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趙虎說話的幾個人圍了過來,一個個摩拳擦掌。趙虎一臉凶狠的走到許輝跟前,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紋身「算你小子倒霉,不長眼跟了個窩囊廢。」
抬手要打許輝,陳長林上前去擋。「卡嚓」一聲,清脆的骨頭斷裂聲。許輝托住趙虎的手腕,剛好離陳長林的胳膊還有兩公分。
「哎呀媽呀。」趙虎慘叫著跳了起來,張嘴就要開罵。一隻手托著另一隻沒有直覺的手腕,整隻手耷拉著。
眾人臉色一變,趙虎他們幾個想沒事人一樣。朝著工廠的方向走去,無視了眼前的許輝和陳長林。人群中有人嘀咕「怪不得跑那麼快,原來是巡邏車過來了。」
話音剛落,一輛閃著警燈的桑塔納駛過。許輝瞥了一眼警車,扶著陳長林坐到馬扎上。陳長林哪還有心思看電視,起身回廠子睡大覺去了。
……
第二天上班,許輝在崗位上忙碌著。低頭認真幹活,動作也越來越熟練。幹活的速度也有很大提高,很多老員工主動提出要跟他搭檔。幹活認真又能吃苦,最最關鍵的是讓幹啥幹啥。車間裡其他人對許輝也有了改觀。看到這一幕,陳長林打心裡替許輝高興。
午飯過後,距離上班還有半個小時。大多數人在宿舍待著,許輝一個人在廠區溜躂。左瞅瞅右看看,對什麼都充滿好奇。剛一拐彎,一個熟悉的身影朝許輝走來。
許輝拍了一下腦門,心裡很不爽。這是個他最不願見到的人,也是最記恨他的人。雖然許輝不大能理解,這個人為什麼那麼恨自己。
張濤看到許輝時,愣了下神。臉上露出一絲奸笑「真沒想到,咱倆這麼有緣。」張濤上下打量著許輝「嗯,穿上這套工作服,確實人模狗樣的。」
許輝撇了撇嘴,這可真是冤家路窄。火車上,張濤可是對自己動了刀子的。這一點許輝記得很清楚,間接地說。也正因為那件事,許輝才有機會來到這家工廠上班。但許輝沒想到,會遇到張濤這個熊孩子。
許輝整理了一下衣服,瞥了張濤一眼向前走去。被張濤攔住,一把抓住許輝的胳膊「我跟你說過,咱倆的事沒完!」兩隻手死死的擰住許輝的胳膊,張濤的臉已經開始扭曲了。
許輝一臉平靜的看著張濤,似乎胳膊並沒有什麼異常。隨手推開張濤的身體「你幹嘛挨我這麼近?」
張濤的眼睛,像是在往外噴火。彎腰撿起一塊板磚,朝許輝腦門上拍了過來。
「光當」
板磚砸在水泥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許輝咧著嘴看著張濤,要不是他躲得快。腦子估計早就開瓢了,眼前的張濤根本就是一瘋子。許輝在心裡暗暗罵了他幾句,看到不遠處的幾個同事。
兩個人在廠區裡僵持著,一直到過了上班時間。張濤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許輝心裡有些著急。車間裡的同事剛對他有所改觀,這時候遲到會影響大家對他的看法。
「你不去上班,站在這兒幹嘛?不嫌冷啊?」
一個沉穩的聲音傳來,許輝看到站在不遠處的陳長林。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張濤轉身看了過去。挑了一下眉頭,看到車間窗戶上的一張張面孔。搖了搖頭,轉身朝辦公樓走去。
許輝跟著陳長林回車間,一邊走一邊描述整個過程。陳長林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善意的提醒許輝。張濤在豐宇電子待了兩年多,雖然只是辦公室裡的文員。卻有著一個不小的靠山,讓許輝凡事忍著點兒。
聽陳長林的語氣,許輝倒是沒感覺有一絲勸阻的意思。倒像是在說。下次再遇到英雄救美的事,你還要繼續幹下去。別管對方什麼背景,先動手再說。許輝當時就察覺到,陳長林聽到他幫了葉佳芊時。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但不一會兒就消失了。
忙了一天,身心疲憊的許輝倒頭就睡。夢鄉裡,許輝看到好多錢。數不清花不完的鈔票,一張張在眼前飛來飛去。他坐在上面,一沓一沓的丟出去。發給身邊的每一個人,笑的嘴都合不上了。
「兄弟,趕緊跑啊。」
「哥們,醒醒,醒醒!」
被人使勁的晃動著,在夢鄉正撒錢的許輝醒了。睜開眼,刺鼻的氣味傳進鼻子。捂著嘴咳嗽了幾聲,屋裡濃煙滾滾。屋裡燃起熊熊大火,出口處被大火給堵住了。外外面傳來陳長林的聲音「快出來,快點逃出來。」
宿舍失火了,不知道是木板還是被子。濃煙滾滾的,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事物。許輝被嗆得說不出話,臉色有些發黑。看著周圍大聲咳嗽的室友,背起一個昏迷的室友。咬著牙衝著大火跑過去,拚命跳起鑽了出去。
新年剛開始,宿舍正在裝修。他們都住在臨時騰出來的大通間裡,三間大的房子住了三十幾個人。
許輝放下昏迷的室友,沖陳長林喊道:「陳叔,打電話叫救護車。」隨後不顧別人的阻攔,再一次衝進火海裡。急忙趕來的領導打了急救電話,十分鐘後救護車趕到,帶著幾個昏迷的工人火速趕往醫院。
一次又一次的衝進火海,圍觀的同事和領導。都為許輝捏了一把冷汗,消防車趕到。大火終於被撲滅,衝進去救最後一個人的許輝。最後被兩個消防員抬了出來,被他救了的室友正躺在另一副擔架上。被一同進去的消防員抬出,半昏迷中眼神灼灼的看著許輝。
