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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十四)守屍的寡婦 文 / 曉梅花

    「老闆,告訴您一個好消息」紫玲開心地告訴我。

    「喲,什麼好消息說來聽聽」我好奇的問。

    「小青,快結婚了」

    「哇,不會吧,真是好消息啊!我得給他準備一個大紅包」我為小青感到高興。

    給小青寄去了一萬元的禮金,希望小青以後的生活萬事如意,送出祝福後,我便想:小青到底嫁到什麼人家去?嫁給什麼樣的人?那人對她好不?

    紫玲也在說:「如果我們能去參加小青的婚禮,小青一定很高興,小青當新娘一定很漂亮」。

    近來幾天的話題都離不開小青,離不開那場婚禮,離不開不曾謀面的新郎,讓我們都在猜想關於小青的一切。

    不久收到小青給我們寄來的好多好吃的特產:乾巴、紫米、紅糖、普洱茶……

    每天品嚐著小青帶來的特產,心想小青過得一定很幸福,可能不久的明天將會收到小青准媽媽的好消息,可是一天兩天,一周兩周,一月兩月過去了,小青都沒和紫玲我們聯繫,這份牽掛慢慢變得更悠長了……

    突然,五月的一天,紫玲收到小青用血淚寫成的一封信,這是一封多麼不祥的信啊,根本不是我們想聽的消息,這種不祥和不安,讓空氣都變成了哀樂,以其說這是一封信,還不如說是一部真實的小說,信上說:結婚沒幾個月,老公得了腎衰絕,每天都奔跑於醫院和家裡,花光了家裡的每分一錢,還是沒能挽回他的命,上個月清明那天走了……

    (我和紫玲突然想起,四月五日是小青的生日啊!小青從來沒過過生日,她說誰會在那天給她過生日啊?點燃蠟燭不嚇死人才怪呢!哪個鬼會和她過生日啊?也許他以前的男朋友都不知道她的生日,想想小青這麼大都沒過過生日,又在生日這天死了老公,這是多麼的不幸啊!先前我們對她幸福生活的幻想與現實完全相反,我們都難以接受,更何況是小青。)

    死去的老公,是我姨介紹的,當初她只知道人家會修車會苦錢,根本沒有瞭解過他家的家族,她到現在都不敢見我,小時候算命的說我屬龍,如果23歲結婚對像不能是屬虎的,龍虎鬥虎會死,我讓我姨轉告他們家人,他們一家第一次見我就很喜歡我,他也是非常的喜歡我,就說他屬兔大我一歲,他雖然喜歡我對我很好,但我並不喜歡,我心裡還是忘不了初戀的男友,但是他那樣狠心腸地一句話也不留地把我一個人扔下走了,他還會在意我的生死嗎?現在家裡又處在困境裡,我怎麼能拋棄家人不管呢?我一個被人說成是剋夫的女人,被人拋在陌生村口的女人,對未來沒抱任何希望,為了不讓家裡人為我擔憂,勉強把自己嫁了吧,好好過日子,可是好景不長,他好好的一個人從來沒聽說過有過什麼病,我都還沒來得及瞭解他,怎麼突然就得腎衰死了?難道我真的是剋夫的女人?全村子裡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怕我都指責我剋夫,他死的時候怨恨地對著他母親說:「我就是被你們害死的,為了娶小青硬是把我的出生改了,你們不僅害了我還害了小青」。他吃力地看向我:「小青我真的喜歡你,真的想好好和你一起過日子,才和你說了假話,其實我根本不屬兔我屬虎的,小青真的對不起,我走了你也不要難過,就當這輩子我們一家人欠你的,來世再還你,以後你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她媽媽擦乾眼淚安慰我:「小青,是我們對不起你,全村人都說你剋夫,我不相信,更不怪你,只怪他們這個家族的男丁壽元短,沒有活過45歲的,我嫁進他家沒過上幾年好日子就守寡了,我原以為自己的兒子會活過45歲,沒想到會是今天這樣的結局,小青你還年輕沒孩子,以後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聽了婆婆的一席話,我真的很感激婆婆,感謝她的仁慈和理解,更感謝她不迷信沒隨全村的人一樣指責我是剋夫的女人,單從這一點,我敬佩婆婆,打心裡感激她老人家,我的未來總算有了一點點微弱的小火星在很遠的前方點燃。

