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佳芊的話把許輝給噎住了，許輝半天沒說出話來。四個女生在宿舍來回溜躂，屋裡是剩下許輝一個人了。這一點倒是讓她們很滿意，走過去坐在許輝旁邊。
四個女孩看著許輝，葉佳芊拍了下許輝的肩膀「明天放假，你準備去哪兒玩兒？」
許輝思索了一下，小聲說道；「我也不知道，我還沒出去轉過呢。人生地不熟的，我想還是在屋裡待著算了。出去萬一回不來怎麼辦？我又不認識路。」
許輝果斷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三個女孩覺得許輝說的很有道理。紛紛出聲標示支持，但葉佳芊可不這麼想。在心裡把許輝罵了一百多遍。「你個木頭疙瘩，話都說的這麼明顯了。你還不明白，笨死你算了。」
別說她只是在心裡想想，就算把這些話說給許輝聽。許輝也不一定能明白，她問的那個問題到底什麼意思。對於情商幾乎為零的許輝來說，任何有暗示性的問題都沒有效果。
聊了幾句，話題越跑越遠。葉佳芊第一個離開宿舍，三個女孩隨後走了出去。留下一臉茫然的許輝，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躺在被窩裡繼續看哥幾個走著，不知不覺卻已經到了中午。宿舍門再次響起，陳長林推門而入。看到躲在被窩裡看書的許輝，微微點頭說道：「一會兒有什麼安排沒有？」
許輝愣了下神，緩過神來笑道；「陳叔，有什麼事您直接說吩咐就行。」
陳長林也不跟他客氣，直言說道：「車間員工想去聚餐，aa制，你去不？」
許輝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看著陳長林。剛想說話，被陳長林打斷「錢的事你不用操心，該出多少我先給你拿。等發了工資還我就行，怎麼樣？」
許輝一臉感激的看著陳長林，狠狠的點了點頭。穿起衣服跟著陳長林走出宿舍，站在工廠的大門口。陸陸續續有人走出來，站在陳長林旁邊聊天。許輝所在的車間，一共五個小組。一百五十多號人，但真正關係不錯。平時又能聊得來的，也就那麼幾個。
人到齊後，開始商量去哪兒吃飯。有人提議去飯店，吃香的喝辣的好好享受一下。但幾個年齡稍微大點的不同意，覺得那樣太浪費了。誰掙錢都不容易，花錢的時候自然要節省點。年長的提出去小吃攤，包子稀飯什麼的敞開吃都沒事。即經濟又實惠，而且還有電視可以看。
商量了半天，誰也沒能說服誰。最後陳長林提議，去他們家吃飯。他和媳婦在外面租的房子，既然是過節。自然是人越多越好，一家人在一起才最熱鬧。這個提議不錯，大傢伙一直贊成。
說到陳長林的媳婦，這裡不得不說一下。陳長林的媳婦叫曹向華，年齡比陳長林小三歲。結婚二十幾年，生下一兒一女。兒女都在老家那邊上學，他們兩口子在外掙錢，為的也是給兒女更好的生活環境。起初她也在豐宇電子上班，後來因為某種原因離開。自己置辦了攤位，在一所學校附近擺攤賣水果。
一幫人來到水果攤，曹向華坐在哪兒打盹。元旦放假，學校裡基本都沒人了。但是她捨不得回家，剛進的新鮮水果沒賣出去幾個。她心裡有些著急，不新鮮的水果時間久了更不好賣。
陳長林走過去，跟媳婦曹向華說了大家的想法。曹向華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村父母，熱情好客大方又熱心腸。一聽說要到家裡吃飯，趕緊起身收拾東西。推著小推車走的飛快，朝不遠處的小胡同裡拐了進去。
在一間狹小的房間裡，十幾個人圍在一起。曹向華在一旁煮元宵，桌子上擺滿涼菜熱菜。全都是曹向華的手藝，十幾個男男女女坐在一起。屋子裡熱鬧非凡，曹向華樂的合不上嘴。
被這幫人一口一個嬸子叫著，她都有種回到家鄉的感覺。陳長林是所有人年齡最大的，第一個發言。
「今天過節，家裡簡陋了些。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吃好喝好。來，走一個。」
「走一個」
「干了。」
旁邊人跟著起哄，酒過三巡。曹向華坐在陳長林旁邊，安靜的吃餐敬酒。卻一句話不說，眼眶濕潤的看著周圍這幫孩子。
這裡面許輝最小，一般都在十九二十歲左右。一個短髮女孩端起酒杯，衝著許輝喊道：「來，許輝，跟你琳姐走一個。」說完一仰脖子，將一次性杯子裡的白酒喝光了。
許輝愣了下神，拿起眼前的杯子一飲而盡「敬琳姐。」
「哈哈，你倆還真般配。」旁邊有人開始搗亂。
「你還別說，之前還真沒發現，現在看起來」又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一臉賤笑的看向許輝和江琳。
江琳嬌羞的看著他倆，狠聲說道：「吃飯都堵不住你倆的嘴，喝你的酒吧。」
二人對視一眼，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許輝只顧得跟陳長林說話，根本沒聽說他們三個人說的話。
