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送糧草的是五營的人,其中大部分人都認識穆揚靈,本想攔住穆揚靈的人看清她,忙笑道:「原來是穆姑娘,」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痕跡,恍然大悟,道:「穆姑娘放心,我們這就叫人將痕跡處理了,多謝您提醒。」
穆揚靈只是微微點頭就轉身回去了。
她用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大概的地圖,重點標出京兆府,漢中府和蔡州。
漢中府被襲,如果她是金國那邊的,那麼首先會向京兆府求援,同時也會給蔡州守軍傳信,讓他們做好防備和支援的準備。
京兆府是要城,更是金兵對統治大周失土的政治中心,金國人叫西京,他們肯定不敢派出太多援兵,以防有人突襲京兆府。
蔡州所駐紮的金兵卻並不比京兆府少,因為蔡州之外就是袁家軍。
穆揚靈聽齊浩然說過,袁家軍共有十二萬多,這還是齊修遠知道的數據,這次改編軍制,袁家軍只會增多,所以蔡州所駐紮的金兵人數也不少。
從蔡州到漢中府,急行軍也要七天,齊修遠除非能在七天內完全佔領漢中府,不然就可能面臨三面夾擊。
穆揚靈撐著下巴蹲在地上思索,齊修遠是帶兵的老將,肯定也知道這一點,就不知道他還有什麼底牌。
穆揚靈很快就知道他有什麼底牌了。
齊修遠出兵漢中府閃瞎了一群人的眼睛,反對的人有,大聲稱快的人也有。
興州府中現在在哪裡都能聽到關於這件事的議論,茶館裡的說書先生已經改了以前的話本,說起了齊修遠的故事和各路將軍收復故土的軼聞。
作為興州府知府的吳善才在齊修遠出兵好才知道這件事,可以前地方還能牽制軍隊,因為軍隊的糧草是從地方出,可現在軍隊的糧草都要自給自足了,齊修遠根本不受約束。
吳善才去軍營表示抗議,卻連齊修遠的面都沒見到,興州府的百姓全都心驚膽戰又帶著期望的看著興城關外,他們只在第一天聽到關外的喊殺聲和號角聲,之後齊修遠帶的將士似乎就衝到了漢中府的地界,普通百姓就再也聽不到他們的消息了。
他們剛剛為西營的將士和興州府的未來擔憂,那邊蔡州就傳來消息,袁家軍也對蔡州出兵了。
興州府的百姓頓時沸騰了,大呼道:「故土,回兮!」
大家一改對齊修遠的擔憂,全都信心滿滿的道:「有袁將軍出兵,此次說不定真能收回漢中府。」
「袁家軍足有十三萬,紀律又嚴明,袁將軍更是運籌帷幄,只要皇帝不阻止,肯定能收回漢中府。」
這樣的言論充斥著興州府大街小巷,穆揚靈這才知道齊修遠大膽攻打漢中府的原因。
穆揚靈鬆了一口氣,袁將軍出兵,那西營的壓力就會小很多。
范子衿卻有些不高興,出兵收回漢中府明明是大表哥的決定,兵也是大表哥出的,怎麼到最後功勞全都記在了袁將軍身上?
但對著榮軒他不好說這些,只能在回五營押運糧草的時候和穆揚靈抱怨。
穆揚靈卻道:「你覺得袁將軍佔了齊將軍的功勞,又哪裡知道袁將軍願意佔這個功勞?這事福禍相依,但對袁將軍來說,這樣的傳聞卻是害大於利。」
「功高震主?」范子衿反問。
穆揚靈道:「我雖瞭解的不多,但也只是聖上對袁將軍多有猜忌,不然當初也不會連下八道金牌將袁將軍召回,從而痛失京兆府等三府,現在又傳出這樣的話,對袁將軍可不就是害大於利?他未必不知道他出兵後會更惹皇帝猜忌,但他還是出兵幫齊將軍牽制蔡州的兵力,說實話,我很欽佩他。」
范子衿苦笑,「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穆揚靈點頭,拍著他的肩膀道:「所以齊將軍才叫你和榮軒大哥多學學,你的這些疑問可以和榮軒大哥說,他會教你的。」
范子衿挑眉看向她,「你叫的倒是親熱,什麼時候和榮軒哥這麼熟了?」
穆揚靈翻了一個白眼道:「我什麼時候和榮軒大哥熟了?是他讓我這麼叫的,雖然才見過幾次面,但我自認還是有識人的眼光的。」
穆揚靈道:「這件事你別管了,別澄清,更別推波助瀾,將軍應該有應對的方法,」穆揚靈看著他道:「這次你們出兵一定沒經過皇帝的同意吧?內侍什麼態度?」
「要是還上書求皇帝同意,金國那邊早列兵排陣好了,」范子衿撇撇嘴道:「至於內侍,現在好吃好喝的在將軍府裡被人伺候著呢,舒服的不得了。」
穆揚靈就知道他們把人給軟禁了,想了想低聲道:「其實這時候放了他比軟禁他更好。」
范子衿眨眨眼,看著穆揚靈半響,福至心靈,他複雜的看著穆揚靈道:「沒想到你這腦袋也能想通這樣的事,這人情我記下了,回頭大表哥回來,我會和他說的,一塊兒過來謝謝你。」
穆揚靈揮手道:「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們好我家才能好,我可不希望你們拚死拚活的把漢中府打下了卻要在牢裡慶祝。」
范子衿哼道:「你也太小看我們了,大表哥早有了應對的方法。」
「那也總要吃一番苦頭吧,」穆揚靈看向興城關的方向,問道:「雖然知道不該問,但我還是想知道將軍他們現在到哪兒了?」
范子衿沉默片刻,道:「你爹沒和大表哥在一起,是跟浩然在後方,但只要浩然沒事,你爹應該就不會有事。」
穆揚靈拍拍他的肩膀,道:「謝了。」
范子衿起身,道:「我是回來押運糧草的,現在該走了,對了,五營的人被抽調了大半,現在留下來的人很少,這大片的玉米地在這兒還得你多照料一些,看緊了,別讓人偷去了。」
「說起這個我想起來了,」穆揚靈跳起來道:「孫爺爺叫我問你要一張授權的文書呢,他好組織壯丁日夜巡視。」
這個對范子衿來說很簡單,當即就讓研墨去拿了文墨來寫了一張,然後蓋上自己的印章交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