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內心的秘密
「沒事的，你現在身子比以前好多了，多喝一點也沒事。」
男人裂開嘴,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憨厚的笑了笑，對於葉宇飛今天的反常現象，男人早就看出來了，只不過沒有說出來罷了，否則，一直不愛喝酒的葉宇飛也不會破例的陪自己喝酒，並且還是這種辛辣嗆鼻的二鍋頭。
耳畔響起男人的話,葉宇飛心頭一震,眼圈隱隱有些泛紅，心中的滋味更加不好受，那種自責感迅速的在心裡快速蔓延，直至內心深處，痛的幾乎讓葉宇飛無法呼吸！
正如男人所說,葉宇飛小時候的確身子骨不好,是典型的藥罐子,葉宇飛不知道男人從哪弄來的中藥，每天都會讓自己喝上那麼一大碗，那種苦澀的滋味依然讓葉宇飛記憶猶新。
十年時間，從未間斷過，直到葉宇飛上了初中，才停止喝藥。
「來，老酒鬼，喝！」
葉宇飛立即將悲傷的情緒隱藏,微笑著端起酒杯，只不過握著酒杯的手，依稀有些顫抖！
「砰！」
酒杯的碰撞聲打破了破舊房間裡的安靜,久久不散。
葉宇飛揚起脖子,將杯中辛辣的二鍋頭當成白水一般灌進嘴裡,「咕咚」之聲,不絕於耳。
那種感覺猶如火燒一樣，順著喉嚨一直燒到心裡，實在受不了這種感覺，葉宇飛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好一會，才鬆開。
男人見狀,並不阻止,只是輕輕抿了一小口，望向葉宇飛的眼神卻充滿了擔憂。
「有事？」男人再也忍不住，生怕葉宇飛再這樣喝下去，隨即點燃一顆煙，深深的吸了一口，來緩解壓抑的情緒。
昏黃的燈光下,煙霧環繞在男人的臉龐,隱約可以看到男人臉上的憨笑蕩然無存,那雙原本渾濁的眸子隱隱透著幾分鋒利。
燈光一直照著，房間瞬間變得更加安靜，似乎只能聽到心跳聲。
「砰！砰！砰！」
好一陣，葉宇飛才放下酒杯,眼圈隱約泛紅地凝視著男人那張彷彿刀削一般的堅毅面龐,聲音嘶啞。
「爸，對不起！」
葉宇飛深深地吐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這幾個字似乎鼓足了極大的勇氣和力量！
瞬間葉宇飛如洩了氣的皮球一般，全身無力的癱倒椅子上。
「爸！」
鄂然聽到這個稱呼,男人那握著煙的右手微微哆嗦了一下,旋即,他的臉上又浮現出了十七年不變的憨笑:「我喜歡聽你喊我老酒鬼。」
「呼∼」
望著男人臉上那熟悉的憨笑,葉宇飛只覺得心疼,他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這次模擬考試,我考了二百八十分,週五要開家長會,班主任老師要求所有家長必須到場。」
「幾點?」
燈光下,男人依然是一張憨厚的笑臉,似乎一點也不在意那個刺耳的分數,也沒有詢問曾經排名第一的葉宇飛為何會考出這樣一個成績！
男人的淡然,令得葉宇飛是一怔,隨後苦笑著罵道:「傻酒鬼,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考出這樣一個丟臉的分數嗎?想當初我可是全年級的第一，那時都是全校學生養慕的存在，可如今，一切的一切都完了，給你承諾的大房子，漂亮的媳婦，也就都沒了。」
男人只是傻笑,不吱聲。似乎對大房子，漂亮的媳婦毫無興趣！
「總之，這次開家長會會讓你很丟人！」
葉宇飛臉上充滿了自責。
「老酒鬼，其實說真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一年前,我就經常出現記憶混亂的情況,甚至……有好幾次,我感覺我的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無法控制自己的身子。」
眼看男人沉默,葉宇飛沉吟了一下,將這個隱瞞了一年的秘密告訴了男人。
正如他所說,一年前的一天,他突然覺得自己對身體失去了控制,後來,他多次出現記憶混亂的情況,而最為嚴重的便是前幾天模擬考試的時候,當時,他在考場上出現了記憶混亂的情況,結果考出了280分這個刺眼的分數。
否則,以他以前的底子,就算這一年不學,考400分以上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沒有回答。
房間裡依然寂靜！
聽到葉宇飛的話後,一直憨笑的男人出奇地沉默了下來。
他不顧葉宇飛是否願意,一把抓起了他的手腕,像是老中醫一般把脈。
燈光下,隨著時間的流失,男人的眉頭瞬間挑起,瞳孔縮小成了最危險的針芒狀,那雙渾濁的眸子再次流露出了凝重的目光。
這一切,只因為他發現葉宇飛的脈相很正常。
「還有其他反常情況嗎?」
片刻後,男人鬆開手,沖葉宇飛問道,語氣格外凝重,和平時簡直判若兩人。
葉宇飛小時候曾多次被男人把脈,對於男人的舉動倒也不覺得奇怪,此時聽男人這麼一問,輕輕搖了搖頭。
「明天,我幫你找個醫生看看。」
眼看葉宇飛搖頭,男人再次開口,語氣少見的給人一種毋庸置疑的感覺。
葉宇飛沉默了，點了點頭，似乎是同意了男人的說法，只不過，在他看來即使看了醫生也不會見得變好，只不過是不想讓老酒鬼擔心罷了。
「酒就不要喝了,吃點飯,你早點睡。」男人見葉宇飛點頭答應,拿走了葉宇飛面前的酒杯。
葉宇飛之所以要喝酒就是為了藉著酒勁給男人說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如今秘密已經說了,也不想繼續喝酒,於是點了點頭,端起飯碗,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男人沒有動筷子,只是在靜靜觀看葉宇飛吃飯的同時,時不時地給葉宇飛夾菜。
不一會，葉宇飛吃完飯,和男人打了聲招呼,便返回自己的屋子。
男人見葉宇飛離開,那張木訥的臉上寫滿了自責。
這一切,只因為他很早就看出了葉宇飛的異常,也知道葉宇飛學習成績一路下滑的。
「慧娟」我應該在一開始就主動問宇飛的,而不是等到他親口告訴我!」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滿臉自責地望著窗外漆黑的天空,喃喃自語。
隨後……他端起酒杯,一口將杯中的酒喝了個精光。
十七年來。
他第一次像曾經那般「一口乾」!
…………
對於這一切,葉宇並不知道,他回到房間後,便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冷月發呆。
「賊老天,我草你奶奶,你讓老子是孤兒,老子認了,可是……你為什麼連老子通過自身努力改變命運的機會都要奪走?」為什麼？！想著這一年來,被人冷嘲熱諷的情形，葉宇飛緊握雙拳,滿臉的不甘和憤怒，獰競對著天空,憤怒地罵道:「你未免也太缺德了吧?」
「嘿嘿！小子你是在埋怨老天不公平嗎?」
就在葉宇飛怒不可止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