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利劍就要將自己的手砍掉,元春兒嚇得差點暈了過去。
「哪個要殺俺閨女?還有沒有王法了?!」突然人群中衝出一個年近四十的婦人,一臉黑呼呼的,梳著不知名的髮髻,頭髮上別了幾支發黑的銀簪子,上衣著一件洗得發黃的粗布夾戎短襖,下身一條看不出顏色的戎裙,腳上一雙打了布丁的棉鞋,全身上下透著貧窮寒苦。
婦人見到元春兒被人抓著砍手嚇得尖叫著衝了過去,用自身當靶子,撞開了小紅小綠,把元春護在了身後。
元春兒猛然驚醒,抓著婦人的手臂躲在她身後喊道:「娘,救俺,她們要砍了俺的手!」
小紅小綠被這突如其來的撞擊撞得身子一斜差點倒地,快速穩住身子,二人揮劍又要向前。
那婦人卻退後了幾步,指著村長大罵道:「俺把閨女交到你手上,你就是這樣對她的嗎?整個人都成啥模子了?她可是懷了你屋的娃娃,你們不好好待她就罷了,還讓人殺她,俺真是瞎了眼了,會把閨女交給你們這樣一屋人!要不是俺今天來看閨女,俺豈不是要失去這個一把屎一把尿拉拔大的閨女了?老天呀,俺的命好苦呀,竟被人這樣欺負,俺不活了……」
婦人說著便拉著元春兒坐到了地上,拜天喊地的哭喊起來。
元春兒也配合著母親哭喊道:「娘啊,你為什麼要生下俺,為什麼要讓俺受這麼多的罪,俺的命好苦啊!」
在場眾人無不搖頭晃腦,這母女倆典型的惡人先告狀,不要臉!
「妮兒不怕,你爹已經去報官了,官府會給你住持公道的,你別急壞了身子,受罪的還是你自己!」元春兒娘將女兒摟進懷中勸慰道。
報官?
田秋香冷冷看著地上作戲的這對母女,心頭不由得好笑,今天她倒要看看這對母女能唱出什麼戲來?把小紅小綠招回來,她重新坐了回去,靜候好戲。
村長興是被元春兒娘罵得臉上掛不住,重重歎了口氣,向前去拉母女倆:「妹子,快起來,地上涼別傷著身子了!」
「你走開,現在裝好人?早幹啥子去了?」元春兒娘一把打開村長喝道。
村長媳婦見村長被打了,實在是氣不過向前扶住村長,對元春兒娘罵道:「要撒潑出去撒,把你這個神氣的閨女領回屋去,別在俺們屋撒,你們不要臉俺們還要!」
「喲嘿!老哥,你們屋是你媳婦當家是嗎?如果是你媳婦當家,俺這就把閨女領回屋去,這娃娃你們也甭想得了!」元春兒娘大喊道,一個外來貨也敢在她面前耀威,算什麼東西?
村長此法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氣得不知道怎麼說好。
鄰居趕緊過來救場說和:「元春她娘,可不是這樣說,大嫂只是氣壞了,這家自然是爹當的,元春兒在人家村長屋可一直都是好吃好喝伺候著,半點委屈也沒敢讓她受,大家都可以作證是不是?」
「是是是,村長和李元慶他們可沒敢讓元春兒受氣……」眾人趕緊幫和著。
元春兒不服氣道:「你們若不敢讓俺受氣,那俺的臉被打成這樣你們為什麼不幫俺?俺要吃的桂花糕沒有,要吃的一口酥沒有,連你有的鐲子俺也沒有,別人要砍俺的手,你們也不幫俺,這叫好伺候嗎?」
眾人暗歎,這都是你自找的,怪不得別人!
鄰居不說話了,心中也憋著口氣。
李元慶怒道:「俺們不要管這瘋婆子,整個一瘋狗,逮誰咬誰,俺們都回屋,讓她們在這撒潑,丟的是她們的人!」
「李元慶,你還有沒有良心?」元春兒委屈大哭起來:「你就是嫌棄俺變醜了,所以這樣糟蹋俺是不?然後想去討個漂亮的當媳婦?虧得俺為你懷娃娃千辛萬苦,俺的心喲,要痛死喲!」
元春兒娘聞聽元春兒的哭喊也對李元慶喝斥道:「李元慶,你是姑母望著長大的,以前可老實一個娃,怎麼長成這麼個黑心腸,元春兒是被俺和姑父慣壞了,但她也是個吃苦耐勞賢惠的好媳婦,你怎麼能讓人這樣糟蹋她捏?就算你不看她的份上,看她肚裡娃娃的份上也不敢這樣待她,你良心過得去不?」
眾村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李元慶的好話來,牛大柱本來要向前說和,卻被桃花拉住了,這一家子的事外人不能插手,否則越幫越忙。
「是啊,人家村長家人對她很好的。」
元春兒娘大聲反駁:「待元春兒好會讓元春兒受欺負?俺看他就不像個男人!」
「姑母話錯了,李元慶若是不待元春兒好,待誰好呢?你說?」二娃子也向前幫著李元慶說道。
元春兒娘摟著自家寶貝女兒尖酸道:「俺哪曉得他待哪個好,反正俺見著他待俺閨女不好,俺閨女都成啥樣了?懷著娃娃的女人得多吃多補,你們連塊糕點都捨不得給她買,還指望她給你們生娃……」
「別再跟俺提娃!」李元慶突然一聲怒喝,打斷了元春兒娘的話,他受夠了,今天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再受這窩囊氣!
眾人驚了一跳,齊齊看著李元慶。
元春兒母女嘴巴張大,一向老實本分的李元慶竟然敢這麼大聲說話?
就連一直喝著水吃著東西的田秋香也微微一驚,看向李元慶,見他怒火沖天,拳頭拽緊,身子都在發抖。
田秋香蹙眉,這個元春兒她今天是除定了!
「自從元春兒來了,俺沒有過一天舒坦日子,整日把俺當冤大頭一樣
,買東買西,俺家剛剛有了點存銀,全花在她身上了,她哪有半點賢良?好吃懶做,惹事生非,別說俺屋裡,就這院裡哪個不惱她?她倒好,半點不覺得,越來越不知羞,把俺和俺大哥的臉子全丟盡了!
自從懷了娃娃,動不動就胡攪蠻纏,硬是說俺與別人好,說她半句便要鬧得天翻地覆,俺一忍再忍,到了今天,她惹下大禍,還不知錯處,娃娃長娃娃短,她哪有半點心疼娃娃?
時不時說她不舒服,給她銀子不去瞧大夫,買些亂七八糟的物回來,硬拉她去瞧大夫都不願意,好似瞧瞧大夫就要殺她一樣,整日就曉得吃喝玩樂,一會子都閒不得,這樣的媳婦,俺真的要不起,如果姑母實在覺得俺和俺屋虧了你的閨女,你就把她領回屋去吧,反正俺與她也沒辦禮,這個媳婦和娃俺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