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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四章 你做到了 文 / 大大洋洋

    燕京電視台演播廳,氣氛有些凝重,在學員開始演唱之前,攝像機對準了導師席。

    安然為對手出了一個難題,卻被反將一軍,這樣的局面讓四位導師的神色一時之間都有些瞠目,隨即四人瞬間便明白了申明旭的意圖。

    陳歡露出了期待的神色,申明旭究竟能將他的這首代表作演繹到什麼程度,他頓時來了興致,至於安然,陳歡只能在心底發出一聲歎息。

    雷坤表情玩味,今天他完全是旁觀者,眼下的局面讓他感到非常有趣,這樣的比賽才是大多數觀眾想看到的,不管誰留隊誰淘汰,總之這將注定是一場精彩的對決。

    於言慶則神色複雜,儘管心裡對那個天才少年有些惋惜,但這時候已經不容許他有太多的感慨。

    比賽到了這個關鍵的時刻,兩組十名學員對決,最後留隊的只能有三人,哪一組更佔優勢,這不但關乎到導師的顏面,更關乎最後的利益分配。

    幸好自己的學員夠機智,將優勢抓在了手中,於言慶想到這裡,心情也放鬆下來,看向舞台中央的申明旭,眼神裡流露出一絲讚賞,只要將這首《醉春秋》中規中矩的演繹出來,哪怕沒有更多的亮點和特色,媒體評審也絕對會選擇申明旭。

    四人中表情最為糾結的當屬衛娜,安然不但是她麾下最有望衝擊冠軍的兩大唱將之一,同時也是她最欣賞的一個,衛娜目光複雜的看著在閃爍的燈光下時隱時現的安然,心裡不由得有些忐忑。

    四位導師正在思慮之時,一陣低沉而悠遠的塤曲前奏緩緩升起,蒼涼而淒婉。

    「咚——」一聲鼓點轟隆乍響,猛地敲擊在人們心頭上,儘管已經不是第一次聽這首《醉春秋》,但再次感受到這異常熟悉的塤曲和猛烈的鼓聲,觀眾們的臉上不由得都湧起一陣激動的潮紅。

    第二聲第三聲……鼓點一下比一下急促,瞬間將觀眾帶入到一種古戰場上的意境中。

    舞台上,申明旭深吸一口氣,伴著鼓點吐出一個低沉的重音,隨即音調陡然攀高,帶有明顯京戲唱腔的歌聲,婉轉高亢,在演播廳的半空中迴盪。

    快慢有度,低高轉承異常流暢,申明旭的唱功自是不需多說,此時的表現更是一如既往的出色。

    雖然對整首歌音調的把握,以及情感的演繹,都還比不上原唱陳歡,可以說差距還是很明顯,但如果是在比賽的現場,又是臨場挑歌,沒有一點準備的情況下來演唱,申明旭的表現已經足以用優秀來形容。

    「漂亮!」於言慶聽到申明旭的第一句,也是整首歌最難演唱的一句,立時滿臉的興奮,忍不住讚歎出聲。

    而聽到後面幾句的陳歡也不由得點點頭,非常認可申明旭對這首歌演繹,氣聲抖得不錯,真假音轉換雖有瑕疵,但年青一代裡能將這首歌唱到這麼夠味兒的,實屬難得一見了。

    這時觀眾席上也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大家對這首歌太熟悉了,申明旭無限接近於原唱的歌聲,讓人們不由得發自內心的讚賞,同時這掌聲也是在向「流行教父」陳歡表示致意。

    而聽到這掌聲,衛娜的神情終於不再淡定,緊緊的抿著嘴唇,用目光深深的看了安然一眼……

    你才十七歲,要走的路還很遠,今天的挫折會讓你更加堅強,也許今天你的腳步只能走到這裡,但是作為導師,我還是最看好你,在我眼中,你比所有人加起來都要出色,華國不只有好聲音一個舞台,你的未來注定光明無限。

    ……

    「曉曉……」馮敏看著緊緊的攥著拳頭,表情有些灰暗的李曉,不由得擔憂的輕叫一聲。

    也許安然可能不知道,但她是瞭解的,這個tt音樂的女孩兒,不但是安然的鐵桿粉絲,同時也是他這一路走來的見證者,他的第一個聽眾,第一個歌迷,甚至如果沒有李曉,可能根本不會有那個「三天五十萬」的奇跡。

