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李豫大勝安慶緒史思明的時候,長安城裡傳來了李亨病重的消息,張皇后把持了整個朝政,正在積極地籌劃著讓他的兒子登基為帝。而太子府也被張皇后的人嚴密地看管起來,情勢十分的危急,京城裡的大軍大部分都已經被張皇后和她娘家的人控制了。
李豫連夜便率領郭子儀李光弼等折返長安。終於趕在小年之前回到了那裡。可是長安城已經被張皇后牢牢地控制了,各路城門都被封鎖,而且還受到了張皇后的埋伏,損失了一批軍力。看樣子,張皇后是勢必要扶自己的兒子上位了。平日裡與李豫私交甚好的朝廷大臣也全都被張皇后免職,有牴觸她的,全都被她暗地裡殺害了。剛剛結束了外患的唐朝,卻迎來了它的內亂。
李豫同郭子儀李光弼商量了好幾個計劃,都不可行。強行硬闖的話,受牽連的將會是長安城裡那些無辜的老百姓。張皇后已經牢牢地掌控了京中的勢力,外援的軍隊也正在積極地往京城調派,似乎是想徹底架空李豫。經過一月的僵持,朝中的大部分人已經投向了張皇后這一邊,李豫要想進京,怕是比登天還要難了。而京城裡沒有一個可以聯絡和接應的人,這一點頗是讓李豫懊惱。而更加危急的是,李豫的軍隊已經開始缺水斷糧了。
再加之張皇后在城外貼了告示,若有一意孤行要追隨太子者,其家屬一概殺無赦。而就在告示出了的第二天。城門上果不其然地掛了上百具屍首,都是李豫座下兵將的家屬。一時間軍心潰散,人人惶恐不安,有很多士兵因為心裡地壓力,紛紛做了逃兵。
而就在除夕之夜。張皇后開始向著李豫的軍隊發起了進攻,一路追擊,步步緊逼。李豫的軍隊雖然精良,但是因為長時間沒有了糧水,作戰起來很是乏力,又因為是過年的緣故,那份思家的情緒倍漲,張皇后又不斷地用出各種各樣地招數逼迫李豫的軍隊。甚至還動用了心理戰術,從精神上打垮他們。大年夜,京城裡的軍隊都有香噴噴的餃子吃,而李豫的軍隊卻是什麼都沒有了。沈驚弦本來想通過財神戒指來籌措軍費軍資的,但是全國各處的商號都被張皇后的人控制把持住了,根本行不通。張皇后地這一場政變,顯然是預謀已久的。
「娘,我肚子好餓!」李適窩在了沈珍珠的懷裡,臉色有些憔悴,今天就只吃了一個小饅頭。這對過慣了豐衣足食的李適來說,不得不是一個挑戰,雖然他這些年來都跟在李豫的身邊,但是從來沒有遇到像今天這樣的情況。明明就在家門口了,卻是有家歸不得。
「適兒乖,乖啊,等過了明天,一切就會好起來的!」沈珍珠一邊安撫著李適,眉間漾起了一絲清愁。她也有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再這樣下去,她不知道還能不能熬得下去。張皇后的這一場政變來得迅猛無比。而且乾脆果斷,一開始就沒有給他們留任何的後路,接連的攻擊和心理戰術地確是讓人坐立不安。她已經感覺到了軍心動盪不安的跡象了。
冽冽的寒風吹了進來,李豫推門進來了,看著房間裡的母子兩,送上了暖暖地微笑。他的手裡。提了兩隻燒鵝腿。李適聞著那香噴噴的氣味。立馬來了精神,歡呼雀躍地奔了過去。拉住了李豫的手,一臉歡喜地道:「父王,有燒鵝吃了麼?快給我,快給我,我要吃,我肚子餓得不行了!」
「好了,你拿著,慢慢吃,別噎著了。適兒,我們不會挨餓很久的了!明天我們就可以回家了!你等著!」李豫將一隻燒鵝腿遞給了李適,李適狼吞虎嚥地便啃了起來,一邊抬起頭看著李豫:「父王,你說的都是真的麼?明天就可以回家了嗎?」
「是啊,待會你吃完了燒鵝好好地睡上一覺,醒來之後你就會發現已經回到家裡了!」李豫溫潤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頭道。說完,已經向著沈珍珠這邊走過來了,將另一隻燒鵝腿遞給了沈珍珠道:「珍珠,你吃吧!」
「這東西哪裡來地?」沈珍珠困惑地看著李豫。「是附近的村民送的。雖然只是一點點,但是暫且將就著充一下饑吧!過了今天晚上,就會好了!」李豫淺淺一笑,溫潤地看著沈珍珠。
