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脫掉你的喜服,我替你嫁。」
不說則矣,一說驚人,蘇華抬頭望那男子一眼轉而淚下「公子還是不要開這種玩笑了,你為男子,如何替我嫁,怕是哄我。」
素衣男子微微一笑,輕輕撕去臉上人皮,拔掉發上玉簪,羨煞清風。
蘇華看向她,不禁為其美貌一呼。
她三千青絲隨風舞著,給那傾世絕塵的臉添了幾分淡然,一雙偌大的杏仁眼透著靈澈,嘴角掛著淡淡的一抹笑,宛如皓月的手腕上的銀環很是少見。
世間萬物似是和她和為一體,活脫脫一個水墨畫美人!淡然,優雅,舉手投足皆顯其身份之尊。
見她發愣,她不禁淺笑道「如此便知我是否可替你嫁。」
蘇華暗暗自責,慌忙道「可以,可以。」
「那你便走吧。」她握緊了袖中匕首柔聲對蘇華說「你一定會幸福的。」
她的聲音很小,蘇華聽到先是一愣,隨而對她一笑「你叫什麼名字?」
「莫傾桐。」
「你也會的。我相信你會幸福的!」蘇華在同她轉換服飾後裝作婢女出門走了,臨走時蘇華看了她一眼,紅妝映著皎好的芙蓉面,別是一番唯美詩意。
我相信你會幸福的。
淡淡的話語不起一絲波瀾,莫青桐拂了拂喜服上的灰,披上紅蓋頭,恭恭敬敬地坐在床頭,讓人察覺不出一絲端倪。
蘇華,我當真是羨慕你,生在官家,卻不被他們所污,卻可以不為名利追求自己的心上人。只要能和心上人相守,即使是粗茶淡飯,你也願意吧。
可是我呢?我注定不可以,我身上背負了太多太多,養父母的慘死,師父的期望,暗門間的糾葛……這些都注定了,我這一生必定不能過那種悠悠南山下的生活,都注定了我不能和那個良人在一起。
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多好,只是,對我,怕是奢望了。
莫青桐的眸子驟然變冷,鳳非邪,弒父之仇不報,我莫青桐這一輩子都不安,雖然族人和自己的師父也一直勸自己不要心心唸唸的都是報仇,可是自己還是嚥不下這口氣。
猛地,紅蓋頭被掀開,周圍空氣似是凝結一般。莫青桐抬頭,跌進了他的眼。
他滿頭青絲只用一根白玉鎏金簪綰住,長眉若柳,雌雄莫辯的臉上的桃花眼很是美麗,嘴角掛著一抹玩味的笑。只是卻著一身黑袍,妖孽!莫青桐心裡暗罵道。
「可是看夠了?」他嘴角的笑意更甚,可莫青桐知道,這是對她的譏諷。
「王爺英俊,臣妾失禮了。」莫青桐作了一個虛禮不等他回答便起身。
鳳非邪邪邪一笑,扳過她的身子,一手勾住她頷迫使她與他對視。莫青桐也不躲,坦坦蕩蕩。
鳳非邪一驚轉而又變得焦躁,像是一個孩子得不到母親重視一般,他輕笑兩聲,輕蔑地說「都說蘇府嫡長女出落得美貌,如今一見也不過爾爾。這麼平淡無奇的臉,本王還不稀罕呢。」他捏在她頷上的力道加大。
莫青桐握緊了匕首,她在等待,等一個時機,一個刺殺他的絕好時機。
可他卻放開了手,甩開了她,逕自向檀木桌走去,倒了兩杯酒在琉璃盞內,頓時一股幽香縈繞。
她收了匕首藏於袖間,隨後於檀木椅坐下,背對著他,便瞥見窗外芍葯。芍葯花枯萎的即將凋零的花瓣簇擁著圓形的黃色花蕊,在殘陽的照耀下,更加淒婉。
據莫傾桐所知,鳳非邪的母妃是未央國有名的美人兼才女,喚作「許念柔」,因喜愛芍葯故被人稱為「芍葯美人」,而她一入宮便是使六宮粉黛失了顏色,幾個月後便懷了鳳非邪,可惜是個極短命的,生下鳳非邪就撒手人寰了。而鳳非邪也是打小被冷落。
活該!莫傾桐早在心中將鳳非邪嘲笑了不下百遍,想著差點咧嘴笑了起來,於是慌忙拿琉璃盞作掩。
莫傾桐看杯中的酒成色好,便將舌頭伸進去舔了舔,覺得還不錯,想到在谷中師父總不讓自己喝酒,便覺得現在自己撿到便宜,於是一仰頭將酒全喝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