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窗口,失眠整夜以後,看著黎明,從雲裡抬起了頭,日落是沉潛,日出是成熟,只要是光,一定會燦爛的……」
安然緊緊的皺著眉頭,重生以後,自創作這幾首歌以來,他就很厭惡別人像這樣演繹他的曲子,雖然這是前世的經典,並非他原唱,但在這個世界裡,這些歌可以說完全就是屬於他自己的。
還記得在來燕京上學的路上,在火車上碰到沈靜怡的那個男同學,彈著吉他唱著那首《情非得已》時,就讓他非常鬱悶,嗓音根本就唱不上去就不說了,而且荒腔走板,完全不在調上,讓他鬱悶到了極致。
陳程的歌聲到沒有那些最低級的錯誤,但安然聽到他故意在高音上的炫技,而不是投入自己的感情,就讓他心裡生出極度的不舒服。
那歌聲裡完全沒有表達出勵志的感覺,完全就是在炫耀,向他這個原唱炫耀。
「海闊天空,在勇敢以後,要拿執著將命運的鎖打破,冷漠的人,謝謝你們曾經看輕我,讓我不低頭更精采的活——」
當陳程再次唱到副歌部分,安然心裡已經膩歪到了極點,攝像機的鏡頭裡,他的面色一片陰沉。
「小虎……」安媽看著電視畫面裡兒子那張憤怒的表情,不由得泛起深深的擔憂。
安致遠長歎一聲,握著妻子的手,輕聲安慰,「沒事兒的,小虎能扛得住,走到今天,又是被自己的歌淘汰,雖敗猶榮。」
安寧也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輕撫著安媽的肩膀,「就算被淘汰,咱家小虎也是第六名,比其他學員要厲害好多,而且他才十七歲,以後的路還長著呢。」
只有安靜垮著臉,扁著小嘴兒,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從沒看到過二哥露出過這種表情,在小丫頭的腦子裡,二哥一直都是那個瞇眼微笑的樣子……小丫頭心裡一陣憤憤,那個傢伙太卑鄙太無恥了……
……
不管怎樣,當陳程演唱完這首《海闊天空》,觀眾席上還是傳來也算熱烈的掌聲。
導師席上,於言慶目光複雜,輕輕的為自己的學員拍著手,照顧到其他三位的情緒,他倒是沒有流露出更多的喜色和慶祝動作。
陳歡和雷坤看向舞台中央,正滿臉得意鞠躬致謝的陳程,眼神裡滿是不喜。
衛娜基本已經無視掉舞台上的情況了,他的視線一直在緊盯著那個淡紫色的身影,上一場,在安然被逼到無路可退的時候,她曾立刻打斷比賽,讓他自動退出。
但是現在,衛娜雖然心中更覺屈辱,但她卻耐住了性子……這……畢竟是他在好聲音最後一幕的演出,最後一個光榮的時刻。
嘉賓包廂裡,黃子浩和李薰坐在了一起,同樣在娛樂圈當然也都互相認識,況且黃子浩不止一次參加過李薰的節目。
黃子浩搖搖頭歎了口氣,這樣一個驚才絕艷的創作天才,卻被逼迫到這一步,讓人感慨至深,惋惜至深。
李薰眼含期待的看了一眼舞台上的那個身影,轉過頭,用著她自己也不太確定的語氣,「也許……安然還能創造奇跡也說不定……」
黃子浩苦笑一聲,「你見過有歌手創作過同一名字的曲子?不要是一時之間,就算歌手在整個演唱生涯裡,都不會做這樣的事,更不會有這樣的念頭,更何況,現在是臨場發揮,這就更難了,起碼,我現在是想不到他還能怎麼做才能挽回敗局。」
聽到他這樣說,李薰也沉默起來,憂心忡忡的看著視線裡那個青澀的男孩兒。
……
不知從什麼時候,天空裡已經悄悄的飄起了晶瑩潔白的雪花,觀眾們伸出手臂,抬向天空,手心裡卻只留下一汪水滴。
張小遠的頭上和肩上已經染上了白色,他固執的不去擦拭臉上雪花殘留的水痕,雙眼定定的看著,正一步一步,不緊不慢走進舞台中央的偶像。
「不管結局怎麼樣,今晚,我不想再哭,我希望你們也不要哭,偶像,今天沒有敗!」
于飛點點頭,一群女孩兒已經緊緊的咬住了嘴唇,紅了眼圈。
……
呼——
安然吐出一縷白色的氣霧,仰起頭,定定的看著半空中的雪花。
燈光黯滅,在他身後的黑暗之中,觀眾們的視線不及之處,幾名工作人員將一架鋼琴般送到了舞台上,幾分鐘內,一切已經妥當。
唯一的一束追光燈,這一刻打在了舞台邊緣的紫色身影上,安然抬起胳膊,讓雪花落在手心裡,隨後,轉頭在追光燈的一路跟隨下,在鋼琴前落座。
這不是他預想的會發生的一幕,這首歌他也從來沒想過會在這裡演唱,他曾經想像,在未來的某個時刻,他會彈起鋼琴,向前世他的偶像致敬,《真的愛你》不算,這首家駒最後寫的一首歌,最後的絕唱,同時也是他最愛的一首才算。
收起思緒,凝神醞釀幾秒鐘,在全場目光,以及攝像機的聚焦下,安然重重的按下琴鍵,一聲重音之後,緩緩的琴聲在不知何時已經靜寂下來的體育場內靜靜流淌。
「嗯?這個小傢伙親自演奏?」陳歡眼前刷的一亮,他只聽過安然的接近於殿堂級的吉他彈奏,沒想到他鋼琴彈的也不錯。
琴聲淡淡,縈繞在耳際,雪花紛紛落下,電視機的畫面裡,安然已經閉上了眼睛,表情裡帶著一絲化不開的苦澀與追憶。
前世追求夢想的孤獨之旅,離開家鄉一個人漂泊,風裡雨裡,從來都是一個人走過,苦澀,一時間翻湧上來。
一個人,一架鋼琴,低沉中的歌聲,帶著濃得化不開磁性,迴盪在體育館內——
「今天我,寒夜裡看雪飄過,懷著冷卻了的心窩漂遠方
風雨裡追趕,霧裡分不清影蹤,天空海闊你與我,可會變——」
靠在椅子裡的陳歡霍然坐起,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那個坐在追光燈下的少年……這是……《真的愛你》的那個唱腔?!
於言慶驀然睜大了眼睛,這歌聲雖然低沉,但充滿了無盡的爆發前奏。
由耳中鑽入,流淌在心裡,化作一股汩汩暖流,特別是好像感冒一樣的鼻音,聽著不但沒有任何反感,反而異常的熨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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