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惡劣男,怎麼有空下山了啊,這麼巧,下山來看我的嗎?是不是擔心我嫁給郭子儀你就沒有機會了啊!」沈珍珠瀟灑地轉身過來,一臉逗趣地看著成昭。成昭酷酷的俊臉皺成了一團,冷冷地斜了她一眼,轉身就要走。這個女人,一開口就給自己來曖昧,雖然這些話語他知道當不得真的,可是他好怕自己會不自覺地陷進去。
這次下山,也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他只是想著今天是沈珍珠和郭子儀成親的好日子,他只記得這個女人曾經對他說過,她不會嫁給郭子儀的,她會逃婚的。心中煩悶,想著與沈珍珠相處的那些日子,平靜的心忽然起了一絲波瀾。便想著下山看一看這個女人是不是真的決定逃婚。沒有想到,她竟然說到做到,不但放了郭子儀的鴿子,還跟陸浩瞻走在了一起。
「好歹我們也算是老相識了,不用每次見面都甩臉色給我看吧。好了,我不開玩笑就是了!」沈珍珠見得成昭並不答話,也不好再說笑下去了,這個男人真是一點情趣都沒有。她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可是沒有天理地奪走了她的初吻啊,那時候的他,有些痞痞的邪魅,和現在的根本就是兩個人。想起那一天的遭遇,沈珍珠就有些臉紅。
「你要和他私奔?」成昭冷冷地轉身過來,面無表情地看著沈珍珠。沈珍珠面色一窘,身子一個寒戰,她還真沒有想到私奔這問題上去。古代的女子和一個陌生的男子出遠門,很容易被扣上私奔的帽子。
「私奔?我和他清清白白地,一點私情都沒有,奔哪裡去!」沈珍珠好笑地看著他,想像力還真是豐富。「難道不是嗎?你們馬車都準備好了,車上還有那麼多乾糧,你們不是打算私奔嗎?」成昭淡淡地問道,一邊瞄了一旁的陸浩瞻一眼。
「我不帶乾糧的話,這一路上我吃什麼啊。我是要回山東老家,找我弟弟。你也想得太遠了,私奔,哈哈,真是好笑。要私奔的話也不會選他啊!他頂多就是個馬伕,我私奔的對象還不知道在哪裡了。」沈珍珠咯咯地笑了笑,「他是順路到山東,我搭個順風車罷了,有便宜不佔要天打雷劈的!」
陸浩瞻一臉氣結地看著沈珍珠,他剛才有沒有聽錯,這個女人居然說自己是她的馬伕,真是可惡!他可是堂堂的風流公子哥,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完全把他當成了打雜跑腿的,尤其是在他看著有些憋得慌的對手面前這樣貶低自己,自己因為她,老是被郭子儀欺負,他可是一句怨言都沒有了,她倒好,還嫌棄寒磣起自己了,簡直豈有此理。要討好這個冰山男也不用這麼貶低我吧!陸浩瞻心裡憤憤然,酸氣在心裡翻江倒海起來。
「找你弟弟?你要離開壽州?」成昭眉頭微微地蹙了蹙,語氣中有一絲淡淡的失落。「嗯,山東才是我的老家啊,而且家裡很多事情等著我回去解決的。」沈珍珠點了點頭,輕輕地笑了笑。
「那你還會回來嗎?」成昭側過身子,吐了口氣。
「看情況吧!以後的事情說不准!」沈珍珠聳了聳肩膀,抿了抿唇,「你呢?還是不肯放棄報仇,還要繼續你的復仇計劃嗎?其實,我真的覺得你不應該這樣的,人生除了報仇還有很多有意義的事情。你的家人在天之靈也不希望你為了仇恨而活得這麼痛苦。成家就你一個人了,如果你失敗了,成家的這一脈香火就斷了,你不覺得更愧對你們成家嗎?」
成昭俊逸的面龐一下子黯然下去,脈脈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心中有一絲惆悵蔓延開來。他怎麼就認真了,不過是一盆雛菊而已,那代表不了什麼的。她說明年回來看那盆雛菊,亦只不過一時的衝動罷了。離開了壽州,她還記不記得自己還是一個問題了吧!為什麼她隨意的一句話,自己都顯得如此的在意。