「你們商量了辦法出來嗎?決定要攻城了麼?那長安城裡的百姓怎麼辦?」沈珍珠憂心忡忡地看著李豫。「我自然是不會拿城中所有百姓的生命開玩笑的。即使那樣得到了江山,可是那時地長安城只怕是死屍成堆了。今天亥時地時候,李泌會打開玄武門,讓我們帶著一部分軍隊進去,他會跟我裡應外合的!」李豫地瞳孔裡有一絲興奮的色彩。
「國師?」沈珍珠蹙了蹙眉毛,那個高深莫測,神秘悠然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他,沈珍珠的心裡有一絲涼涼的感覺,並沒有和李豫一樣那般喜悅,還有玄武門那三個字,不知道為什麼,一想起它,她的心裡就有一絲毛毛的感覺。玄武門那裡,流下了很多冤魂的熱血,大唐的太子李建成就是在那裡死掉的。
「玄武門的李凱固是李泌的親信,到時候他會幫我們的!放心吧,這一次絕對不會有問題的。有郭子儀,光弼他們陪著我一起去,我不會有事的!小弦會留在這裡保護你的,你安心地睡上一覺,天亮等我的好消息!」李豫溫潤地看著沈珍珠,拍了拍她的肩膀。沈珍珠隱隱約約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妥,可是一時間也說不上是哪裡出了問題,只得朝著李豫淡淡一笑:「你一定要小心啊,千萬不能出事,我會和適兒在這裡等著你的!」
「嗯,我會的。我知道你也很擔心無恨的安危,等進了城,我會馬上去太子府把無恨他們救出來的,帶她一起來接你回家!」李豫點了點頭,一邊在珍珠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吁了口氣,「我該去準備了,在這裡等我回來!」說完,一擺衣衫,已經出了房間,開始下一步的計劃和準備了。
「娘,我睡了一覺之後是不是真的就可以回家了?」李適仰起頭,一臉惑然地望著沈珍珠。「你父王什麼時候騙過你嗎?你相信父王能把你帶回家麼?」沈珍珠暖暖地笑了笑,溫和地看著李適。
「嗯,父王一定能夠帶我們回家的,我相信他。父王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李適回答得很乾脆,大聲地道。「那就對了!」沈珍珠嗯了一聲,點了點頭,一臉清然地看向了門外,側耳聽著外邊的聲音。李豫已經帶領著軍隊出發了,那響亮的勝利聲聽得沈珍珠的心裡有些忐忑不安起來,隱約之間,她總覺得事情不會如想像中的那般順利。沈珍珠一面吁了口氣,一面安慰著自己不要太杞人憂天了。推開窗戶,那妖嬈的夜色彷彿蒙上了一層隱隱的暗紅,顯得詭異而陰森。
李適吃完了東西之後,又耍玩了了一個時辰,終是乏了,在沈珍珠的安撫下進入了夢鄉。亥時很快地就到了,沈珍珠的心也飛到了玄武門那裡,不知道李豫那邊是否順利,抱著李適,她也慢慢地打盹起來。夢裡,她看到了李豫騎在站馬上,握著長槍,奮勇殺敵,顯得那樣的英姿颯爽。郭子儀和李光弼也是威風凜凜,帶著大軍很快地就衝進了玄武門,將張皇后的軍隊殺得片甲不留。可是突然間天色一暗,一個閃電擊了下來,李豫的戰馬嘶地一聲長鳴,險些將李豫從戰馬上摔了下來。忽然間四面八方湧來了無數的兵將,將李豫他們包圍起來。高高的城樓上,一雙充滿戾氣的眸子看著戰馬上的李豫,拉緊了手中的弓箭,咻地一聲飛射出了一支火箭,直直地射向了李豫的心臟。
「浩瞻,浩瞻,小心,浩瞻…」沈珍珠大聲地喊了起來,猛地睜開了眼睛,額頭上已經沁出了一層厚厚的冷汗,整個人的手都是冰涼的,看著房中微弱的燈光,又望了望床上安然熟睡的李適,這才驚覺自己剛才做了一個夢。可是,可是為什麼這個夢會這麼真實了,好像會發生一樣。
窗戶啪地一聲被風吹開了,冷冷的涼風鑽進了屋子裡,珍珠蹙了蹙眉毛,起身便要去將窗戶關上,行至窗前,只聽得門外的樑上噗地一響,緊接著一個黑色的人影從從高空之中落到了窗戶旁邊,正好抓住了沈珍珠的手,珍珠亦是嚇得大叫了起來,一臉驚恐地看著眼前的那個人影,他的臉上沾滿了血跡,在那沉沉的夜色裡,顯得別樣的猙獰。那人也緩緩地抬起了頭,雙眸緊縮地望向了沈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