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線成功。)
阿瑞安赫德瞇著眼睛,在馬背上辨別了一下方向。在略微遲疑了一會之後,她終於回想起這裡的村莊位置。女騎士輕輕的拽了拽韁繩,早已和她心靈相通的坐騎也不用馬鞭,就放開四蹄開始奔馳起來。
這個季節裡,在留下滿地的雪白之後,冬將軍早已滿意的離去。只有春風輕柔的吹拂著大地,阿瑞安赫德打馬走過了剛剛開始解凍的潺潺小溪,馬蹄踏碎了初生的綠草。女騎士停頓了一下,抬頭看了看頭上湛藍的天空,團團可愛的白雲從北方吹過,陽光懶洋洋的從雲層的間隙中灑下。如標槍般挺立的樹木,也悄悄的開始發芽了,新生的小鹿根本不知道塵世的險惡,眨著圓圓的大眼睛,看著這個奇怪的陌生人。
女騎士並沒有停下,她駕馭著馬匹,慢悠悠的行走在林中蜿蜒的小路上。那可愛的小鹿跟了騎士一段路,看見騎士一直沒什麼特別的舉動,就逕自蹦跳著去了。
真是安詳的土地,誰又能想到,這片土地在幾個月之前,還飽受北方人的摧殘?看來,她來德斯蒙德,是個正確的決定。雖然遠離自己的家鄉,但是在這片安靜的土地上終老,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阿瑞安赫德就這麼走過林間的小路,行過村莊前的小木橋。在她記憶中,過了這座橋,就該是村莊了。因為安全起見,村莊被隱藏的極其巧妙,外人是絕對不能輕易找到那個小小的村莊的。就連來過一次的阿瑞安赫德,沒有本地人的指引,也同樣如此。幸運的是,在小橋上,阿瑞安赫德碰見了一位熟人。
阿瑞安赫德凝視著眼前赤著雙足,提著一個小籃子的紫發少女,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是叫柯內莉亞吧?」
「啊,阿爾弗雷德大人,您竟然還記得我!」
站在阿瑞安赫德面前的,是一個清麗的少女。紫發紫眸的少女,雖然身子還未完全長開。但是如同那初春的柳條一般,已經開始散發出那柔嫩的活力。破舊的布衣下,那小小的山丘,也已經隱約可見了。
紫發的少女聽到阿瑞安赫德的話語,明顯的開心起來。因為長期缺乏營養而顯得黯淡的小臉上,也露出了幾分光彩。僅僅是因為她記得她的名字,好像就能讓她快活上一整天:「阿瑞安赫德大人今天又是來巡視的嗎?您可好久沒來我們這裡了。」
也難為她了,竟然還記得阿瑞安赫德那拗口的姓氏。
阿瑞安赫德有些不知道怎麼應付這樣充滿活力的小女孩,說起來,她和這個少女,也只是見過一面而已。說是相熟,只不過在柯內莉亞看她的時候,阿瑞安赫德看到了少女眼中那熟悉的光芒——憧憬的光芒。並非是對於貴族權利的嚮往,而是對於那崇高的精神的追求。
天行者或許不能和他的哥哥那樣,成為一位偉大的王者。但是當他僅憑著胸中的信念,握著破舊的單手劍,騎著他的瘦馬,在帝國各地鏟奸除惡的時候。名為騎士精神的種子,也灑遍了帝國的各個角落。偉大如帝國,也曾經崩潰過。但是那純潔的意志,雖然歷經無數磨難,但是始終被人們所稱頌。女孩有這種眼神,並不奇怪。成為一名偉大的騎士,或許是大多數少年的夢想吧。儘管隨著年齡的慢慢增長,這個夢想會漸漸地磨滅,最終只剩下一聲淡淡的歎息。
就如同年少時的阿瑞安赫德那樣。
阿瑞安赫德對這個和她某些方面異常相似的少女很有好感,但是不太擅長交際的女騎士,最終也只是平淡的說道:「嗯,最近和辛洛斯大人出去了一趟。」
「啊,跟領主大人一起啊」
活潑的少女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小臉紅撲撲的:「真好啊,可以一直見到辛洛斯大人。」
經過那次秋收祭之後,領地內對辛洛斯的評價已經完全轉變了。因為他的相貌,因為他的仁慈,因為他的英勇,因為他的溫和總而言之,這位從王都來的少年,完全符合任何一位平民少女心中白馬王子的形象。
真好啊,純潔的少女。喜歡就是喜歡,無需任何掩飾。
阿瑞安赫德有心想和這位少女多聊幾句,但是一想到她還背負著領主的命令,接下來還要去其他的地方。金髮的女騎士也只得遺憾的搖了搖頭,女騎士咳嗽了兩聲,打斷了紫發少女的綺想。
「柯內莉亞,帶我去村裡吧,辛洛斯大人有命令要傳達。」
「啊。」少女微微一呆,隨後回過神來。該不會是少女的眼眸中閃爍著某種憂慮,她鼓起勇氣,小聲的問道:「阿爾弗雷德大人,該不會又是加稅吧?」
稅務官儘管早已遠去,但是他留下的噩夢,顯然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消散的。稅務官和他的爪牙們,是除了北方人之外,德斯蒙德第二恐怖的存在。
阿瑞安赫德明白少女的擔憂,鄉下貴族們不就是最喜歡這套麼?以各種各樣的名義,隨意的增加領地內的賦稅。
不過,辛洛斯是不會這樣做的。要不是某只金髮的財政總管差點在他面前吊死自己,他才不會在領地內徵收那麼多賦稅呢。取消農稅,可是領主的目標之一啊。
「並非如此,是另外的事情。」
