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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虛與委蛇 文 / 風中的叮噹

    沈珍珠離開王府已經兩天了,這兩天裡,李豫也是忙於朝政之中,據傳邊關那邊的戰事又有了新的變化。藩將阿布思率兵謀反,與蠻子裡應外合,如今大唐的局勢可以說是十分的堪憂。郭子儀率領的三萬大軍已經與安祿山會合,開始了合作,並且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是情況並不樂觀,這一場戰役,還會持續很久。朝廷這幾天都被戰爭的陰雲籠罩著。李豫也是很晚才回的王府,到了府裡,逗著李適玩樂一個時辰後,便回到書房看書去了。

    書房的燈火明明晃晃地閃爍著,小倩端著一碗蓮子羹,信步闌珊地向著書房這邊過來了。正要推門進去,卻聽得房間裡啪地一聲響,似有東西摔碎的聲響,緊接著傳來李司青慰撫的聲音:「王爺請息怒!王妃除了在那裡照顧他之外,他們之間一直舉止有禮,沒有任何的僭越!」

    「沒有僭越,舉止有禮。早知道的話,我當初就應該殺了他!那樣珍珠就不會再有任何牽絆了!」李豫一臉的陰沉,憤憤地看著摔落在一旁的墨硯,語氣中帶著一絲冷冽。

    「王爺,小不忍則亂大謀。王爺既然決定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應該一裝到底。眼下正是我們用人的時候,他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而當今世上能夠拴住他的,唯有王妃一人。」李司青不急不緩地勸道,目光裡閃過一絲陰鷙,「那一件大事還得非依靠他出手不可,我們只要…」後面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有些模糊不清了。小倩側著耳朵,想聽清楚一些,卻是什麼也聽不到了。而身後。卻傳來了吟容和奶媽的聲音,小倩收斂了神色,轉身過來,端著蓮子羹向著正門走了過去,一邊叩了叩門道:「王爺,您安歇了嗎?是小倩,我給你送蓮子羹來了!」

    「進來吧!」李豫神色一變,止住了與李司青的談話。嗯了一聲,小倩已經推門走了進來。見得李司青也在這裡,臉色不由有些尷尬,「李大人也在這裡啊。我,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我,我這就出去!」

    「無妨,我們的事情已經說完了。」李豫溫潤地笑了笑。一邊瞥了李司青一眼,「沒你的事情了,你下去吧!」李司青嗯了一聲,領了命令,緩緩地退出了房間。不時,奶媽和吟容抱著李適過來了,李適卻是在奶媽的懷裡哭個不停。吟容也是一臉地愁眉不展。

    「怎麼了,怎麼了?適兒怎麼又鬧了!」李豫快步上前,責問道。「可能是想王妃娘娘了吧,以前都是王妃娘娘哄著他,他才肯睡的。這兩天是王爺你哄的。我想他多半是要爹爹和娘親了。我和奶媽哄了半天他就是不肯安生,沒有辦法,只好帶過來給王爺了!你看,他來了這裡又不哭了!」吟容吁了口氣,有些好氣地笑了笑。

    「來,乖。適兒是不是想爹爹了。讓爹爹抱!」李豫也不責備這兩人不會照看孩子了,一邊從奶媽手裡抱過了李適。在懷裡哄了起來。李適睜著眼睛看著李豫,咧嘴咯咯地笑了起來。小倩一旁看著,亦是覺得有些怪異,這李適還真是會粘人啊!剛才他和李司青在屋裡的那一番談話雖然自己只聽了個大概,但是她已經多半猜出了一些,這個李豫,果然是深藏不露,非同一般,原來他早就知道了沈珍珠回去是為了照顧成昭,卻還可以如此鎮定淡然。看來,她不得不重新展開自己的計劃了。

    韓國公府。

    台階前面碧樹成蔭,雕樑畫棟,又有來回巡視的士兵把守,戒備甚是威嚴,卻是比他們楚王府還要氣派了很多。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沈珍珠嘴角漾起一絲嘲諷的笑意,這樣的榮耀和風光,這樣地奢靡和繁華,終究不過是浮光掠影而已。楊貴妃的氣數已經走到了盡頭,她很難想像,當那個顛覆了整個朝廷地貴妃娘娘香消玉殞的一刻,他們這些族人是一種怎樣的嘴臉。史料有載,楊貴妃死後,楊家上下族人盡數牽連。

    「小姐,我們真的要去見崔芙蓉麼?她和小姐你是水火不容啊,她一定不會答應的!」欣語怯怯地說道,有些憂心地看著沈珍珠。

    「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試一試,這是治好成昭的腿地唯一的途徑。只有崔芙蓉養了一隻金絲雪猴。只有這隻猴子,才能救得了他的腿。他為了我連鱷魚也不怕,我又何須懼怕一個小小的崔芙蓉了!」沈珍珠緩緩地吸了口氣,眸子裡是一片安然,已經搭了欣語的手道,「咱們進去吧!」

