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眺望上一眼,李敏只覺自己未來的這位婆婆靖王妃,看起來的年紀與王氏差不多,但是,其氣度風雅,遠勝摳門小氣的王氏許多不言而喻,是既大方又美麗。
尤氏那身紫色的銀色撒花外褂,華而不俗,頭上戴的那朵深海明珠串成的珠花,乃宮中的貢品由皇帝親自賞給她的。面容或許由於府中諸事有些消瘦憔悴,可是,精緻的五官讓人可以想像其當年必定也是一位名氣不小的大美人兒。
佇立在婆婆身邊的少年,年約才十三,頭戴紫金珠冠,髮色如墨,膚如羊脂玉,白金長袍腰束墨玉腰帶,颯颯英姿,一雙墨眸好比浩瀚星空中那顆最閃亮的明星,冷傲高貴。
絕對的美少年王。
這個人是?
「有聞靖王的兩個兒子都是青出於藍勝於藍。這小理王爺,是比起他父親當年的美貌更勝一籌。」
理王,即朱理,朱隸的弟弟,她李敏未來的小叔。看來這護國公府也不是完全沒人的樣子。
朱理長得俊美無雙,一雙眼望過去,不放電,都可以迷倒無數少女心。這樣說來,朱隸呢?
雖說自己未來老公據聞是死了,可是李敏有些地方更想不通了,尤其親眼見到護國公府的人以後。比如說,民間不是傳聞朱隸五丈高,長相兇惡猶如魔鬼,嚇死人。
可見護國公府的人個頭是長得很高的。這點從朱理身高的確可以看出並無撒謊。十二皇子朱佑十歲,與朱理年紀相近,朱理能足足高朱佑一個頭。
朱佑只得仰著頭稱朱理為小堂哥。
護國公府與皇室實為親家,為皇親國戚沒有錯。朱隸與朱璃也是有親戚關係的。
但是,不要想著這親戚關係能抵得過君臣關係。自古以來,皇帝想殺誰就是誰,談什麼親戚。兄弟之間都少不了生殺奪位。
朱理美貌傳自父親,朱隸樣貌理應一樣傳自父親。
只能說傳聞有誤。
聽身旁的那些婦人們小姐們,在親眼見著如此多皇親國戚齊聚一堂時,已經都激動按耐不住自己,在底下不停地小聲議論。
只因這護國公府的人想邀請其出現在公眾場合,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之前,朱隸生前,也只來過百花宴一次,還是在五六年前的事了。當時,朱隸年紀與朱理今天差不多,有親眼目睹過當年勝景的婦人們回憶起來,都認為:
「朱理王爺年輕貌美,可是貌似,這樣貌,還沒有當年的隸王爺傾國傾城。」
啥?
李敏差點沒有被這些人的話嚇一大跳。
雖然,她從來認為傳言中的話,多為杜撰,不太可信。
可是這個反差也太大了。一會兒說她老公是魔鬼,一會兒說她老公是美少年。
對於這個問題,有些人也有同樣的疑問。
這樣的疑問遭到了一些長輩的鄙斥:
「你們太少見多怪了。難道不知道,隸王在沙場上是讓敵人聞風喪膽的將軍王,我們老百姓把隸王形容為魔鬼嚇唬東胡人,這麼簡單的事兒你們都能誤會?」
李敏頭一次深深感到,這個古代的學問要一步步學,最少她就沒有想到這樣的理由。
老公從魔鬼突然變成了美少年,但是,沒有用。隸王已經變成英魂了。她不可能親眼見見她老公長得是多俊俏的一個人。
可惜,可惜。
前面門口眾人聚集的地方,尤氏向太子殿下拜禮之後,朱理同樣對太子行了君臣之禮,對於太子身後那些其他皇子,則再生漠不過。
眾人只要稍微想一想其中的個由,都能猜到是怎麼一回事。
果然,朱理的眼睛冷冷地掃過朱璃那張臉,冷酷的唇角一勾,對母親說:「我早說在這百花宴上難免會遇到一些煞風景的人了。」
嘖嘖。
咱這位未來小叔,不僅冷傲高貴,而且,說話倍兒爽。皇子的面子都不賣,直接掃朱璃的臉。這個護國公府,該是多麼讓皇室忌憚的一個國公府。
朱璃的臉色果然是頓然變了樣。沒有人敢去瞅朱璃的臉。
其實,朱理未免不是年輕氣盛,說話有些口不擇言,不擇場合,但是,所說之事卻也不是完全沒錯的。
護國公府惱怒於朱璃當然是有情有理。
朱璃與朱隸好歹是有點沾親帶故的兄弟,怎可以趁兄弟之危奪兄弟之妻,於情於理都是說不過去的。
然而,朱璃不想讓自己心愛女子嫁過去當寡婦的憐愛之心,有些人認為也可以理解的。這其中包括了對兄弟友恭心腸仁善的太子朱銘。
朱銘馬上在中間打了和場說:「靖王妃,本宮在光祿寺卿家的怡情院裡擺了筵席,只邀請靖王妃與兄弟一塊賞菊,不知道靖王妃可否賞給本宮一個臉?」
比起朱理的年少狂妄,尤氏顯得沉著穩重,輕輕福了身說:「太子殿下的邀請,臣妾怎敢拒絕?」
「好!」太子朱銘聽到對方答應特別高興,走在前面,率眾人走進了光祿寺卿家,將李敏等一眾人全拋到後腦勺去了。
眼看大部隊往門裡移動了,李敏只想最後一人進了府門以後,她們這群跪著的人可以起身了。怎不知道,有一雙眼睛,在進門之前還往她這邊望了望。
李敏接到對方的視線,留意到是那個八皇子朱濟。
這個人有點奇怪,上次在皇宮裡遇到時,已經讓她心裡頭懷了一絲疑問的。因為這個人,好像是專門在那裡等著遇她的。
是她的錯覺嗎?
李敏正這樣在內心裡琢磨的時刻,大部隊消失在了門口。門口那片跪地不起的人終於都可以鬆了口氣。
章氏起來時膝蓋都發軟了,被身邊丫鬟扶著,摸一把胸口說:「哎呦,嚇死我了。」
這是嚇死誰呢?
章氏恐怕怕的是,如果那群人注意力落在李敏這兒,護國公府的人若知道她章氏居然大作主張將他們未來的兒媳婦帶來百花宴,不知道會作何想法。護國公府,畢竟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