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紹恆的傷並不是很重,醫生說要臥床休養,陸紹恆也沒有反對,從手術室將傷口包紮完畢之後,陸紹恆就讓醫生安排了病房,十分理直氣壯地住了進去。
「穆特助,你把今天公司需要我處理的件都帶到醫院來。」陸紹恆坐在床上,給穆特助打了個電話,如此說著。
葉淺悠坐在陸紹恆的旁邊,見陸紹恆掛了電話,這才開口說道:「我讓吳嫂來照顧你吧,我要上班,還得照顧小澤。」
如此說著,葉淺悠便拿出手機,打算給吳嫂打電話,可是正在撥號的時候,卻被陸紹恆阻止:
「你今天主動找我,是為什麼事?」
葉淺悠一愣,想起自己原本找陸紹恆的目的,又看了看陸紹恆身上因為自己而受的傷,於是搖了搖頭:
「沒事了,我可以另外想辦法解決,你還是好好休息。」
陸紹恆見葉淺悠不答,目光便瞥向葉淺悠放在床邊櫃子上的包,沒有多說什麼,便將葉淺悠的包拿過來,拉開拉鏈,看到裡面放著的一沓件。
「這是你來找我的目的?」陸紹恆問著,將那些件從包裡拿出來,放在自己的面前,動作輕微地翻動著。
「別看了,你都受傷了。」葉淺悠見狀,想要將陸紹恆手中的件奪過來,可是卻被陸紹恆躲過。
「我傷的是背部,不是手也不是眼睛,看這點案還是沒問題的。」陸紹恆笑了笑,說道,「八年前得知你的死訊,我喝了一個月的酒沒吃飯,頂著胃病在公司待了七十二個小時,所以不要小瞧我,這點疼痛算不了什麼。」
「陸紹恆,我不是怕你疼,我只是怕自己心裡愧疚,你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現在還在幫我看件,我會覺得是自己害了你,連累了你。」葉淺悠冷眼看著陸紹恆,如此說著。
離開h市之後的事情,葉淺悠並不知道,陸紹恆痛苦也好,高興也罷,那段時間內,她是在異國他鄉的病床上昏迷著度過的,醒來以後,她就已經忘記了所有的一切。
如今,再次聽到陸紹恆因為她的「死亡」而醉了一個月,心中難過不已,但是現在的她已經不是從前的葉淺悠,不是會因為陸紹恆做這些事情而感動,然後就答應回到陸紹恆的身邊,她有自己的考量。
過去的事情,誰欠了誰,誰都無法說清楚,可是當許依然伏法,所有的真相被揭穿的那一刻,葉淺悠就已經決定一筆勾銷,所以現在,她不想欠陸紹恆更多。
「如果你覺得愧疚不安,那就留在這裡照顧我,直到我的傷痊癒為止。小澤那邊我會讓吳嫂去看著,至於這個……你當我的貼身保姆,照顧我起居,我幫你看件,這樣就很公平。」陸紹恆聽著葉淺悠的話,眉毛一挑,提議道。
葉淺悠沉默片刻,深深歎了口氣,發現自己竟然別無選擇,只能同意陸紹恆的提議。
秦雙公司的件不能對外透露,她自然不可能去找不熟悉而且信不過的人來幫她;陸紹恆是為她受傷的,如果不來探望,怎麼都說不過去,唯有她親自照顧,然後請陸紹恆幫她處理這些頭大的公,才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我打電話給吳嫂,讓她晚上去接小澤放學。」葉淺悠說著,再次撥通了電話號碼。
陸紹恆知道葉淺悠這算是同意了,便沒有再次阻止,只是低下頭看著手中的件,耳邊卻聽著葉淺悠和吳嫂講電話,叮囑一些注意事項,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嘴角微微勾起,心情很是愉悅。
恢復記憶之後的葉淺悠變化太大,不僅是這八年異國他鄉生活的習慣和能力,甚至連思想和對他的態度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但是唯有一樣東西,葉淺悠永遠不會變,就是善良和心軟。
即便葉淺悠再毒舌,口中說的話再怎麼犀利傷人,可是心中卻始終抱著一絲不忍,能讓葉淺悠心生不忍的人,必定是在葉淺悠心中佔據一定地位的人。
瞭解到自己在葉淺悠心中佔據了位置,陸紹恆心情又怎麼能不好呢?他相信,只要給他時間,他就能再次打動葉淺悠,讓葉淺悠回心轉意,更何況,他們兩個中間還有一個小糯米糰子,有葉澤在,葉淺悠怎麼都會對他狠不下心吧。
葉淺悠一個電話講完後,再次回頭,卻看到陸紹恆已經將手中的一堆件看去了一半,不由得目瞪口呆。
「你是怎麼能做到這麼快地看這些東西?我把這堆東西看完花了一個上午,你十分鐘不到就看完了一半。」葉淺悠皺著眉頭,覺得很不公平,為什麼陸紹恆就擁有一個看起來無與倫比的大腦?
