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斯馬爾可強忍住怒氣在體內肆虐的痛苦,他勉強支撐起身體,舉起長劍,準備結束這場戰鬥。正在此時,他看到遠處木欄之外的辛洛斯,朝著他豎起了大拇指,隨後又將拇指伸了回去。
領主的命令是絕對的,畢斯馬爾可一抖長劍,微不可查的震動過後,長劍上的血跡就被清除的一乾二淨。做完這些,畢斯馬爾可再也不看那位愛蒙騎士一眼,轉身朝著封君走去。
愛蒙是個不錯的對手,可惜,太弱了。就算加上了剛才那明顯的作弊,也同樣如此。
「大人,為什」
吉諾很不明白,既然是神前決鬥,那麼在決鬥中殺死對方,是完全合法的行為。就算是主教,也不能追究畢斯馬爾可的任何罪責。況且,主教剛剛很明顯是在作弊,使用的還是火鱗飛蛾這樣的違禁之物。
為什麼要放過他?
領主彷彿沒有聽到騎士的喊叫,他和主教低語了幾句,好像達成了什麼協議一般。
「看來,主已經給予了我們足夠的啟示了。你說是嗎,主教大人?」領主笑著,看到主教臉色發青,並沒有回應,於是在他肩上輕輕的拍了一下。
「啊,是的。」
主教這才回過神來,他清了清嗓子,回復了先前的聖潔狀:「主的喻示再明確不過了,但是我確實從未做過如此卑劣的事情。看來,是有人假借了我的名義,男爵大人,如果方便的話,等下和我一起回修道院好好調查一下吧。」
「樂意之至。」
公爵看到兩人這樣一唱一和的樣子,知道他們肯定是已經達成了某些協議。他強壓住怒火,看向了主教:「既然如此,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但是懷斯曼主教,關於火鱗飛蛾的鱗片,我需要你的一個解釋」
提起這個,主教的臉色再次難看起來。他畢竟不是武者,自然是不知道火鱗飛蛾鱗片被點燃之後,竟然會有異香傳出。而這個,現在成了他最大的破綻。
該死的辛洛斯,來的那麼快幹什麼,害的他全無準備。從德斯蒙德到基爾德爾,算上他的隨從回去的時間,難道這傢伙是不眠不休的過來的?
「火鱗飛蛾?什麼火鱗飛蛾?」辛洛斯疑惑的看著公爵,左手無聲無息的再次在主教肩上拍了兩下。
主教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但是僵硬了片刻之後,還是輕輕頓了頓權杖。
公爵將二人的小動作全部看在眼裡,他冷笑了一聲,接著說道:「真是一場光榮的賽事,既然勝負已分,主教大人也已經接受了主的喻示,那也就沒我什麼事了」
儘管對貴族圈子那一套已經有所心裡準備了,可是當這一切真的發生在他眼前的時候。年輕的公爵還是感到無法接受,他厭惡著這一切,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這骯髒的源泉。
對於公爵這樣的爵位來說,艾德公爵真的太年輕了。
「請等一下,公爵閣下。」主教大聲叫喊著,攔下了轉身欲走的公爵。主教顫抖著,從懷中掏出了一串玫瑰念珠:「這是教宗陛下親自開過光的,本來想親手送給夫人的。但是現在我離開在即,也沒有時間登門拜訪了。正好公爵閣下在此,就勞煩閣下轉交給夫人吧。」
「有心了。」
公爵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以前相談甚歡的朋友,他接過念珠,也不多話,騎上了戰馬,帶著一票隨從,掀起漫天塵埃,揚塵而去。
「唉,你破壞了我族的計劃。」
「你不也破壞了魔王陛下的計劃?」
「陛下她難道真的」
她?
