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紫衣拿著靈袋飛身一躍,盤坐到的床上,豐盈的身體愈發明亮鮮紅,葉沐十分清楚,她體內「血火毒」已經深入骨髓,任由這麼狂躁下去,很快就會烈火焚身而死。
吳紫衣低哼一聲,伸手抹過靈袋,一隻墨綠色的蟾蜍跳了出來,身體一晃,落到吳紫衣的頭頂。
「斑毒蟾,吸毒?原來如此!」
葉沐心中一動。
這只斑毒蟾不過巴掌大小,全身都是鼓起的小豆,一經出來,就帶起滿屋的腥臭之氣,葉沐身在房頂,都能聞見噁心的氣味。
他不用神識查探,只看外形和辨別氣味,就知道這是一隻二級蟾蜍。
吳紫衣的頭頂一經騰起裊裊青煙,炎熱可見一斑,斑毒蟾絲毫不懼,敞開嘴巴,一口咬在吳紫衣的頭皮上。
渾圓的肚子一鼓一鼓,瘋狂的吸收起吳紫衣體內的毒素,墨綠色皮膚泛起一層粘稠,漸漸更換成亮紫色,轉瞬又是一變,成了暗淡的銅色……
斑斕的顏色轉換,正是應了它的名字。
隨著斑毒蟾的吸收,吳紫衣體內的「血火毒」逐漸安靜下來,滾燙的身體慢慢平息,彷彿一團火焰被抽走了溫度,明紅色再次變成了慘淡的紙白。
「呼……」
吳紫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還在為剛才的痛楚心驚肉跳。
「斑毒蟾可以吸走狂躁發作的毒素,卻治標不治本,不能將深入骨髓經脈的毒素吸出去,等『血火毒』越積越深,一隻二級妖獸根本保不了她的性命!」
葉沐挑起嘴角一笑,沒想到外表風光無限的白虎統領,竟然處在如此水深火熱之中。
可是等她毒素深到無法抑制的地步,還要一年半載。
眼前宮中劍拔弩張的形勢,容不得這麼等下去。
葉沐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房頂好玩嗎?」
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近在咫尺,卻又空入天邊,似成相識卻無跡可尋。
葉沐驚得一個激靈。
並不是吳紫衣的聲音,而是一個低沉的男子的聲音。
「糟了,被誰發現了!」
如果在這裡被抓到,一百條命也別想逃出皇宮!
葉沐瞪起眼睛轉向身後,旋即緊緊皺起眉頭,一片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沒人跳出來抓他。
可剛才真真的聽見了那一聲啊!
葉沐靜下心,稍一思量,就明白了其中蹊蹺。
「一定是有人暗地裡在給我警告,但沒打算來抓我。此處有危險,不能待了!」
雖然想不出那人是誰,葉沐知道這裡是待不下去了。
他悄悄的將瓦片蓋上,無聲無息跳下房頂,左轉右轉,拐進一條小道之中,迅速消失。
但是很快,他溜了回來,藉著假山的掩護,向四周觀看。
一道深紅的背影鬼魅一飄,上了自己剛剛藏身的位置。
葉沐見了那人眼珠子差點掉出來,腦中一陣狂暈。
「華蒼?」
柳條雖然擋眼,可有意去看,還是能抓住一些動作。
葉沐只見華蒼輕車熟路的揭開那張瓦片,跪在小孔旁邊,臉貼到房頂上向裡看去。
「那小孔原來是這傢伙開的!我勒個去,他一直來偷看吳紫衣換衣服嗎?簡直就是一個偷窺狂,大變態呀我去!
朱雀統領好色,果然是名不虛傳啊!多少神衛在對吳紫衣意淫的時候,他娘的已經付諸了行動……」
葉沐被雷的焦頭爛額,如果不是怕打草驚蛇,非得衝著白虎堂大喊一聲。
可反過頭來一想,華蒼之所以敢這麼肆無忌憚的偷窺,肯定也有對抗武宗神識的藏氣手段,如果不是有人暗中提醒,他就落到自己身後都發現不了。
剛才的聲音不是吳紫衣,也不是華蒼,到底是誰呢?
葉沐左思右想想不明白,索性不管了,既然是救了自己,應該不是敵人,暴露在他的視野之下,也沒有什麼危險的。
他抄小路趕向玄武堂,半路遇上起早的宮女,隱隱為她們捏了一般冷汗,跟那偷窺狂同處一個宮中,肯定不知道被偷看了多少遍了,還敢當自己是黃花大閨女在那兒嬉戲打鬧?
想著腦海中浮現出一條倩影,葉沐的目光中陡然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咬牙說道:「華蒼,你不會嫌自己的命長,去她的房頂吧?」
心念至此,葉沐忽然改變了道路,向幕曉霜的宮殿奔去。
路上遇見一波巡邏的青龍神衛,領頭的是一名武師七層的小隊長。
葉沐心中有事,馬不停蹄,身形急閃,腳下快如虛幻,化作一團輕風,直接從側面掠了過去。
「哎?剛是不是有什麼東西過去了?」
一名青龍神衛皺著眉頭說道。
「過去你祖宗!晚上少跟你媳婦兒玩會,省的天天巡邏的時候幻聽!」
葉沐遠遠望見幕曉霜的宮殿,人還未近,裊裊的笛聲已經傳進耳中。
雖然是養心之曲,聲中青山流水,有些起伏之處,節奏卻快了幾分,本該平靜溪流嘩啦啦的向前急流,殷切的趕向和心中的大河相匯。
葉沐不禁感歎,全是少女對自己的思念!