黑白電視機裡，元宵晚會正式開始了。一個個打著飽嗝，圍在一起看晚會。每個人眼睛看著電視，但心卻不知道在不在這個地方。
……
外面傳來雞鳴的聲音，許輝睜開眼。揉了揉太陽穴，爬起來洗臉刷牙。今天的生產任務有些重，許輝要盡快去車間準備。他們是車間的最後一道工序，包裝入庫。
在車間忙了半個多小時，其他人陸續就位。包裝組長劉偉最後一個走進來，看了一眼許輝。做到辦公桌前，埋頭寫著什麼。幾個嘻嘻哈哈的男孩跑過去，在一起嘀咕了半天。
劉偉表情嚴肅的走向許輝，看到許輝手裡拿著事先準備好的工具「站在這兒幹什麼？還不去幹活？」
許輝面無表情的低頭，忙碌著手裡的工作。劉偉滿意的點點頭，走到一旁站了一會兒。隨後又返回來，看到許輝弄得有些亂的電線。「這是讓你綁在一起的，不是讓你纏在一起的。」說完一把推開許輝，做了一個示範。但結果差不多，和許輝之前綁出來的區別不大。
一個老員工走來，附在許輝耳邊說道：「我去抽支煙，給我準備點繩子。等會兒回來就用，麻溜兒的。」
許輝站在原地，看著走出車間的老員工。想了想，跑去拿了一捆繩子。纏在一個鐵架子上，一圈一圈纏上去。用剪刀剪斷，綁起來放在桌子上。他現在做的，就算是義務勞動。
到了車間他才知道，原來很多工序都是計件制。你干多干少全憑自己，幹得多。掙錢就多，幹得少，掙錢也就少。
旁邊一個胖子走來，小聲嘀咕一句「給我寫一百個標籤，等會兒我過來拿。」
根本不給許輝推辭的機會，轉身就走。好像這並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組長劉偉坐在辦公桌前，看到這一幕滿意的點點頭。許輝無意間扭頭看到劉偉的表情，心裡的怒火熊熊燃燒著。上班快兩個小時了，他一分錢還沒掙到。一直在幫別人幹活，還沒人領他這個人情。
有一個老員工走來，說了幾句準備離開。聽到許輝的話站在原地，一臉不屑的問道：「你說什麼？」
許輝面無表情的說道：「我說，我很忙，你自己去弄。」
老員工笑了笑：「喲呵，長本事了啊。剛來沒多長時間，本事不大脾氣倒是不小。」
許輝無所謂的聳聳肩「隨你怎麼說，我要去幹活了。」跑回到自己的工作區域，低頭忙碌著手裡的工作。
受了氣的老員工跑到辦公桌前，和組長劉偉嘀嘀咕咕了一會兒。劉偉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太不像話了，我去幫你問問。」
劉偉離開辦公桌，走到許輝跟前「新來的，我問你，剛才郝龍教你幹活。你不學也就算了，為什麼還罵他？人家畢竟是老員工，願意教你是人家心好，你怎麼能罵人呢？」
許輝冷眼看著劉偉冷哼道：「他那是在教我嗎？分明就是故意玩兒我。」
劉偉可不停許輝解釋，更不理解許輝的辯解。一再要求許輝給郝龍道歉，並且要在小組晨會上作出檢討。劉偉說出這些話時，臉上的表情特別嚴肅。說話的語氣裡，充滿了正義感。
剩下幾個老員工從外面回來，看到劉偉和許輝的狀態。走過去幫劉偉說話，對許輝冷嘲熱諷。
「新來的什麼都不會，好心教他還有錯了。」
「真沒素質，教他幹活不領情就算了，還開口罵人，真沒教養。」
「換做我是郝龍，非揍他不行。」
旁邊的人七嘴八舌，劉偉的臉色也有些難看。這小子一點不給他面子，連個台階都不給他留。話趕話到了這個份上，他可是代表正義的一方。這麼能先打退堂鼓呢。
「我說了，你必須馬上給郝龍道歉。」劉偉說道。
許輝搖頭「不可能，憑什麼是我給他道歉，我又沒做錯什麼，我不會道歉的。」
「你道不道？」劉偉瞇著眼問道。
「不道。」許輝回答，
「最後問你一遍，道不道？」劉偉還是瞇著眼，但是臉上的表情開始扭曲。目光猙獰的看著許輝，渾身籠罩著無形的怒氣。
許輝沒再回答，轉身準備回去幹活。劉偉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咬著牙說道：「既然你這麼沒素質，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抬起右拳，狠狠的朝許輝臉上打過來。
圍觀的幾個老員工面露喜色，雖然事情和預期的不太一樣。但他們毫不介意，讓組長教訓一下這個新來大傢伙。旁邊幾個工人跑過來，上前準備拉架。他們和陳長林的關係不錯，也都和許輝在一起吃過飯。自然不能看著許輝挨打，至少先護著許輝再說。
剛走過去，想去袒護許輝的幾個老員工。被人攔住，這幾個攔他們的。全都是和劉偉一起的，剛才刁難過許輝的那幾個。
「郝龍，你們想幹什麼？」想過去幫許輝的人說道。
「王子健，你最好站這兒變動。」攔住他們的郝龍說道。
劉偉的拳頭朝許輝臉頰飛去，臉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怎麼做一個好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