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張龍,幫幫忙。」就在張龍和向朝陽交談之時,一聲斷斷續續。極為虛弱的嗓音傳來。
嗓音帶著些許沙啞,聽著有些熟悉,張龍和向朝陽對視一眼,旋即二人都將目光投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皓月當空,柔亮的月光之下,一處樓房門口的台階下隱約躺著兩個人形,其中一個正在抬手朝著張龍這邊招呼。
「蒼烈?你妹的!」定睛一看,張龍頓時認出了那傢伙,正是那一臉鬍子,長相粗獷的蒼烈。
沒有遲疑,張龍起步走了過去,後面的向朝陽緊隨而上,看張龍的神情就知道又有了火氣了。
「張龍。幫,幫幫忙,叫個醫生,我手機被,被那些王八蛋打碎了。」見張龍走過來。蒼烈咧著大白牙,虛弱地道。
他的身邊還躺著一個人,正是落天,看上去比蒼烈更加虛弱,嘴角掛著鮮血,雙目無神,就剩下呼吸了。
「嘖嘖,這是咋啦?被煮啦?」站在蒼烈面前。張龍卻不著急叫武聯會的人過來,而是抱起雙臂,一臉玩味地問道。
蒼烈皺了皺?子,深吸幾口氣才道:「都是,都是樂影老師逼我們這麼幹的,幾天前,她帶著一幫陌生人來找我們,讓我們把你引到這裡來,我們也沒有辦法。他們修為都不錯,不配合會殺了我們的。」下一章節已更新
聞言,張龍又和向朝陽對視,心頭暗暗震驚。再度確定了天魔宗與多年前夜襲張家那夥人的直接關係,要不然,這些人不會對自己如此煞費苦心。
竟然知道自己和蒼烈、落天有過節,顯然是早就打聽好了。
收回目光,張龍邪異的一笑,依然沒有叫人的打算,悠悠地看著蒼烈道:「想讓我幫你啊?求我啊!你不是很牛逼嗎,白天圍毆老子的勇氣哪兒去了?」
「……」蒼烈沉默,蒼白的臉上有著一抹尷尬。
「說話呀。」張龍挑了挑劍眉。
蒼烈還在沉默,苦著一張臉,跟誰欠了他多少錢似的。
「尼瑪的!啞巴啦!咚!」張龍一腳踹在了蒼烈的臉上,頓時血水暴飛而出,沾了蒼烈滿臉。
「我,我錯了!」顧不上疼痛,蒼烈趕緊叫喊道。
「呵呵。」張龍笑的更加邪異,「這就對了,來,叫聲龍哥聽聽。」
「龍,龍哥。」深吸一口氣,蒼烈掙扎著道。
回頭跟向朝陽挑了挑劍眉,張龍滿意地一笑,然後才彎腰,一把揪著蒼烈的領子將其提了起來。
「看在一個學校的份兒上,幫你一回。」張龍淡然道,話畢,跟向朝陽使了個眼色,便朝著武聯會一邊的方向去了。
向朝陽也是上前,一手抱著那長琴,一手提著還躺在地上的落天,跟著張龍而去。
月光下,向朝陽的神情還是有些暗淡。
都說月圓人好,今夜倒是月入銀盤,可樂影卻不在了。
他抬頭,月華落在他乾淨的臉龐上,將眼底那一份隱藏的情思照耀的如水中魚兒,若隱若現。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向朝陽心裡默念,可又暗自苦笑,樂影這時,恐怕想著的絕對不會是他吧。
一向陽光豁朗的心,也多了一絲惆悵。
這或許就是成長的代價吧。
莫名的起了一絲輕風,蕩漾了漫天的銀華,向朝陽輕拂手中長琴,那金銀兩色的琴身在月光下泛著溫柔的光華,可摸上去,卻是冰冷一片。
不知道何時還能相見。
不知道何時才能明白這似水柔情。
不知道這渺渺天地,日後又該為什麼而去執著。
年輕的心,一下子變的滄桑起來,如陷入了黑暗的泥潭,看不見方向,也沒有半點力氣。
向朝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突然就感覺有些累了。
落天還醒著,雖說身受重傷,但從呼吸上來看,還不至於致命,他有些空洞的眼神望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也根本沒有注意到向朝陽的異樣,與向朝陽一樣,落天明明還有一些力氣,可就是不想邁步走路。