這麼清早練習,不就是盼著能早日跟自己合奏嗎?
他緊行幾步,噌的掠上房頂,像只靈貓一樣,輕盈的在瓦片之間踱來踱去,一片一片檢查是否有鬆動。
舉手抬足之間無聲無息,幕曉霜沉浸在樂曲之中,絲毫沒有覺察。
時而過去一波神衣衛,葉沐就貼著房頂藏好,有「星月封」的掩護,就是來了秦霸州的不怕。
婉轉的樂曲之中,葉沐上上下下將所有瓦片查了個遍,沒有一片鬆動過的痕跡,這才長出一口氣,釋然的在房頂一躺。看來華蒼對少女沒什麼興致,對吳紫衣這樣的豐盈少婦充滿了興趣。
他暗暗嘲笑自己:「多大點事啊!竟然搞得這麼緊張兮兮……」
幕曉霜一曲完畢,幽歎一聲,少女的情絲飽含其中。
緊接著輕吐幽蘭,又開始了新的一遍。
葉沐不覺放出神識,進入房間內,幾番折轉,落到幕曉霜的身上,雖然看不到少女精緻的臉龐,卻能感受到嬌柔憐人的氣息。
「不錯嘛,已經到了九層的巔峰!」
葉沐微微一笑,論起天賦,這小丫頭不知要甩出自己多少條街,如果不是有丹藥支撐,恐怕自己連她的背影都抓不到了。
「既然如此,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吧!」
葉沐抹過十方袋,將玉笛拿在手中,按在嘴邊,五指輕動,跳躍的音調抑揚而起,毫無痕跡的融入幕曉霜的「養心曲」之中。
幕曉霜正隨著樂曲在青山綠水中徜徉,忽然天空中華光一閃,葉沐輕輕飄落下來,玉面之上,輕鬆優的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迷人。
無數次沉浸在樂曲裡,畫面中一直自己一個人,乍見心上人出現,幕曉霜的心瞬間飛了起來,直上萬丈高空。
一瞬之間,她完全的忘我,只憑本能吹湊著曲子,隱約感覺有小調摻雜進來,卻根本沒有閒暇留意,徹底沉浸在和葉沐在一起的快樂之中。
她牽起葉沐的手掌,二人在山水之間盡情的遊蕩,時而飛入雲端,而是潛入河底,在眾山之巔擁抱,在山林之中熱吻……
葉沐的笛聲和「養心曲」完全融合一起,偶爾有一波神衣衛經過,根本聽不出是兩個人再吹,分明就是一首曲子。
葉沐神識時刻鎖定在幕曉霜身上,發現少女的嬌軀微微顫抖起來。
他挑起嘴角一笑,忖道:「樂曲的牽動之下,無形之氣已經開始有反應了……」
裊裊笛聲之中,幕曉霜歡樂到了極點,忽然感覺整個世界明亮起來,萬丈雲霄之上撒下耀眼的華光,照耀在身體上,無比的麻酥舒暢,一切的變得比棉花還要柔軟……
「我……竟然突破了武師?」
少女緩緩睜開眼睛,悠揚的笛聲戛然而止,看著自己的四肢,緊緊繃起俏臉。
「剛剛是怎麼回事,完全沉浸了,葉沐……」
想到剛剛出現的畫面,一切都那麼真實,少女打開房門,噌的躥出房間。
「你是來了嗎?」
幕曉霜環視四周,沒有半條人影,嬌軀一縱,跳上房頂,只有萬條柳絛在隨風拂擺。
少女幽歎一聲,晉級的喜悅之中,摻雜了一點小小的落寞,只能把風當成葉沐,緩緩地閉上眼睛……
葉沐趕回玄武堂,尹天壽等人早就等得焦急了。
尹天壽瞪著眼睛說道:「這麼久不回來,以為你出事了呢,正要出去找你!」
「沒有啊老大,」
胡鐵眨巴著眼睛說道,「你正要開注,賭葉少什麼時候回來呢!」
葉沐一臉黑線,冷哼一聲,說道:「四大統領果然個個都是一身臭毛病,不能多多學習前輩,像我爹爹一樣盡職盡責嗎?」
「噗……」
話一開口,就引來眾人一陣哄笑。
尹天壽捧著大肚子笑道:「學習前輩,當年的青龍統領傅大生嗜酒成命,白虎統領一個大老爺們比娘們都臭美。你爹?呵呵……」
葉沐越聽越涼,這麼排下去,爹爹指不定什麼讓人頭疼的癖好。
「嘿嘿,他怎麼樣……」
「他不是要醒了嗎?你等著看就行了!」
尹天壽話到一半,噎了葉沐一個半死。
那時年紀小,對爹爹沒什麼瞭解,真不知道爹爹醒來會有什麼發生。
一陣閒扯之後,葉沐和魯躍海換了身裝扮,在尹天壽的帶領下,輕輕鬆鬆出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