「你是在關心我嗎?」成昭緩了口氣,理了一下有些煩亂的思緒。「我可記得有人說過不需要什麼朋友的。」沈珍珠巧笑倩兮地望著他。成昭原本神采的眸子漸漸縮緊,失去了那一份溫潤的光澤。
「開玩笑的啦,又給我擺臭臉了!真討厭。」沈珍珠哈哈一笑,一邊捶了他一下,真是一點女人心也不懂的大木頭。成昭身子微微往後一側,一把捉住了向著他胸口打過來的纖纖素手,冷毅的眸子裡忽然漾起了一絲溫存。
沈珍珠也是被成昭這突然的舉動給嚇了一跳,真該死,自己怎麼忘了,這個傢伙是屬刺蝟的,不許別人碰的。原本以為回答她的又會是他的招牌冰冷句子「我不喜歡別人碰我!」出人意料的是,成昭只是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一點也沒有要鬆開的意思。那冷如冰霜的臉上有了一絲不可名狀的溫柔,灼熱的目光讓沈珍珠有些恍惚起來。兩人就這麼僵持著,誰都沒有要鬆手的意思。
豈有此理,他還是個大活人哎,公然在自己面前這般眉來眼去,**戲弄,真是太不顧旁人的感受了。陸浩瞻慪火地看著這一出曖昧的握手場景,掐死沈珍珠的心都有了。
「咳咳。咳咳…」陸浩瞻故意大聲地咳嗽起來,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默。沈珍珠愕然了一陣,側頭看著一臉烏雲的陸浩瞻,連地縮回了手,彆扭地轉身過來,衝到陸浩瞻面前,瞪了他一眼:「咳什麼咳啊,你吃糠了啊,討厭!」說著還不忘在他的腰上撞一把,一臉緋紅地跳上了馬車,鑽進了車廂裡。
「沈珍珠,你…」陸浩瞻吃痛地叫了一聲,剛剛和郭子儀打鬥的時候已經扭傷了腰,這個野蠻的女人,又來補上一拳,他可是內傷加外傷了啊。
成昭悵然若失地看著那道悠然而去的身影,她竟是連一句道別的話也這麼吝嗇麼?也對,自己與她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他又在乞求渴盼些什麼了,明明知道自己這一生是不可能被兒女私情所牽絆的,又何苦呢?
陸浩瞻悠悠地掃了成昭一眼,客氣地笑了笑,然而回報他的卻是成昭的一張撲克臉和不屑的眼神。自己的人緣難道就這麼差,為什麼每次見他,他都沒有好臉色。憑心而論,他並不希望有一天他們走到對立的局面。如今大唐正值用人之際,成昭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良才。可是家族的仇恨讓他選擇了與朝廷抗衡。
陸浩瞻心頭亦是一陣悵然,側眼看著車廂內那一襲纖瘦的嬌小身影,若有一天,他與成昭到了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地步,她會站在哪一方了?陸浩瞻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念想嚇了一跳,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女人的一舉一動都將他所有的關注佔滿了!
「姓陸的,你給我仔細聽好了。不管你是什麼人,是什麼身份,如若有一天你負了她,我將會在最快的時間內要你的命!」成昭咄咄逼人地看著陸浩瞻,冰霜的臉上寒氣更重,一字一句,不容拒絕。
「我,我…你是不是弄…」陸浩瞻一臉無語地望著成昭,這都哪跟哪啊。「你好自為之!」撇下這一句話,成昭已經轉身過來,宛若一道疾風一般飄然而去。多年以後,陸浩瞻才明白,成昭對珍珠的愛一點也不遜於自己,他能給珍珠安穩平靜的生活,而自己,卻一次又一次地將珍珠推向了那陰謀算計,勾心鬥角的風口浪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