不同的是,向朝陽是有些累,而落天,是不敢再往前邁步,就仿若前路上有著自己不想面對的事情在等待著一樣。
當終於走出那森森的樓房之後,跟著張龍的蒼烈呆住了,連一直魂不守舍的落天也是眼底浮起一抹驚恐之情。
月光之下,滿地的鮮血,成片的屍體和殘肢斷臂都已經收拾了起來,用白布蓋著,整整??地排滿了整個水泥地面形成的開闊地。
血紅的大地,在月光下呈現紫黑的顏色,看著極為嚇人。
「這,這是怎麼了?」蒼烈眼底目光劇烈地閃爍著。
「你眼瞎呀,看不出這是死人嗎?」張龍點了一支煙放進嘴裡,隨意地說道。
「怎麼。怎麼會有這麼多死人?是什麼人?」蒼烈繼續驚駭地問道。
張龍吐出一口煙霧,掃過滿地的屍體,悠然道:「就是你口中的那些王八蛋。我殺的。」
「咯登!」蒼烈和落天都是一個踉蹌,險些跌倒,腳步站停,驚恐的目光本能地落在了張龍的身上。
「你,你殺的?這麼多?這……」蒼烈訥訥地呢喃,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心中的震驚。
這些黑衣蒙面人有多厲害他和落天都是心知肚明,張龍一人竟然能殺出這樣的場面,這修為,真是沒誰了啊。
「哦對了,先前跟著你的那幫學生呢?都是大二的吧,修為不錯。」突然,張龍想起了之前一直疑惑的事情,白天跟著蒼烈和落天攔截自己的那些人,仔細想想,好像不是學生。
「呃…那個,」蒼烈嘟囔了一下,眼珠子轉了轉道:「他們,他們不是學生,是樂影老師派來的,就是,就是他們威脅我和落天引你過來。」
聞言,一邊的落天咧了咧嘴,再度低頭看向了地面。
「哦……」張龍點了點頭,也沒有多想,提著蒼烈走向了那幫正忙碌著收拾屍體的醫務人員。
「那樂影老師也……」一邊走,一邊掃視著滿地的屍體,蒼烈再度道,眼底的驚駭久久難以消散。
「不要問東問西,你很關心樂影老師嗎?」張龍翻了個白眼,不想跟這貨多言。
「哦,沒,沒有,怎麼會。」蒼烈深吸一口,眼珠子又是一陣亂轉,急忙地嘟囔了幾句,便不再開口了。
將蒼烈和落天交給一眾醫務人員,又跟武聯會的人詳細地說了一下這一整天發生的呃事情之後,張龍便帶著向朝陽一等回去了。
本來是打算坐著武聯會的車回去的,可是向朝陽執意要自己走走,於是一幫兄弟便都放棄了坐車,全部步行往學校的方向走。
反正明天要放假,放縱一把也未嘗不可。
月明星稀,夜色清幽,這廢棄工廠所處地段有極為偏僻,一眾學生就在這溫柔的月華之下簇擁著向前,嬉笑聲,追逐打鬧聲,還有類似姚子成一等神經病故意弄出的鬼哭狼嚎聲,狂笑聲,故意毀壞周圍建築的聲音。
整個安靜的曠野都因為這一群學生而變的前所未有的熱鬧,可這一種熱鬧卻令的這月光有一種別樣的安靜。
一切都好像是夢中那樣的飄渺而美好。
向朝陽走在最後,低著頭,步履緩慢,周圍兄弟們追逐的身形不斷地從他身邊穿過,可他卻無動於衷,如一頭形單影隻的孤狼,在緬懷著什麼難忘的故事。
張龍知道向朝陽在想什麼,也不打斷,這種事,別人勸也是白勸,作為兄弟,只能在身旁守護著。
走啊走啊,直到第二天早晨,眾人才走到學校的方向,進入學校大門的時候,一抹血紅的朝陽正好升起。
跟月色完全不同的暖暖陽光傾瀉下來,籠罩了無邊大地。眾人都是練家子,年輕的臉龐上沒有半點疲憊,這一刻,所有人都不自主地看向了那紅芒遍佈的東方天空。
「他媽的,又是新的一天,昨天的我,死了!」王朝推了推眼鏡,眼底有著夜裡瘋狂之後殘餘的激動,對著那血色朝陽大聲地喊道。
向朝陽也在看著那朝陽,可心還留在昨天夜裡,他的手,又不自主地撫摸背在後背的長琴。
總有一些記憶,陰魂不散。
總有一些情緒,如影隨形。
何況對於向朝陽來說,這才過了一天,此後慢慢歲月,那夢中容顏不現,他恐怕再不能走出昨天。
世事無常,一切都太突然,太多的來不及留在了年輕的心裡,怎麼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