    「唉——」馮敏歎息一聲,「算了,不管安然一會兒唱了哪首歌,又唱成什麼樣,我這一票一定會投給他好不好?。」

    李曉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目帶感激的點點頭。

    ……

    安家,安爸安媽,還有安寧安靜以及準女婿聶鵬,此時都坐圍坐在電視機前,小屋裡的氣氛有些沉悶,安媽和安靜臉上全是擔憂,安爸看著電視沉默不語。

    小丫頭安靜雖然聽不出老哥的對手,唱的到底怎麼樣,但這種有些沉重的氣氛,讓她小臉兒怯懦,望望這個,看看那個,動了動嘴唇,最後還是沒敢吱聲。

    電視畫面中,申明旭正用一個低沉的尾音收住了歌聲,博得一片掌聲,他面色激動的鞠躬致謝,走下舞台,隨後鏡頭便轉至主持人韓宇。

    「好的,幾位導師對申明旭的演唱有什麼要說的麼,言慶,你對你的學員今天的表現滿意嗎?」

    「總體上不錯,微有些小瑕疵,但我很滿意他今天的穩定發揮,至於歌曲部分,那就得問陳歡老師才行。」

    「嗯,我贊同言慶的說法,在高低音轉換部分,還略有些不足,情感表達還有一些不到位,但整體來說非常不錯了……」

    陳歡之後,雷坤和衛娜並未多做點評,一個事不關己,一個心不在焉。

    三分鐘後,「好的,我們四位導師已經做過點評,接下來,請出衛娜組學員安然登台演唱,同樣是華國流行風的歌曲,兩位學員哪一個會有更加優秀的表現,我們拭目以待。」

    「二哥!」小丫頭看著電視機站在了舞台中央,仍舊臉色淡淡的安然,不由得輕呼出來。

    「小虎……」安媽有些激動的攥了攥閨女的手。

    「小虎…會唱哪首歌?」聶鵬和安寧對視一眼,都是凝思苦想,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到底有哪首華國流行風,能夠與這首《醉春秋》平分秋色。

    安爸則瞇起了眼睛,細細的打量著電視機裡兒子的神色……忽的,安致遠本來有些黯淡的目光,刷的一下亮了起來。

    推近的鏡頭裡,定格了數秒的畫面中,兒子的嘴角分明是翹起來的……安致長大了嘴巴,他太瞭解兒子的這個表情意味著什麼了!這分明是安然極度自信時的一貫表現!這個動作從小到大他無數次見過,正是遺傳自他。

    什麼媒體的預測,導師的不看好,這一刻,安致遠已經完全拋在了腦後,他身體微微顫抖,緊緊的攥起拳頭……

    演播廳現場,安然已經從側面的導播間轉身回到了舞台,眼神淡淡的掃了一眼觀眾席,燈光下,安粉團的焦急,李薰和黃子浩等人的擔憂,還有許許多多觀眾複雜中帶著惋惜的目光,安然一一看在眼裡。

    索性閉起了眼睛,隔絕開各種情緒的干擾,微微醞釀情緒。

    這就是這一世的中國風麼……這樣的話,那一首奠定了jay天王地位的歌完全用不到啊,心底輕歎一聲,安然微微仰起了頭,閉著眼睛,對一側的導播間做了一個確定的手勢。

    沒有任何伴奏響起,就在工作人員微微詫異是否設備出了毛病,現場的氣氛也蕩起了一絲騷動時,一陣低沉的歌聲,鏗鏘有力的唱腔,突然自舞台上乍然響起——

    「繁華聲,遁入空門,折煞了世人

    夢偏冷,輾轉一生,情債又幾本

    如你默認,生死枯等,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輪——

    浮圖塔,斷了幾層,斷了誰的魂

    痛直奔,一盞殘燈,傾塌的山門

    容我再等,歷史轉身

    等酒香醇,等你彈,一曲古箏……」

    「這……這是《洛陽伽藍記》?」靠著椅背的陳歡猛地坐直了身體,緊緊盯著舞台上,那個歌聲裡帶著無盡哀婉,如同控訴一般的少年,嘴巴再也沒有合上……

    於言慶猛地打了個機靈,驚愕的神情凝固在臉上,啪嗒一下,手中的筆掉落,雷坤整個人呼的一下靠在了椅背上,目光呆愣,全是震撼……

    衛娜再也控制不住,用手捂著嘴,閉上了眼睛,耳邊那少年淒婉的歌聲在心底靜靜流淌……你做到了……眼淚噴湧而出……

    「雨紛紛,舊故里草木深,我聽聞,你始終一個人,斑駁的城門,盤踞著老樹根,石板上迴盪的是再等……雨紛紛……城郊牧笛聲落在那座野村,緣份落地生根是,我們……」

    舞台上,安然歌聲婉轉恣意,高低起伏圓潤流暢,人們呆滯的目光他完全不理會,他的腦海裡全是那個故事——

    將軍與其愛女子一見鍾情並私定終身,卻被朝廷徵調至邊境征戰,在連年的兵荒馬亂中,帝都洛陽已淪為廢墟,殘破不堪。

    最後女子苦守將領不遇後,落髮為尼,待將領歷經風霜歸來尋至女子所出家的伽藍古寺,她卻早已過世。

    將軍只有聽伽藍古寺外,雨紛紛落下,回想起羨煞旁人的當年,歎人事,不過如煙花般,易冷,易分。

    「雨紛紛,舊故里草木深,我聽聞,你仍守著孤城,城郊牧笛聲,落在那座野村,緣份落地生根是…我們…

    千年後,累世情深,還有誰在等,而青史,豈能不真,魏書洛陽城……

    雨紛紛……城郊牧笛聲,落在那座野村——」

    唱到此處,安然的歌聲猛的攀高,如同情緒到了憤怒的最高處,那個「村」字就如吼出來一般,瞬間撞擊在人們的心神上。

    隨後又低沉下去,恍若痛哭哽咽——

    「緣份落地生根是,我們

    伽藍寺聽雨聲盼,永恆——」

    那穿透千年而來的控訴,已經濃厚到了極致,觀眾們毛孔瞬間張開,那股猛地一聲高音後又變得嗚咽的哀怨,從華麗的歌聲中,從纏綿的二胡伴奏中,從重重的鋼琴聲中,從人們的頭頂灌至腳心,麻冷冰爽……各種說不清的感覺紛至沓來……

    當歌聲散去,琴音不再,人們都呆坐失神……一號大廳裡落針可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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