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還是不能試出我真正的實力。」
幕曉霜嫣然一笑，輕輕掠下高台，靈巧的飛燕一般落到葉沐身前。
「剛才我打得好不好？」
少女堆起笑臉，像只等待的誇獎的小貓。
葉沐微微一笑，說道：「當然好。」
「既然好，你就要獎勵我！」幕曉霜嘟起小嘴說道，「陪我出去玩！反正你今天都比完了。」
「我……」
葉沐不禁為幕曉霜見縫插針的本領折服，比劍客的劍法還要精妙。
他懶得出去，可猶豫之間，就被幕曉霜拉出了人群。
「我們去天虹橋吧！」
眼見少女笑靨如花，一副期待的模樣，葉沐竟然沒有辦法拒絕，乾笑著點了點頭。
天虹橋是辰天城最熱鬧的地方，橫跨洪辰河，足足一里多長。
寬闊的橋面成了商販們集會的最佳場所，每天的清晨到深夜，人流都是絡繹不絕。
葉沐和幕曉霜趕到天虹橋時已經是正午，打算先填飽肚子，在橋頭要了兩碗麵。
看著堂堂公主吃的津津有味，葉沐不覺好笑，說道：「習慣了錦衣玉食，竟然還吃得下粗茶淡飯？」
「跟你一起吃，什麼都好吃！」幕曉霜笑盈盈地說道。
說完覺得言語過了，兩頰瞬間泛起紅霞，輕哼一聲，低下頭只顧吃麵。
二人一時間沒了下句，氣氛陷入尷尬。
這時，麵館外面聚集了上百號男女老少，評書的時間到了，一名白髮老者走上高台，折扇一開，響亮的嗓音堪比武者。
「話說幻魔宗掌門弦月要將師妹盈月許配聖獸宗天龍公子，以為強強聯姻。豈料大婚當日，凌霄武帝衝冠一怒為紅顏，孤身殺上聖獸宗。盈月仙子見是他來了，動情難以自已，不顧一起撲向懷抱，兩位武聖聯手，血戰聖獸宗！凌霄武帝一招『天神極火』……」
接著是玄乎其神的打鬥場面，聽得觀眾們陣陣叫好，銅幣像蹦豆一般扔到台上。
幕曉霜一時忘了吃麵，嘟著小臉側耳傾聽，每當到了關鍵時刻，都緊緊攥起粉嫩的拳頭，恨不得穿越過去幫上一把。
「二人一口氣擊殺數萬人，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聖獸宗可是靈真大陸六大宗門之一，高手如雲，那天龍公子本身是武聖強者，又有弦月武聖相助！」
白髮老者說著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
「凌盈二人漸漸落入下風，盈月仙子一個不慎，陷入困境，眼見亂刀砍了下來。凌霄武帝閃身護在她的身前，為了愛情，生吃上百刀而不倒！」
葉沐側眼看著唾沫橫飛的老者，敬佩之感油然而生，這貨到底哪聽來的呀？一系列吊炸天的橋段就是武神也辦不到啊！
什麼生吃上百刀，武聖也是人好嗎？上百刀殺不死也剁成肉醬了！
「眼見凌霄武帝即將隕落，天空中忽然一聲爆喝：『呔，敢欺負我兄弟，雲邪在此！』。雲邪武聖不懼聖獸宗百萬弟子，危難時刻挺身而出，兄弟之情叫人感動！」
「我去你媽的兄弟之情，他是為了我的『天河百鳥圖』好嗎？」
葉沐聽得陣陣暈眩，剛剛吃下的麵條已經到了嗓子眼兒。
幕曉霜完全沉浸在了飄渺的世界裡，杏目傻傻地落在葉沐身上，想他就是凌霄武聖，自己是盈月仙子。
「殺得正激勵，空中又是一聲大喝：『凌霄不要急，神工來也！』。」
「咳！咳！咳……」
葉沐被嗆得滿面通紅，差一點背過氣，暗暗地罵道：「尼瑪說書打打草稿好嗎？神工就是個啞巴，他大叫個鳥啊！」
麵條再也吃不下去了，葉沐一個銀幣扔到桌上，拽著一臉悵然的幕曉霜出了麵館。
到了天虹橋上，幕曉霜十分不悅地說道：「你拉我幹什麼，我要聽那場大戰的結尾！」
「結尾就是程凌霄在生死之際悟出『天神之怒』，直破萬里，帶著盈月、雲邪和神工逃離了聖獸宗。」
葉沐幽幽地說道。
「真的假的？你竟然知道！」
幕曉霜不可思議地打量著葉沐說道。
「呃……」葉沐略一沉吟，說道：「原來在葉家時，我從書上看到的。」
「逃脫了就好！」
幕曉霜雀躍的說道，那種種的情境在腦中閃過，她已經將程凌霄當成了偶像。
「結局呢，凌霄武聖娶了盈月仙子嗎？」想起二人的愛情，幕曉霜追問道。
葉沐目光投向天際，輕輕歎了一聲。
既然武聖已經重生，那麼何為結局，一切只是剛剛開始，結局要等到百十年之後才能說。