    二人稟明了來意,又出示了楚王府的令牌,看管的侍衛這才放心地進去稟報了。不時,有一個老嬤嬤走了出來,向著沈珍珠行了一禮,領著她進了庭院。

    韓國夫人和崔芙蓉此時此刻正在正殿裡等候,沈珍珠一心牽掛著要為成昭治好他地左腿,也沒有心思去欣賞那些沿路的風景。一直跟著老嬤嬤進了正殿。

    「臣妾見過楚王妃!」韓國夫人率先微微一笑,行了一禮,又讓下人準備了美人椅過來,伺候沈珍珠坐下。崔芙蓉卻是呆呆地坐在一旁,目光裡帶著一絲憤懣,不情不願地看著沈珍珠,恨恨地捏緊了拳頭,楚王妃,這個高貴的頭銜應該是她的才是,可是現在卻被這個feng騷的女人給奪走了。芙蓉,還站著幹什麼,還不見過楚王妃!」韓國夫人一邊向著崔芙蓉使了個眼色,輕輕地咳嗽一聲。崔芙蓉撇了撇嘴巴,悶悶不樂地看了韓國夫人一眼,又望了望沈珍珠,細聲細氣地道:「民女見過楚王妃!」

    「妹妹客氣了。不必這般多禮!」沈珍珠巧笑倩兮,顧盼流轉間,在屋子裡掃視了一圈,「呵,這韓國公府卻是比我那楚王府要氣派了許多啊!真是富麗堂皇了!」

    「楚王妃笑話了,這般寒舍又豈能與王府相比!」韓國夫人抿嘴一笑,搖了搖頭道,困惑地看著沈珍珠道,「不知楚王妃大駕光臨,所謂何事!」

    「哦,也沒有什麼事情。只是剛剛坐完了月子,在王府裡悶得慌,所以便想著出來走走。我還記得適兒滿月酒地時候,夫人跟我說的一些話。沒事的時候,多來你這裡坐坐,所以這不,我就過來了嗎?夫人不會怪我太過唐突了吧!」沈珍珠嫣然一笑,神采飛揚地看著韓國夫人。

    「怎麼會了?楚王妃能夠光臨寒舍,這是我們的榮幸,哪裡來的唐突之禮,這說明王妃看得起我們才是,是我們的福分啊。」韓國夫人客套地說著,心裡一邊揣度著沈珍珠地心思,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必然是有求而來地。

    崔芙蓉漫不經心地哼了一聲,看著他們無聊的你一搭,我一語,心裡有些冒火:「娘,我頭有些疼,先回房間休息了,就不陪你了!」說著提了裙擺就要離開,多看這沈珍珠一眼她就覺得身上爬了一隻刺蝟一般,刺得生疼。

    「芙蓉妹妹好像不大樂意與我相見啊。可憐了我地一番心意,本想與妹妹聊聊楚王納妃的事情,看來妹妹是多半沒有這個興致了。夫人,芙蓉妹妹既然無意於楚王,那麼我也只好告辭了!」沈珍珠聳了聳眉毛,輕輕地哼了一聲,從美人椅上坐了起來。

    「你站住!」崔芙蓉身子一滯,有些愕然地看著沈珍珠,不確信地道,「你不是一直不讓楚王納妃的嗎?怎麼這會又同意了!」

    「不是我有這個意思啊。只是近來我剛剛坐完月子,身子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不能夠很好地照顧王爺的。王爺這幾天也不怎麼高興,所以我就琢磨著他定是想納妃了。前日裡他也跟我提了一下。咱們皇家的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以前也怨我糊塗,一心想著霸佔王爺,卻不想這樣會讓他嫌棄我。我知道,妹妹一直對楚王有心思,所以我就想,與其選了別的女人,倒不如選一個讓我放心的。」沈珍珠淺淺地笑道,一臉悠然地望著崔芙蓉。

    「你會有這麼好?」崔芙蓉冷冷地哼了一聲,揚起秀眉道,「我怎麼知道你不是趁機要報復我,以前我把你推下水,還有上次你去華陽…」後面的話還沒有說下去,韓國夫人已經打斷了崔芙蓉:「芙蓉,你真放肆,怎麼敢跟王妃這麼說話,簡直是沒有禮數,尊卑不分!」

    沈珍珠面色一黯,心裡冷冷地哼了一聲,去華陽山遇到的那批刺客果然是這個崔芙蓉派去的,她早該想到的,自己出門在外,沒有了李豫的庇護,很多人都想著自己死。太子妃是一個,崔芙蓉是一個,沈明珠也是一個,自己可真是三方受敵啊。可是現在自己只能跟崔芙蓉虛與委蛇,不能撕破臉皮。

    「我說的都是事實,我想嫁給豫哥哥的時候她千方百計地阻撓,我現在沒那麼想了,她卻找上門來了。誰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她心腸那麼狠毒,誰知道她是不是想害我。我可沒有那麼笨!」崔芙蓉直言直語,有什麼便說什麼。

    一席話下來卻是說得沈珍珠臉色一陣難堪,有些不好下台了,這樣傲氣,這樣凌人的女人,她還是頭一次撞見。不過就是仗著楊貴妃的恩寵,沒有任何的名號,卻可以對任何人這般頤指氣使,她的確是個天才。換作是以前的自己,沈珍珠一定立馬走人了,可是現在自己如果一氣了之,成昭的腿就什麼希望都沒有了,她必須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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