「快,快送醫院」陳長林第一個喊道。
……
病房內,陳長林坐在旁邊。看著昏迷不醒的許輝,有些發乾的手握住許輝的手。喃喃自語的說道:「孩子,你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
長夜漫漫,陳長林一直守在許輝身邊。廠子裡領導來過,其他一些同事也自發的來看望許輝。整整過了一天一夜,許輝還是沒有醒過來。
天色再次暗去,陳長林敲打著酸麻的雙腿。他不願意相信,許輝真的像醫生說的那樣。危險期內沒有甦醒,可能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咳咳咳」
正當陳長林將要陷入絕望時,一陣咳嗽聲響起。眼前一亮,陳長林猛然站起身。喜悅的看著許輝「你醒了?」立即摁響床頭的按鈕。一群白大褂跑進來,圍著許輝忙活了半天。
陳長林終於鬆了口氣,如果許輝再醒不過來。他真的要垮掉了,守了許輝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的坐在哪兒,甚至連一句話都不願意說。許輝還小,又特別善良單純。但陳長林心裡明白,這孩子有一副菩薩心腸。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葉佳芊推門而入。看到陳長林在喂許輝喝粥,上前接過小碗和勺子。微笑著看向陳長林「陳叔,讓我來吧,你也該回去休息了。」
陳長林看了一眼許輝,又將目光落在葉佳芊身上。點了點頭,叮囑許輝幾句後離開了病房。
屋裡只剩下許輝和葉佳芊兩個人,乖巧的許輝喝著粥。迷人的葉佳芊餵他喝,動作溫柔輕緩。生怕稍微快了,許輝就受不了似得。這麼溫柔的葉佳芊,許輝還是第一次感受到。
幫許輝擦了擦嘴,葉佳芊露出潔白的牙齒「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住院了?」
許輝苦笑著看著葉佳芊,斷斷續續講了一遍事情的經過。他剛醒來時,陳長林就告訴了他。整件事情的起因和經過,許輝也捉摸了一下。覺得陳長林說的很有道理,兩個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聽到許輝說見到了張濤,還差點打了起來、葉佳芊就坐不住了,氣呼呼站起身朝外走去。被許輝叫住「姐,你這是要幹嘛呀?」
葉佳芊像是想到了什麼,轉身坐回椅子上。滿臉笑容看著許輝「放心吧,姐一定不會讓他欺負你的。如果他敢動你,姐一定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看著葉佳芊發狠話的樣子,許輝呆呆的盯著她的臉頰。迷人的眼眸,性感的嘴唇。粉嫩的臉蛋,劉海隨意的蓋在眼睛上。舉手投足間,散發著迷人的氣息。
「看夠了嗎?」葉佳芊白了許輝一眼說道。
許輝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胳膊傳來一陣劇痛,許輝咧著嘴低下頭。看著被葉佳芊掐出血印的胳膊「姐,你是要掐死我啊。」
葉佳芊又翻了一個白眼,敲了一下許輝的腦門「你小子就不學好,腦子裡整天就會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許輝委屈的捂著腦門,一臉無辜的看著葉佳芊「姐,你能換個地方麼,別打我腦袋了。萬一打傻了怎麼辦?」
「打傻了我養你。」葉佳芊說道。
「那可不行,我還沒娶媳婦呢。」許輝說道。
「打傻了,我給你當。」葉佳芊說了一半,忽然察覺到不對勁。急忙改口「我給你當親姐姐,繼續養著你。」
許輝歎了口氣,向後仰去。雙手放在後腦勺「那行,你打吧。隨便打,反正打傻了你會養著我。」
葉佳芊將削了皮的蘋果一下子塞到許輝嘴裡「瞎說什麼呢你,吃你的蘋果吧。」
許輝瞪大眼睛,好不容易將蘋果從嘴裡拽出來。眼神充滿溫馨的看著葉佳芊,乖巧的點了點頭「反正我知道,你不讓說我也知道。」
葉佳芊被許輝的樣子逗樂了,第一次見到許輝時。他還是個特別靦腆的小男孩,這才幾天的功夫。就學會調侃自己了,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葉佳芊不敢再想下去,她真不敢想像。內向靦腆的許輝,如果變成流里流氣的樣子。會是個什麼形態,或者說會有什麼樣的驚喜。
陪著許輝聊了會兒天,葉佳芊起身離開。許輝送到病房樓門口,揮手看著葉佳芊的背影。外面寒風凌厲,許輝的心卻暖暖的。在遠離故鄉一千多里的城市,有兩個真心對他好的人。讓他感覺到,沒有什麼比這個讓他更開心的事了。
睡覺前,醫生給許輝做了檢查。得出了結論,明天一早就可以出院了。這對許輝來說,簡直就是驚喜。高興的鑽進被窩,幻想著回到車間時的場面。許輝心裡有些小激動,努力平靜下來。才慢慢進入夢鄉,病房裡傳出陣陣勻稱的呼吸聲。
天亮了,許輝走出病房。跑去跟醫生打了聲招呼,緩緩走出醫院大門。伸了伸懶腰,重重的歎了口氣。
「猜猜我是誰?」悅耳的聲音傳來,許輝的眼睛被蒙了起來。細膩柔滑的小手,給許輝的感覺就像絲綢一樣。想要掀開卻又有些不捨,小手推開許輝的大手「快點猜,猜不出來不許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