雖然有時候她很慶幸,葉澤是繼承了陸紹恆的智商,才會從小就這麼聰明,但是偶爾她也會覺得自己在那兩父子的面前笨的跟烏龜一樣,雖然她也曾當個學霸,但是和陸紹恆這種超級天才想必,簡直是不值一提。
「其實並沒有什麼技巧,不過是熟能生巧而已,掌管陸氏集團八年,加上如今的恆言集團,與世界各地來往的合同與商業策劃件不計其數,我需要做的就是從成千上萬的件中挑選出有利於公司發展的規劃方案,然後交給手下實施。」陸紹恆手中動作不停,如此說著。
「知道你厲害,不然也不會憑自己一己之力,讓h市的商界改頭換面。」葉淺悠說道,「反正我沒有那種腦細胞,我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看完這些案,即便我看完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現在想來,我還真後悔上學的時候沒當個學神,每天抱著書啃,至少現在也不會一籌莫展。」
「淺淺,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能力,你的專長是寫,你的新聞稿採訪稿和策劃書都寫的不錯,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是給別人服務和打
工的,真正能站在金字塔的頂端做出決策的,其實很少。」陸紹恆說著。
他很難想像,如果葉淺悠真的如同她自己說的那樣,唸書的時候成為一個學神,每天抱著書啃,那麼他們之間可能也就沒有如今的這種緣分了。畢竟最開始吸引他的,不就是葉淺悠那種恣意瀟灑的笑意嗎?
雖然在很多人眼中看來,葉淺悠是游手好閒,後來自食惡果,但是在他看來,卻未必不是一種對這種被安排好的命運的一種反抗,曾經他做不到的事情,他在葉淺悠身上看到了希望,就是這個女人小小的身體,撐起了他的執念。
病房裡陷入沉寂,葉淺悠靜靜地聽著陸紹恆的話,沒有做聲。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和陸紹恆之間差的太遠太遠,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是,從來沒有改變過。
從前的陸紹恆雖然是私生子,可是也比她這個來歷不明的孤女要好;陸紹恆可以不用學習就懂很多東西,可是她卻只懂怎麼開心怎麼快樂怎麼玩樂,到最後丟掉了自己所擁有的一切。
陸紹恆從來沒有跟她說過這些話,但是她能感覺到,陸紹恆就是那為數不多的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俯視天下睥睨眾生並且做出決策的人。
半個小時候,陸紹恆面前的件就已經被他分成三個部分,從左到右依次排列在他的面前,隔著被子,放在陸紹恆的腿上。
葉淺悠順手拿起離她最近的那一沓件,隨手翻了翻,都是她之前看的時候,覺得不可行或者有問題的,不知道陸紹恆把這些單獨分出來是什麼原因。
「你把這些件分類是要幹嘛?」葉淺悠問道。
「秦雙開的是廣告公司,廣告最重要的是創意,你手上拿的那些,是創意不錯的,但是方案還需要進一步討論和完善;中間這些是方案寫的很完美,但是沒有新意,與同類公司的競爭力不夠;這兩份,是創意和方案都比較完美,可以施行的,不過有些地方還是需要小小地完善一下。」陸紹恆分別對葉淺悠解釋著。
「好吧,我就是那種沒創意的人,你說的這些完全不可用的方案,正是我之前看的時候,比較喜歡的。」葉淺悠癟了癟嘴,說著。
並非她對自己不自信,而是在陸紹恆面前,她沒辦法自信,陸紹恆在商業上無與倫比的天賦和獨到的眼光,讓很多人望塵莫及,甚至葉展博都不得不讚歎佩服,更不用說她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小菜鳥了。
「沒事,你會寫就行,有自己的一技之長也算不錯。更何況,你也不需要學這些東西,天大的事情,還有我在,不管你心裡願不願意,我負責掙錢養家的諾言,從來沒有變過。」陸紹恆說著,將件都遞給葉淺悠,「這些可以簽字,那些沒創意沒前景的東西可以不必理會了。」
「哦。」葉淺悠點點頭,將件從陸紹恆手中拿過來,然後從包裡掏出筆,在那些陸紹恆說可以簽字的件上簽了字。
葉淺悠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小學生一樣,正在接受老師的教育,可是猛然間記起,她念小學的時候,可沒有在陸紹恆面前這麼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