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伊慢慢仔細地盯著黎宸看,好看的眉眼,嘴唇很薄,酒老說過:「天生薄唇的人最是薄情。」伊伊現在都還記得酒老說這話時的樣子,臥在葡萄架下,右手握著壇竹葉青,左手捋著自己的花白鬍子,上面還沾了許多花神姐姐給的花蜜,說完後又咯咯地笑著衝她擺擺手說什麼:「放不開就算了,都走吧,別擾了我清淨。」
見他睡得沉,伊伊突然起了興致想摸摸他的臉。剛把手伸到額間,沒來得及放下,黎宸就睜開了眼睛。伊伊忙把手伸回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你在做什麼?」黎宸好笑地盯著伊伊,「我猜猜,難道是想幫我拍蚊子?」
伊伊忙不跌地點頭:「是呀,是呀,剛才你臉上有一隻蚊子來著,我剛想幫你拍下來。」
「是嗎?」看了看心虛的伊伊,接著說,「若是紫薇宮進了蚊子,只怕不需多久它就能修成古今第一個蚊子仙了。」
「……」
「我是想摸你臉來著,怎麼著,我看你長得好看不行啊!」輸人不輸陣,就算臉紅也要在聲音上壓死對方。
「……」
黎宸這次來確實是有正事。伊伊沒想到黎宸會帶她來凡間,集市上熱鬧非凡,各種叫賣生響成一片,東西琳琅滿目,伊伊簡直覺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夠看了。逗逗這個,摸摸那個,忙得不亦樂乎,黎宸怎麼都叫不動。
無奈之下,只好承諾在凡間停留一天,伊伊這才乖乖跟上。
走進一座大宅,主人的身份在人間應該是級顯貴的,裡面還透著股仙氣。
「這,這不是司命嗎?」伊伊瞪大眼睛,「司命怎麼變成凡人了?」
「司命下凡歷劫,要受七世磨難方可返回仙界。」黎宸頓了一下,繼續說,「妄揣仙途是重罪,這樣罰,算是輕了。」
本屆司命,是天帝三子紹衡正妃的嫡親弟弟。紹衡的正妃是東海南岸的鮫人公主,名拓含,鮫族與人族,神族的關係一直不善。紹衡在一次意外之下,救了拓含一命,誰知這一救就互生了情愫。紹衡執意向天帝求婚,妃拓含不娶。本就因鮫人惱怒的天帝更是大發雷霆,索性貶了紹衡去守天山。哪知拓含也跑到天山,不肯離開,天帝震怒,命九台神君前去捉拿,奈何紹衡以死相護,九台神君無功而返。天帝再生氣,兒子還是自己的,不可能真的取他姓名。紹衡母妃不忍兒子在天山受苦,請來西王母求情。西王母只對天帝說了句:「紹衡若娶拓含,鮫族之亂刻解。」之後,紹衡便娶了拓含,鮫族與神族關係改善,鮫人亦可在上界任職。
這司命就叫拓谷,拓含自母妃去世後,極為寵愛這個胞弟,所以年紀輕輕就當了司命。拓谷要在凡間受七世磨難,定是犯了大錯。
「演算仙途,這是逆天之術,不是向來只有紫薇宮主才會嗎?」伊伊問,「雖說是司命,卻也只能掌握凡人的命格,仙人的命途哪裡是他可以看破的。」
「到底是心性不好。」黎宸看著伊伊說,「你可還記得玄機的通明鏡。」伊伊點點頭。這個她還是記得的,不同的人照通明鏡會有不同的景象,通明鏡能照見未來,至於是自己的還是他人的就說不清了。
「拓谷便是偷入玄機山照了通明鏡,而且內容與我們有關。」
「你是想問他?可他現在就是個凡人,什麼都不知道啊。」伊伊奇怪道。
黎宸笑了笑:「一個從小被寵著的鮫族王子,就算會任性些,我卻不信他有這個膽量,敢惹到紫薇宮頭上。」
伊伊在心裡默默贊同:惹到你頭上,不死也得脫層皮。
「走吧。」黎宸望了望天說.「去會會這位鮫人公主。」
果然,在半空中遇到了拓含。「拓含見過紫薇宮主,少主。」這拓含也不過中上之姿,舉手投足間卻盡顯風情,五官沒什麼出彩的地方,卻又挑不出什麼錯處。
黎宸和伊伊微微點頭,算是回應。
「三王妃好興致,可是來人間遊玩?」黎宸先問。
拓含臉色如常道:「舍弟觸犯天規,被貶到人間七世為人,我前來探望,不想巧遇二位,算不得遊玩。」
黎宸繼續翩翩有禮的說:「正巧,我們正為此事而來。」
拓含臉色僵了僵,語氣略帶不滿:「天帝已處置了此事,宮主怕是要失望了。」
「不妨。」黎宸語氣緩慢,「我們並非要追究,只是想知道一些事罷了。」
拓含臉色緩了緩,沒有說話。
「敢問王妃,拓谷司命當日在通明鏡前所見,究竟是什麼,是否關於伊伊?」
伊伊聞言很是驚訝,挑了挑眉,通明鏡的事誰也說不準,怎麼恰巧就關於她。
「宮主這話從何說起,拓谷偷窺通明鏡一事,我也是事後才知道,至於是什麼,我無從得知。」
「王妃當然可以不說,倒是拓谷司命偷窺通明鏡的原因,怕是要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