在帝國語裡,男女可是不同音的,辛洛斯將這個信息默默地記在心中。
「這一切不是我等可以妄言的。」
「也是」
「你我的約定,希望你不要忘記才好。」
「這正是我想說的。」
該說的也都說了,辛洛斯也無意在此地多留,他招呼起面帶不忿的騎士們,收攏起士兵們,反身邁進了修道院之中。期間,領主並未看過主教一眼。
主教鬆動了一下被動能控制術震斷的肩胛骨,面露苦意:「這算什麼事情,竟然是自己人,那我不是白當了惡人?那些傻蛋魔女做事情什麼時候能靠譜一點,這麼重要的事情,也不在族裡公佈一下,就自己找地方開始弄了,也幸好碰到的是我該死的,回去得問問,到底是哪個老混蛋教出來的,這手元素震盪真是漂亮,竟然直接擊碎了我的魔力」
「愛麗,這裡這裡。」
莉潔穿著小披風,在前面快樂的朝著愛麗招手。這個年輕的小姑娘身上,總是有著用不完的活力:「這裡的太陽好暖和,快到這裡來。」
「等等我啊,莉潔。」
女孩兒雙手拎著裙擺,追著小夥伴的身影,飛快的向前跑去。
黑裙的女僕提著籃子,慢悠悠的跟在後面。看見愛麗跑的太快,擔心的喊道:「大小姐,不要跑那麼快,慢一些,慢一些。」
「哈哈哈,羅貝爾特姐姐,沒關係的,愛麗又不是小孩子了。」
「大小姐,真是的。」
羅貝爾特輕笑著,雖然嘴上是責怪的話語,但是眼中那滿滿的溫柔,卻偷偷的出賣了她的真實心情。
「喂,羅貝爾特,為什麼我非得穿這身可笑的衣服啊。」
在黑裙女僕心情好的時候,卻總是有些不知死活的傢伙會出來搗亂。比如眼前這位正在不斷扯著自己衣領的紅髮女孩,她扯著自己的衣服,臉上滿是不耐:「我雖然的確是輸給你了,在這裡等你們領主回來也就算了。但是,為什麼非得讓我當女僕啊?」
黑裙女僕用手輕點在嘴唇上,困惑的說道「哎?不是你自己願意留下來,跟我學習女僕之道的麼?」
「誰會提那種奇怪的要求啊!」
「啊,可是我還記得,那天我給你穿上神聖的女僕裝的時候,你那無比開心的可愛表情呢。」
「那是你把我的衣服打爛了啊!」
「這樣啊」羅貝爾特把右手輕輕的搭在了夏莉的脖子上,目光如水,溫柔的問道:「這麼說,你是不打算跟我學習女僕之道了咯?」
夏莉嘴角抽搐起來,敏感的皮膚可以輕易的感受到,女僕那白色手套下暗藏的指虎。雖然是溫柔的話語,但是那森冷的殺意,卻輕輕的拂過她的脖頸,讓她如墜冰窖。
夏莉臉色一變,變得無比的鄭重:「羅貝爾特大人,請務必讓我追隨您。可以的話,請允許我稱呼您為師父。」
「啊呀,夏莉你真是的,突然說這種話」
惡魔挪開了她的利爪,讓夏莉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羅貝爾特姐姐,夏莉姐姐,你們快點啦,好慢。」
「來了,大小姐。」
今天是難得的野餐時間,不過說是野餐,因為辛洛斯封閉了森林,愛麗一行人也就只能在德斯蒙德城堡附近走走了。
愛麗打開籃子,發現裡面裝的竟然是自己最喜歡的鱈魚凍,愛麗伸出小手,趁著羅貝爾特鋪地毯的空檔,抓起一塊塞進了嘴中。
「嗚~」
「啊,大小姐,不可以。」
愛麗瞇著笑成月牙的大眼睛,剛準備去抓第二塊,就看到黑裙的女僕已經站在了她的身邊:「大小姐,不可以偷吃哦。」
「誒嘿嘿,可是珍妮嬸嬸做的真的很好吃嘛對了,這個鱈魚凍是用的什麼魚啊,怎麼味道這麼好?」
「這個啊,是上次老爺釣回來的那條大魚啦。那條魚可真是大呢,處理的時候很是費了一番功夫。」
「啊啊,那個明明是愛麗釣回來的!」
「是是。」
