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在臥室裡打了一會兒的電話,安爸安媽從店裡回來吃午飯了,後面還跟著的一臉臭臭表情的安靜。
「爸媽,洗洗手吃飯了,小靜來跟我端菜。」
「嗷——」
「你那發的是什麼聲?皮子又緊了?麻溜的!」
安媽瞪了一眼進了廚房的姐倆:「這倆丫頭沒一個有姑娘樣的,沒一個性子像我,小時候罵也罵不住,打也打不住。」
說完,安媽又眼含歉疚的看了一眼聶鵬。
聶鵬渾不在意的爽朗笑著。
還是年輕啊……安爸心裡歎息一聲,一臉同情的看著這個孝順女婿,彷彿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十分鐘後,吵吵鬧鬧的一家人圍坐在飯桌前。
安媽眼睛掃了一圈,吩咐寧靜:「去看你二哥打完電話沒,叫他出來吃飯。」
「嗷——」
安靜嘟著嘴,怏怏不快的推開安然的屋門。
安然放下手機,笑著瞇起眼睛,伸手捏住妹妹白嫩的小臉:「咋了?誰又惹我妹不高興了?」
小丫頭張了張嘴,沒等開口,眼淚先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二哥,我開學升高中,要買新校服……五百塊錢……咱媽說……媽說不買新的,把你的改……一改給我穿。」
看著抽噎的妹妹,安然也瞬間紅了眼圈,一把將小丫頭拉進懷裡摟著。
現在的小姑娘哪有不愛美的,而且一個比一個自尊心強,況且他那件校服穿了三年,已經舊的不成樣子。
自家小妹已經很乖很懂事兒了,從來不亂要東西,一年只買四次衣服,不上學不串親戚的時候,都是撿大姐的衣服穿,平時一天給十塊錢午飯前,小丫頭能攢下五塊來。
安然一下一下拍著小妹的後背,老媽的想法他明白,眼看著還有一個月他就要開學,小妹也要升高中,還有老爸的看病錢,大姐一直拖著沒結婚,家裡用錢的地方太多了。
別看她人前潑辣,心裡邊肯定比小丫頭更難受,哪個當媽的不想閨女漂漂亮亮,哪個當媽的想自己孩子受白眼。
安然吸溜下鼻子,捧起妹妹的小臉兒,擦去淚花,看著一臉委屈的小丫頭:「小靜不哭,二哥這兩天賺了點錢,二哥給你買新的。」
小丫頭急忙搖了搖頭,仰著臉,咬著嘴唇,眼淚又淌了出來:「我知道大姐和鵬哥給了你五百塊錢,二哥……我不買了,我穿你那件就行。」
安然看著懂事的妹妹,心都碎了。
安然在妹妹光潔的腦門上,微微用力,彈了一個腦瓜崩:「小丫頭,連二哥都不信了,這可是你不要新的,以後可別後悔。」
安靜瞪大眼睛,小臉兒上混雜著不敢相信和驚喜:「二哥你說真的?」
安然瞇著眼睛,笑著點點頭。
「嗷——」小丫頭歡呼起來。
……
客廳裡,聶鵬神色無奈。
「嬸兒,我計劃和安寧的事兒定下來以後,年底在小區門口那家松江酒店,包下兩層辦婚禮,安寧說啥也不同意,我多說了兩句,她就……」
安媽目光犀利的瞪著大閨女,從回到家她就看出這倆人鬧矛盾了,按這二十幾年的經驗,這事兒一准出在自家閨女身上,大鵬那是多好的孩子,從小就懂事兒。
安寧仍是沉著臉,哼了一聲,把手裡的飯碗重重一放:「要辦就在自家辦,反正一共也沒幾個親戚,包什麼酒店,錢多了燒的?包一天酒店最少七八萬,你不買車了?不打算跑貨運了?你打算以後讓我跟你喝西北風?」
安媽聽了閨女的話,張了張口,最終也沒說出什麼話來,一旁的安爸眉頭緊皺的抽著煙。
「大姐說得對,鵬哥你得聽我姐的,貨車必須得買。」
安然胳膊上掛著一臉喜色的小妹,坐到聶鵬旁邊上,笑瞇瞇的開口說道。
聶鵬眉毛一豎,瞪了嬉皮笑臉的小舅子一眼。
安然仍是笑著:「不過婚禮也得辦,就在松江酒店辦。」
說著,拉過大姐安寧的手,將一張銀行卡放在她手心裡,「這卡裡有二十萬,我姐的婚禮要辦的熱熱鬧鬧的。」
安寧惱怒不已的瞪向安然:「少來消遣你姐,你一個學生哪來那麼多錢?」
安然掏出手機,那條銀行發來的收款提示信息還沒刪,翻出短信遞給老姐。
「小虎!這是真的!你哪來的二十萬?你是不是去賣腎了?」安寧看著短信上的那一串數字,滿臉的震驚的喊出一句讓安然差點崩潰的話。
安媽一把搶過手機,迅速的掃了一眼,大驚失色:「小虎,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像新聞裡報的那樣,搞什麼網絡詐騙了!」
手機又迅速的到了安靜手裡,本來喜滋滋的小丫頭,也是一臉緊張的看著他,縮頭縮腦的,想說什麼又沒敢說的樣子,反正不是啥好話。
安然:……
使勁兒拍了一下腦門,對上安家這娘仨,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將這二十萬的來路解釋清楚,安然就差對天發誓了,要不是以他一貫品學兼優給人留下的好印象,安家娘仨還不一定相信。
二十萬說多不多,可能只夠富人們一頓飯的錢,但說少也不少,起碼解了安家的燃眉之急。
安家娘仨在桌邊直接研究起了籌備婚禮的事兒,聶鵬大手一拍安然的肩膀:「小虎,這錢算鵬哥向你借的,以後……」
「打住!姐夫,你看我姐啥時候跟我客氣過,再說了,以姐夫你的能耐,這點錢還要記掛心上麼?」
聶鵬天生性子豁達,聽著安然的話,胸中豪氣頓生,爽朗的哈哈一笑,大手按在小舅子的頭上使勁兒的揉了揉。
一直沒出聲的安爸,是此時最平靜的人了,他看著正衝自己笑瞇瞇的兒子,這張與自己年輕時八分相似的臉,安爸眼前一陣怔忡。
那是二十幾年前了,他那會兒也是十七歲,和最好的哥們一起,背著吉他,懷著夢想,在大城市裡流浪……他以為這一輩子除了守著這家音像店,可能再也無法接近年輕時的夢想了,沒想到……
安爸想著眼圈就紅了,端起酒杯一口幹掉,握著兒子的手,激動的嘴唇幾度張口。
「小虎,你考上大學的時候,爸心裡想著兒子終於出息了,心裡高興,但你知道爸心裡這半輩子都梗著一個念想……爸今天為你感到驕傲,不為你能賺到這二十萬……爸就知道,小虎你果然是我安志遠的兒子!」
安然明白老爸的心情,打他記事兒起,老爸不是教他彈吉他,就是給他唱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搖滾樂和老歌,別人的老爸一心望子成龍,他的老爸則一直望子成星,實現他當年沒有實現的夢想。
「安志遠!你胡咧咧啥呢,不是你兒子是誰兒子!你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
「咱兒子明白,我懶得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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