,之後他加入了他們,被分到那支部隊就不得而知了。
「這本日記你是從哪得來的?」鄒老爺子的臉上已經沒有之前的爭鋒相對。
鄒恆濤很好奇這本日記上到底寫了什麼,讓老爺子露出這樣的神情。似喜似怒似悲。
這本日記當然是陸小川交給唐宇欣的。陸金牛就是陸小川的父親。
其幾天陸小川回家看望他的母親。他的母親一直不肯離開那個小村莊,陸小川無奈,所以經常會回去看望母親。
他準備回s市的時候,他的母親交給他一個小本子。說是他父親留下的,她一直都珍藏著,所以雖然這個本子看上去很舊,但是保存的很好。
她說她不識字,不知道上面都寫了啥,所以還是交給他保管。
陸小川回去一看,竟然是他爸回家務農以後的日記,他小的時候還念過私塾,別看人長得五大三粗。其實肚子裡真的有些墨水,有的時候也喜歡寫寫什麼,離開了戰場,日子總算平靜了,他就拿起筆寫起了日記。
當陸小川看到日記裡提到了楊懷興的時候。他想到之前唐宇欣讓他們查過楊懷興,所以仔細的又看了一遍內容。
知道這件事很有可能跟唐宇欣調查楊懷興的原因有關,怕郵寄會有什麼閃失,所以親自坐飛機送到了唐宇欣的手裡。
日記上寫著,陸金牛一天在地裡幹活,一個戰友來找他,原來這個戰友也復原了,路過這裡來看看他。
兩人中午喝了幾杯酒,這個戰友就開始說起了他的遭遇。
他本來可以一直留在部隊,可是提干的機會卻被人給頂了,他一氣之下就復原了。
這個頂了他名額的人就是楊懷興,而對於楊懷興這個名字陸金牛覺得好熟悉,在哪裡聽過,之後想起了一件事。
當年他還沒有被俘虜前,有一個晚上,一個人偷偷摸摸的進了他們長官的帳篷,他正好看到了那個人的臉,但是那個人沒有看到他。
他起初沒當回事,可是第二天就被俘虜了。
之後他在俘虜他的那個連隊裡,多次見到了那個人,原來他叫楊懷興,而那段時間,他所在的連隊,私下裡都在談論二連長出賣一連的事,他就想到了那晚出現在長官營帳的楊懷興。
好在他們對待俘虜並不苛刻,在一定範圍是有自由的。
他並沒有把他知道的聲張,而是暗地裡觀察楊懷興,竟被他知道,原來傳出二連長出賣一連的人也是楊懷興。
他因為是個俘虜不想節外生枝,所以這件事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之後調到唐老爺子的手下,久而久之也就把這件事忘了。但是他的這個戰友提起楊懷興,還是讓他馬上想起了那件事。
看了日記的鄒老爺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一切都是楊懷興造成的,之前出賣一連的是他,造謠是許老爺子出賣一連的也是他。
「陸金牛後來就是被調到了小欣她爺爺的手下。」
「唐啟業?」鄒老爺子顯然也是知道唐老爺子的。
他一直仇視許家,當然會對許家的一切都調查清楚。
「嗯,陸金牛的兒子陸小川交給小欣的。」
幾人都在心裡慶幸,這樣一本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日記,竟然能夠輾轉到他們的手裡,實在有些不可思議,也許,這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楊懷興,我一定要讓他好看!」鄒老爺子的眼裡迸射出憤怒的火光。
如果現在楊懷興站在這裡,而鄒老爺子手裡又有一把槍,那麼鄒老爺子估計會直接一槍打進楊懷興的心臟。
鄒恆濤很好奇日記本上到底寫了什麼,拿起來一看,也是很氣憤,不過值得高興的是,老爺子和許家的誤會終於解開了。
「愛國,對不起啊!唉,是我一直誤會你了,還處處針對許家,這次如果不是你的外孫女,我的命可能都沒有了,更別說能夠有知道真相的這一天。」
「別說那些了,都過去了,咱們還是好兄弟。」
鄒老爺子和許老爺子沒有了之前的爭鋒相對,有的只是因多年誤會解開的激動。
鄒許兩家的恩怨解決了,之後的事就不是唐宇欣該操心的,鄒許兩家聯手,哦,不對,還有馮正,唐況的上司,也是不會放過楊懷興的,可以用兩個字形容他即將面臨的處境:完了!
……
「震行,東西被偷了!」
「這是怎麼回事?」陸震行驚訝地問道,很快又想到什麼,臉色陰沉下來,「是不是你把東西藏起來了?還故意擺出這麼個姿態給我看?」
保險櫃裡空空的,什麼也沒有,放在裡面的兩塊玻璃種翡翠不翼而飛,不但如此連圖也沒了。
這裡把守的這麼嚴密,而且密碼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怎麼會被偷?
「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監守自盜嗎?」本來這些天辦事不順的賀廣利就一肚子火,東西丟了更是憤怒到了極點,東西在他家被偷了,對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但是還是克制著沒讓自己發出來,結果被陸震行這麼一問,這下可點著了導火索。
「我可沒這麼說,不過以你這裡的防守怎麼可能被偷,還有之前你就說藍石丟了,現在圖又丟了,你讓我怎麼信你?」
賀廣利一聽,雖然心裡憋屈,可是確實是這樣,如果換位,他是陸震行,他也不會信的,事情發生的實在是太連貫了。
怪事怎麼都讓他碰到了,那天明明是親眼看到唐宇欣把藍石丟到了樹林裡,可是之後竟然怎麼找都找不到,這件事他思前想後,覺得就是被唐宇欣耍了,那塊藍石根本就沒有被她丟掉。
還有家裡被盜這件事更蹊蹺,居然連東西什麼時候丟的他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今天打開保險櫃,可能還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