二人繼續往前走，天虹橋兩岸的商品可謂琳琅滿目，什麼刀槍劍戟、小吃雜耍，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看那兒！」
幕曉霜拽了拽葉沐的衣袖，指著橋邊擁擠的人群一聲驚呼。
葉沐順著看去，一隻半人大的蝴蝶正在眾人頭頂飛來飛
去。大蝶通體鮮紅，兩雙蒲扇樣的翅膀輕輕的扇打，陽光下就像一團翻飛在空中的火焰。
「這是只一級的妖獸！」幕曉霜興奮地問道。
葉沐點了點頭，能在這魚龍混雜的地方看到妖獸著實不易。而且前世看妖獸無數，也沒見過這種蝴蝶。
二人好奇的鑽進人群之中，葉沐頓時眼前一亮，一位紅衣女子倚正在欄杆上，正目不斜視的盯著大蝶。
女子一頭及腰的長髮，顴骨微凸，鼻樑高挺，大氣的五官好看又頗具野性。
她穿著也不像普通女子那樣保守，上身穿著一件緊身的紅衫，比肚兜大不了多少，被雙峰鼓鼓的撐起。
下身只在臀部套了一件紅布短裙，緊緊裹著大腿，豐滿的曲線畢露無遺。
葉沐不禁感歎：「原來如此，女人是在看蝶，男人實在看她呀！」
幕曉霜神識在紅衣女子身上掃過，輕聲說道：「她是一名九層巔峰的武者。」
「而且還是一名御獸師。」
葉沐見紅衣女子一動不動的盯著大蝶，顯然是在用意念操縱它的飛行。
御獸師將妖獸馴服之後，能與之心意相通，可以用意念控制妖獸作任何事情，就是去死，妖獸也不會有一絲反抗。
「我這大蝶名叫『噬夢蝶』，能洞察人們腦中的記憶，並且抹去任意一段不想要的記憶！大家如果有想忘記的過往，只要十個銀幣，我就能幫你徹底除去！」
紅衣女子的介紹引來一波接一波的圍觀者，幫人消除記憶，這種買賣還從未見過，大家都充滿了好奇。
一名手搖折扇的書生問道：「你說它能洞察人們的記憶，怎麼證明？」
紅衣女子微微一笑，意念催動噬夢蝶在書生頭頂飛過一圈。噬夢蝶將書生腦中的記憶點滴捕捉，又傳進她的腦海之中。
「你剛剛去了迷香樓，一起找了三位姑娘。」紅衣女子含笑說道。
「我去，就這身板還能一起玩三個？」
「看他一副道貌岸然，在青樓裡竟然這麼風流，真下賤！」
書生聽得滿面通紅，頭也不回地鑽出人群。
為了尋找生意，紅衣女子開始控著噬夢蝶在眾人頭頂來回飛舞，如果發現誰有痛苦的記憶，很容易促成一樁買賣。
她看而不說，眾人雖然有點不自然，卻並不牴觸，畢竟難得撞見這麼有意思的事情。
一時間，人生百態潮水一般湧入紅衣女子腦中，在外偷腥的、不要爹娘的、嗜賭敗家的……每個人都有那麼幾段不堪面對的記憶。
噬夢蝶飛到幕曉霜頭頂，少女立時笑開一朵花，伸手輕輕在翅膀上彈了一下。
進入幕曉霜的腦海，紅衣女子不禁眉目一挑，露出欣慰的笑容，全是單純爛漫的記憶，如果說有一絲難以啟齒，就是暗戀著身邊的少年。
她不禁忖道：「好一個單純的公主！」
紅衣女子立時對葉沐充滿了興趣，控制噬夢蝶飛到他的頭頂。
神識進入葉沐腦海，只見一個蒼白而深邃的漩渦，既包含滄桑，又虛如泡影，什麼都看不到，和常人記憶的構成完全不同。
她神識進入葉沐腦海太深，一下陷了進去，只覺自己腦中也轉起一個漩渦，天地亂成一片，眼前儘是暈眩。
「噗……」
紅衣女子急火攻心，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嚇得四週一片驚呼。
「怎麼回事？」幕曉霜不可思議地盯著葉沐問道。
葉沐無奈地搖了搖頭，忖道：「兩世的記憶豈是她能隨便探測的？」
良久之後，紅衣女子才緩過神來，再看葉沐，英俊的外表彷彿只是一層寒煙，那之下的深邃比天地色變還要恐怖。
她擦去嘴角的血跡，走到葉沐身前，單手按在胸口，躬身行了一禮，說道：「你好，我叫縢歡兒，是一名御獸師，請原諒我剛才的冒犯。」
葉沐微微笑道：「無妨，你的噬夢蝶很有意思，是馴服的，還是豢養的？」
御獸師想要控制妖獸有兩種途徑，可以抓到之後用特殊的功法馴化，也能從妖獸幼時開始飼養，慢慢達到心意相通。
「是我豢養的，它從小陪在我身邊，早已經跟我心意融合了。」
紅衣女子微微一笑，控著噬夢蝶落在幕曉霜的肩膀，翅膀調皮的搔了搔少女粉嫩的臉頰。
「那就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