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有好心人途經不遠處牆下那幾個乞丐時,向其中一個瘦瘦乞丐面前的空碗裡扔了半個大餅,剛剛還有氣無力的幾個乞丐眼睛倏地亮起,幾乎是同時撲過去,猶如餓極的狗看見肉骨頭,滾作一團。
「我的……滾開……」
「是我的……」
「不要搶……不要搶我的……這是我的……」
「我的……」
「我的……我的……給老子拿來……」
「還來……我的……」
「滾……滾……老子的……」
……
許久,人堆散開,露出一頭亂蓬蓬的枯發,整張髒兮兮的臉上除了那雙純淨的雙眼,已基本看不出面貌了。骨瘦如柴的雙手抱著空空的破碗,髒破的衣裳衣不遮體,裸露在外面的部分還有多處青紫淤傷,委屈地看著對面搶走他大餅的乞丐……成人的身高,孩童的眼神?不難猜測他的現狀。
君墨寒為那雙清澈的雙眼感到惋惜,也為他的人生感到惋惜,心下暗歎,這就是所謂的各人有各命吧!
收回視線,這段小小的插曲絲毫未影響君墨寒的腳步,從他面前掠過走向左側的客棧,一隻腳剛跨過客棧門檻,感覺衣袖被輕輕扯住,回頭一看,是剛剛那個被搶走了半個大餅的乞丐。一手抱著個破碗,一手緊緊拽著自己的衣袖,睜著一雙天真無邪的眼睛,有點驚喜有點害怕的望向自己「爹爹,辰兒終於等到你了,辰兒終於找到爹爹了,辰兒好餓……」
君墨寒眼角狠狠抽了抽,二十八歲能有這麼大的兒子嗎?貌似他的個頭比自己還要高!只不過因長期營養不良而骨瘦如柴。
「滾開,哪來的瘋子!」客棧夥計快步走了過來,狠狠一腳朝著那個自稱辰兒的瘦瘦乞丐踹了過去。毫無防備,他抱著的破碗「啪」地一聲摔在了地上,徹底的碎了。在突然的猛力之下,整個人被踢得在地上翻滾了一圈,手掌正好壓在了破碗碎片之上,頓時,鮮血順著手掌受傷之處將周圍染紅了一片……
「爹爹……疼……」撐地的手掌因傷口的疼痛擅了擅,辰兒仰著頭,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強忍著不讓它們流出來,可憐兮兮的望向君墨寒,一副孩童在外受盡委屈向自己母親尋求安慰的模樣。
君墨寒眼角再次忍不住地抽了抽,相當的無語。
「這位客官裡面請,小的馬上將這瘋子攆走。」那客棧夥計忙彎腰諂媚道。
君墨寒看了眼自稱為辰兒的那只還在流血不止的手掌,看了眼他依舊含淚相望的期盼,清冷的雙目淡淡轉向旁邊那一臉獻媚討好的客棧夥計,隱隱透出一絲寒意。
「您先這邊請!」客棧夥計不知道為什麼,被面前這位白衣俊美公子淡淡一瞥,不由的打個了寒顫,頓感身後一涼,腰不由得彎得更下,心知這位看上去無害的謫仙人物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越發小心冀冀道。
「兩間上房。燒雞一份,其他的菜你看著上。」君墨寒在大堂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淡淡道。
「他留下。大夫。沐浴。衣物。」懶懶的靠向椅背,看著門口還怯怯站在那兒可憐兮兮望著自己的辰兒,手掌還在滴著血,不及時處理,日後感染定會要了他的性命。雙眼微瞇,撫著懷裡小東西油亮光滑的紅毛,有些冷冷地道。乞丐怎麼了?乞丐也有生存的權力。你不是狗眼看人低嗎?現在就讓你去伺候你所看不起的人!
「好勒,客官您稍等!菜稍後就上。」客棧夥計一愣,看了眼那髒兮兮的乞丐,非常嫌棄的皺了皺眉。
「伺候好!爺的人。」君墨寒見狀,伸手從衣袖內袋裡取出一片金葉子放到桌上,微瞇的雙眼冷漠地看向客棧夥計。此刻的君墨寒散發出的是只有上位者才有的威嚴,神聖而不可侵犯。
「是!」客棧夥計聽到最後這六個不帶絲毫感情的字,心下一緊,恭恭敬敬地彎腰回復道。轉身領著辰兒向樓上廂房走去,連放在桌上的金葉子都忘記取走。
君墨寒瞥了眼那客棧夥計轉身後,已濕透了的背,嘴角諷刺的勾起,仗勢欺人?我也會!
「爹爹會不會又扔下辰兒不管了?」辰兒跟著客棧夥計向樓上廂房走去,一步三回首的,最後還是忍不住的問出來。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找到的爹爹,害怕再一次被拋棄。
「趕緊沐浴。吃飯!」望著窗外出神的君墨寒差點被辰兒的這聲『爹爹』讓口水給嗆死。
聽到君墨寒的保證,辰兒心喜而心安的跟著客棧夥計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