說起來,夏莉這傢伙,雖然極其的好鬥。跟人動手的時候,也經常沒個輕重。但是在平常的時候,也只不過是個開朗一些的女孩子罷了。
因此,年僅十二歲的時候,很快就和愛麗等人成了朋友。只是,羅貝爾特始終不允許讓這個有些任性的傢伙,片刻離開自己的視線。
四人愉快的曬著太陽,邊吃午餐邊聊著瑣碎。羅貝爾特第一次覺得,自家那任性的領主,這次的選擇似乎是對的。
能和大小姐一起吃午餐,確實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
可是突然的,愛麗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放下了刀叉,臉上泛起了愁容:「夏莉姐姐和莉潔的話,已經差不多決定好了吧?」
「愛麗,你說什麼?」
「唔?」夏莉這傢伙,嘴裡塞的太多,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長大以後幹什麼啊。」
「長大以後?」莉潔咬了口麵包,隨即露出了堅定的神色:「這個還用說,當然是成為像爸爸那樣強大的騎士,然後讓瓦爾德施泰因家的威名響徹整個愛爾蘭郡!」
莉潔這麼說著,還揮舞起了手中的麵包,她交錯揮擊,彷彿一個深陷重圍的騎士正在奮力衝殺一般。直到羅貝爾特輕輕地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她才吐了吐舌頭,安靜了下來。
夏莉張大嘴巴,將一塊鱈魚凍一口塞了進去。
「唔長大以後?愛麗你為什麼會這麼想?好啦,我說就是了我的話,大概是殺光那些該死的諾曼人,然後加冕成為維京女王吧。」
「啊」愛麗捂著小嘴,一臉的難以置信。
「閉嘴,夏莉,不要胡說八道。」對於夏莉,羅貝爾特自然不會和對莉潔那樣溫柔,鋒銳的餐刀擦著夏莉的頭皮釘在了地上。要是夏莉躲閃的再慢一些,就不會只是釘在地上那麼簡單了。
「喂,羅貝爾特,你是想殺了我是不是!」夏莉揮舞著被包成粽子的左手,大聲抗議起來。
可是,立馬就遭到了暴君的殘酷鎮壓。
「嗯哼?」
「唔」
儘管有著夏莉的耍寶,可是愛麗的心情卻仍然沒有起色,就連金色的小辮子,也失去了精神,無精打采的垂了下去。
「是嗎?你們兩個都真厲害啊。」
「愛麗,你到底在擔心些什麼呢?愛麗以後不是要繼承德斯蒙德嗎?」
莉潔是真心不明白愛麗的擔憂,愛麗可是梵卓的嫡長女,以後是必然會繼承德斯蒙德領的。這樣的她,到底還在對未來擔心些什麼呢?
「雖然說這也算是將來的一條出路,但還是隱約覺得,似乎有什麼想做的事情,不過連自己也不太明白那到底是什麼,我既沒什麼特長又沒什麼優點」
聽到這話,夏莉猛地站了起來,上前捏住了愛麗肉肉的臉蛋:「大笨蛋,不能這麼說自己啊!」
莉潔也在一邊勸道:「是啊,一定會有只有愛麗才能做的事情的。」
「混蛋,我也想要有一個貴族老爹啊,啊啊啊啊啊,氣死我了!」
「可我既不擅長,也不」
「住嘴啊,你個笨蛋!」夏莉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開始瘋狂的揉捏起愛麗的臉蛋:「氣死我了!」
「哎哎,你們兩個,不要這樣」
羅貝爾特看著鬧成一團的三人,嘴角含笑,卻少有的並沒有上前阻止暴走的夏莉。她的眼中,無數光影閃過。最終,又漸漸化為沉寂。
未來的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