「那就好啊,阿爾弗雷德大人,我幫您牽馬吧?」
阿瑞安赫德明白少女的想法,只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多接觸一下她的馬而已。女騎士也不阻攔,將手中的韁繩遞給滿懷期待的少女。末了,女騎士還安撫了一下自己的夥伴,讓它不要傷到了這個紫發的少女。
從女騎士手中接過韁繩之後,活力彷彿又重新回到了少女的身上。少女笑著,牽住了阿瑞安赫德的韁繩,帶著女騎士向前走去。
「我就知道,領主大人那麼好的人,才不會和那個該下地獄一萬次的稅務官那樣,胡亂給我們加稅呢!」提到稅務官,柯內莉亞哼哼了幾聲,這才繼續說道:「對了,阿爾弗雷德大人,領主大人這次到底要下什麼命令啊?」
「辛洛斯大人要招收一批女僕,還有,開辦主日學校。」
「主日學校?」
「是的,主日學校。」
德斯蒙德城堡裡的女僕不多,這個柯內莉亞知道。現在加收一些,也算是正常。但是主日學校,是個什麼東西?柯內莉亞咀嚼著這個第一次聽說的名詞,裡面似乎提到了萬能的主,雖然願意相信領主,但是少女還是疑惑的問道:「完全沒有聽說過呢,阿爾弗雷德大人,主日學校是幹什麼的啊?」
我也不知道。
阿瑞安赫德當然不會把這話說出口,女騎士沉吟了一下,這才回答道:「具體情況不是太清楚,今天早上的時候,突然來一個黑衣的神甫,跟辛洛斯大人再房間裡談了好久。辛洛斯大人從房間裡出來之後,就宣佈說要建立什麼主日學校,還要增加女僕的數量。」
「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神甫,我可不記得德斯蒙德有什麼神甫。也不知道那個黑衣服的傢伙,到底跟辛洛斯大人說可些什麼。他們這些人,最厲害的永遠是他們的嘴巴。辛洛斯大人這麼相信他們,唉」
阿瑞安赫德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把憋在胸中許久的苦水,一口氣的全倒了出來。或許,是實在憋得厲害,或許,眼前的少女特別討她的喜歡把。騎士是有勸誡封君的義務的,但是她根本不知道辛洛斯和那個神甫到底商量了什麼,根本無從勸起。
柯內莉亞側著腦袋,安靜的聽著女騎士的訴苦。等到阿瑞安赫德安靜下來,這才說道:「領主大人這麼做,肯定是有理由的啊,對了,黑衣服的神甫!他是不是很高很高,渾身都是肌肉,手上帶著指虎。背上背著兩把很大很大的劍,看人的時候,眼神非常凶。說話的語調,還古里古怪的?」
「是啊,與其說是神甫,他那樣子,倒不如說是狂戰士等等,柯內莉亞,你認識他?」女騎士的表情一凝,眼神凌冽如刀,僅僅只是盯著柯內莉亞而已,就讓她遍體生寒,動彈不得。
好可怕阿爾弗雷德大人好可怕這就是騎士的力量嗎
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她眼前的可不是什麼生死仇敵,而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而已。阿瑞安赫德連忙移開了目光,看向別處。
等到女騎士的目光從自己身上移開,柯內莉亞頓時感覺身上一輕,只是短短的幾秒而已,卻像過了幾個世紀一般的漫長。少女嚥了口唾沫,抹去了額頭上的冷汗,偷偷的打量了阿瑞安赫德幾眼,這才小心翼翼的繼續說道:「那應該是杜洛杜斯神甫吧。前幾天他來村子裡來布道的時候,我見過他不過後來村長爺爺說主的牧羊人是無需如此武裝自己的,因他們虔誠的信仰,主會庇佑他們的。穿成這樣的,肯定不是什麼正經的神甫,就把他趕出去了」
「噗嗤。」
阿瑞安赫德一個沒忍住,竟然笑出了聲。沒想到那個村長這麼有意思,竟然懂得用經文來反擊那個神甫。
女騎士這麼一笑,柯內莉亞的膽子也就大了起來,少女的語調明顯也歡快了起來:「那個神甫看上去挺嚇人的,但是人其實不錯的。」柯內莉亞舉了舉手中的籃子,對著阿瑞安赫德說道:「那個神甫說,采滿一籃子這樣的藥草,就可以去瑪麗安娜修女那裡換十個銅子呢。修乃澤爾哥哥最近長的太快了,鞋子又穿不下了」
少女開心的說著,除了他的哥哥,阿瑞安赫德還是第一個願意聽她說這些零碎事情的人——尤其阿瑞安赫德還是一位高貴的騎士。想到這裡,柯內莉亞更加興奮了:「雖然村長爺爺不是很歡迎他們,但是德斯蒙德有了神甫的話,主也一定會保佑德斯蒙德的吧啊,是了,辛洛斯來到這裡,難道就是主的意志?」
「他們?那個杜洛杜斯不是一個人嗎?」
「是啊,他們總共是三個人呢。瑪麗安娜修女和蓋魯格修士都是很溫柔,很好說話的人吶。杜洛杜斯神甫也是就是長的太可怕了一點。」
阿瑞安赫德騎在馬上,聽著柯內莉亞的絮叨,但是心卻漸漸的飄向了遠方。
辛洛斯大人啊,你到底在想些什麼?明明不喜歡教會,為什麼還要放他們進入德斯蒙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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