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我是被凍醒的。
原本我是和母親一起睡的,但由於母親生病再加上自己睡姿不好,也就搬到隔壁的小房間。我身體寒氣多,所以冬天被窩裡也總是冰冷冷的。
我手顫抖的穿好衣服,洗漱完畢後。顧歡的短信飄來。
顧歡:阿,我突然喜歡上了纖這個字,有沒有覺得很文藝很小清新!
我回:那要看它後面搭配哪個字了。
顧歡:?
我:比如纖腳。
顧歡:……軟軟,你下流!
我表示無辜,這本來就是事實阿。
陽光透過窗戶射進來,外面的雪慢慢融化。
冬日的陽光不慍不躁,一塵不染。好像它有股魔力,使整個人都變得懶洋洋的了。
我窩在沙發裡,手機捧著一本書,周圍鋪滿了零食。
「卡嚓,卡嚓。」寂靜的房間裡只有我啃薯片和翻書的聲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母親房間突然傳來聲響。
我大驚,趕忙跑過去,連鞋子也沒來的及穿好。
開門,地上一片狼藉。母親聞聲,轉頭,無辜的對我眨了眨眼。
我扶額,想發脾氣可又覺得有趣。
最終,我還是屈服,把母親攙扶到一邊,自己一個人將房間打掃好。
母親也知道自己做了錯事,一直沉默不做聲,看我快結束的時候弱弱的說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噗。」我眼裡滿是笑意,母親現在怎麼那麼可愛呢!
母親「……」
我黏上母親,撒嬌般的說道「媽,你可要補償我。中午我要紅燒排骨~」
母親一臉早就預料到的模樣點點頭,我怎麼總覺得母親的眼神好像再說:你就這點出息。
等到中午,外面的雪也融化的差不多了,我們就手挽著手一起出門散步。
我扶著母親到她經常跳舞的地方轉轉,挺幸運的遇到幾個阿姨,母親也便和她們閒聊起來。
這時顧歡正在不斷用短信騷擾我。
顧歡:軟軟,我今天看了小時代電影。看完整個人都不好了(不開心),簡溪實在是太不男人了!
我:哦……你看過小說版的沒有?
顧歡:沒有,怎麼了。
我:他不渣真的,小說中的簡溪是很愛林蕭的……
顧歡:我不聽我不聽!!!哼,我還是喜歡崇光。
我:嗯,崇光和顧源很配阿。
顧歡:誒誒誒,阮暮你學壞了。
我:……
你以為這都是誰害的!
我抬頭看了眼還在熱烈交流中的母親,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又發給顧歡。
我:顧歡,你說讓簡溪和崇光的扮演者換一下,你會不會喜歡簡溪?
顧歡過了很久才回我,那只有一句話:阮暮(不開心)你夠了!
看見顧歡吃癟,我的心情不由愉快起來。
我看了眼母親,她還在熱火朝天的討論,我站久了腿不免有些酸痛,就找了個地方坐下。
一陣冬風吹來,樹葉發出沙沙聲。我拉了拉衣領,望著母親的方向,母親單薄的身子有些瑟瑟發抖。
我有些懊惱:早知道出門帶一件外套了。
我生性不愛動,可又怕母親凍著,只能轉身向家裡跑去。
而我並不知道我以後會有多後悔沒和母親說一聲,我也不知道這會成為我心裡的一道疤,痛的很。
母親餘光沒有瞄到阮暮的身影,就停下討論,試著叫了幾聲「阮暮?」
旁邊的婦人猜測「大概去哪裡玩了吧……沒關係,阮暮是大孩子了,不會出事的。」
母親搖搖頭,不顧她們熱情的挽留,去找女兒。
約過了十分鐘,我拿著大衣氣喘吁吁地跑回來,卻沒有見到母親的身影。
我疑惑的走到剛才阿姨們的身旁詢問「阿姨,我媽呢?」
阿姨抬頭看了我一眼,有些驚訝「阮暮你在這裡啊!你媽剛才看到你不在,就去找你了。」
什麼!這句話就像一顆炸彈一樣在我心裡炸開。
我急忙跟阿姨道了別,向母親剛才走過的地方跑去。
找了好久,也沒見母親的身影。
「嘖嘖,真可憐啊。」
「撞人的人跑了哇,也不知道是誰家的那麼慘!」
「那個車子的牌子有來頭的阿我們還是不要多說話省的惹事上身。」
有很多人圍在馬路上,討論聲嘈雜聲混成一片。
我望向人群,不知為什麼心跳的很快。我走進,才發現地上一片血跡,滿是碎片,鞋子也飛出去一隻。
我祈禱著:這只是恰巧和我母親穿的衣服相同而已,救救你老天別這麼殘忍。
我剝開人群走近那個人身邊,蹲下。手顫抖的撩開鮮血沾染的髮絲。
「轟」我的心那一刻好像爆炸了一樣,已經失去了痛覺。
老天你果真是這麼殘忍。伸手把母親擁入懷,低聲呼喚母親「媽,你醒醒啊。你醒醒啊,我們回家好不好……」
周圍人提議「姑娘,快帶你媽去醫院吶!」
我像是被點醒了,拉住周圍一個人的褲腿苦苦哀求「求求你,幫幫我。求求你!」
那人眼底閃過一絲厭惡,踹開我的手。
「嘶」白皙的手上多了幾條傷痕,可我現在根本顧不了這些,因為同母親的痛比起來我這些能算什麼,現在最重要的事便是把母親送到醫院。
我抹點臉上的淚水,殊不知手上滿是血。這樣一抹臉上也粘上了至親的鮮血,頭髮凌亂,眼睛微腫。
「阮暮?」
我抬頭,熟悉的輪廓一點點勾勒。
於景書恰巧開車從這邊經過,剛開始看到這孩子的背影還不太敢認。
「於老師,求求你,求你幫幫我,我媽媽……」我泣不成聲,語文倫次。
於景書彎腰抱起我母親,小跑到車旁,小心翼翼的將母親放入後座。
我緊跟在於老師身後上了車。
血液從母親嘴裡不斷流出,我用手捂著,可血還是從我指間低落,我祈求般的看了於老師一眼。
於景書像是有感應似的,皺著眉,開始猛踩油門。連闖了好幾個紅燈才到達醫院
車剛停穩,於景書解開安全帶,背起母親,往急症室跑去。
醫生護士都跑來,把母親送往手術室。我耳朵旁有嗡嗡的怪異聲,木訥的跟在擔架後。
於景書一直在我身旁,他低沉的嗓音不斷安慰我:「阿姨會沒事的……別擔心」
這是我這一次覺得時間過得是這般的煎熬,短短的三個時辰我竟覺得有三年之久。
手術結束,醫生冷冷的留下一句「盡力了」便走了,手術室的紅光慢慢變暗。
我待在原地,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光線變暗,後來,我就失去了知覺,只聽到耳邊一聲聲呼喊「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