    按照當地的習俗,無後的不能立碑下葬,因為他走的時間不吉利,還不能馬上火葬,只能將屍體用白布條包裹起來,包得像木乃伊一樣,然後將包裹好的屍體停放在河邊搭蓋的草棚裡用樹枝覆蓋著,我只能在附近搭建的窩棚裡守屍,待吉日將他火葬,然後將骨灰裝罐放到河邊的山洞裡,我的守屍任務才算結束,三年孝期滿後我才能改嫁……

    從小只聽老人說過守屍沒見過守屍,當時聽的時候害怕得往大人身邊躲,全村裡也沒有過單獨一個女人守屍的先例,因為那些女人都有孩子,只要孩子長大後將骨灰立碑安葬就完了。現如今我卻要親自來體願守屍,但此刻我一點不害怕,因為我堅信自己不是剋夫的女人,他也不是因我而死,是自然的生老病死,所以我為什麼要去懼怕一具沒有心跳的屍體,我來到這裡不是因為迷信,而是不想讓理解我的婆婆承受更多的指責和閒言碎語,我獨自一人在窩棚裡度日,在別人人眼裡我這樣不吉利的女人哪有人來看我,從小要好的姐妹們也因家人阻止不敢來看我,只能通過我家裡人給我帶點東西來,說真的,她們沒能來看我,但她們的心意我領了,從上次在陌生村口路邊的石頭堆上死過一回的我,現在還有什麼好懼怕,世間最怕的是人心,一個人多少都會感到孤單,但我向藍天白雲打招呼,和小動物們說話,和花草樹木談心,用河水洗去我心裡的不痛快,內心只要有強大的信心,所有的一切困難都會迎刃而解,在夜空滿星的時候,我會放聲狂呼:我不是剋夫的女人……不知村裡人聽到我這夜語狂呼會不會心生害怕?死去的老公是否能放下怨恨?狠心的他是否良心發現?遠方的朋友是否平安幸福?

    頭七那天,我走到河邊的停屍棚,上了三柱香,磕了三個頭,給他說了一席話,話音剛落,草棚裡跳出一隻白兔來,純白的毛,紅紅的眼睛,凝神的看著我,一點也不怕我,就像他的眼睛在看我一樣,彷彿在給我作揖似的,我看得出奇,感覺在和我道別一樣,忽然白兔向山洞奔去……

    後來婆婆給我送來生活用品和食物,我把今天看到的一切告訴了婆婆,婆婆握著我的雙手疼愛地說:「小青,我就說你不是一個剋夫的女人,你是一位善良的好姑娘,只是我兒沒福氣享受,善良的人心底沒有惡意才不會懼怕人們所說的鬼鬼神神,換了其他女人遇到這種事情早就嚇得呼天搶地的哭瘋了……」

    「謝謝婆婆對我的理解和關愛」我感謝的靠在婆婆的懷裡,此刻好安全好安全。

    婆婆繼續撫著我的頭:「小青,今天你看到白兔不管他是巧合還是什麼原因,你這樣來守他,我兒他知道,他心無怨恨溫順的去他的天堂了,小青,你是一個好女孩,相信你以後會很幸福……」

    「婆婆,媳婦真心感謝你,讓我如此勇敢,婆婆以後我帶你離開這個村莊去更遠的地方吧?」

    「小青,婆婆支持你離開這個村莊,婆婆老了,這輩子只能留在村莊掃墓了」兩個被命運安排在一起的女人相擁著默默流著淚。

    婆婆離開窩棚後,媽媽扶著殘腿的老爸來看我,大老遠我就看見父母來,跑著去迎接兩位老人,才看到第一眼,三人抱成一團哭得行。

    「青兒啊,媽媽可憐的女兒啊,我們真的不應該把你叫回來,更不應該把你匆匆忙忙地嫁出去啊」媽媽擂打著胸口。

    「青兒,我的好閨女,都是老爸連累了你,讓你過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爸爸拍打著殘腿痛苦萬分。

    「爸、媽,女兒不怪您們,您們是天下最好的父母,只怪命運閉了一下眼不小心把災難落在我頭上而已,您們不用自責,女兒會好好的生活下去,以後還要讓您們過得更好,相信女兒吧!」我抱著父母信心滿滿的說。

    這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算是這些年來最美的一個夢吧,夢裡有位老婆婆左手拄著枴杖右手拿著一粒桃核,放在我的手心裡說:「待到桃花滿枝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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