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蘇蘭便帶著幾個黑衣人從酒店外進入了張?一等所在的房間,蘇蘭手中抱著一把長琴。將長琴遞給夢紅塵之後,卻是轉頭看向了房間裡的兩具屍體。
「把那兩具屍體處理了。」目光掃過兩具屍體,夢紅塵淡然道。
「是。」蘇蘭點頭,俏臉沉靜,沒有半分慌亂,仿若夢紅塵所在的地方出現屍體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另外,」蘇蘭轉頭之時,夢紅塵又道:「動用萬藥閣一切資源,給我查一個叫暗神門的組織,務必要查到他們的老窩,我要讓他們知道,害我夢家者。是要付出代價的。」
說話之時,夢紅塵嫵媚的眼底滿是森然的冷芒。
「明白。」微微皺眉,蘇蘭點頭應道,話畢,便是抬手一揮,帶領著幾位黑衣人出了房間。
待到蘇蘭將房門關上,夢紅塵這才俏臉一變,將手中長琴遞給張?,柔聲笑道:「這樣的琴可以嗎?」
目光在那長琴上掃過,張?點了點頭,這長琴質量雖然不及樂影教室裡的長琴,但基本構造倒是差不多,應該不會太影響曲調。
「兄弟,你是想要以琴音溫養我小妹的靈魂?」見張?目光流轉。夢紅塵微微皺眉道,嗓音半信半疑,心中卻是暗暗有些驚訝。複製本地址到瀏覽器看%6d
琴音雖然有養神之功效,但也得大師級的琴音才能做到,彈不好那就是噪音啊,不光毫無溫養作用,還可能變成摧殘。
張?給於夢紅塵的震驚實在太多了,可此刻望著張?,她還是有些想不通,這個滿嘴瞎話,動不動就爆粗口,要麼就是出手殺人的傢伙,會彈琴?彈琴這種怡情閑雅的事情,不都是紳士的癖好嗎?
穆凡更是瞪大了眼睛,細細地打量著張?。()恨不得鑽到張?身體裡去看看,這貨竟然說要用琴音溫養患者靈魂?老天爺呀,我這是在做夢嗎?
「啪。」穆凡抬手給了自己一耳光,然後他就哭了,老淚縱橫,不是疼的,是嚇的,他發現這一切不是在做夢,短短一個晚上,他見證太多奇跡了,而現在這個,是最神奇的。
「張大師。我,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突然,穆凡抬手抓住張?的手掌,淚眼婆娑地問道。聲音沙啞,一如就要歸西的老人。
「問唄?」張?正拿著長琴檢查,隨意地回答道。
「你,你老爸和你老媽當年到底做了什麼?才能生出你這樣的天才?」
「滾你媽的!」張?回頭罵了一句,然後翻著白眼,抱著長琴往沙發的方向走了過去。
穆凡卻並不生氣,依然在癡癡地望著張?,想著哪天一定要見見這個年輕人的父母,能夠生出這等奇人,父母一定不簡單,或許真的是用了什麼不知名的方法。
將長琴放在茶几上,張?在沙發上坐定。
茶几正對著夢冰雅躺著的床鋪,距離數米而已。
房間裡的窗戶一直都打開著,輕風吹進來,令的那床上的白紗無聲地飄搖,只是房間裡的燈光,將窗外漫天的星辰遮掩的有些暗淡。
房間裡的氣氛也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夢紅塵以及林嫣然還有穆凡全都靜靜地看向了張?,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間就感覺,坐在沙發上的張?與之前不一樣了,雖然還是那背心褲衩的打扮,可是額前那幾根微微搖曳的碎發,好像多了一份飄渺虛幻的氣質,還有那低垂的雙目,不斷有著晶瑩的光華閃爍,一如清晨的陽光照在清澈的湖泊之中一般。
眾人的心,也都跟著安靜了下來,安靜之中,似乎有秋風吹拂,愜意中透著些許溫柔的悠悠情意。
琴音溫養靈魂,這該是如何驚天的琴音才能擁有這等效用?
帶著這個問題,三個人就那般靜靜地望著張?,等待著即將到來的答案。
「叮……」
琴音響起,只有一聲,可卻綿長如歲月流水,細聽之下,又像是珠落銀盤,濺起冗長的回音。
清澈的猶如天河之水一樣的音質,溫柔中帶著一絲硬朗,像是裹著的銀針,無形地在這房間之中遊蕩開來。
一圈兒漣漪,在張?手指撥動的琴弦之上盪開,像是魚兒在水面探了一下頭一樣。
而隨著那漣漪瀰漫開來,窗外安靜夜色中的月華星光也一下子閃爍了起來,如決堤的銀河,通過窗戶灑進了房間,一時間,整個房間被銀沙充斥,燈光也變的比之前柔弱不少。
床上,輕紗飛揚之中,夢冰雅不是很長卻異常精緻整齊的睫毛微微地顫抖了一下,像是有露水滴落在睫毛上一樣。
「叮……叮叮……叮……」
琴音如泉水叮咚,再度悠悠地響起,一聲接著一聲,卻是張弛有度,將那琴音之中的意境緩緩送來。
月華如練,輕風如棉。
房間中的幾人,全都在短短的時間裡沉浸在了這清幽的意境之中。
眼前的一切全部消失,一副如夢似幻的畫面呈現在了腦海之中,如避世仙境,如人間天堂。
紅日初生,白雲繚繞,青山如蒼?蜿蜒,翠竹林立,各色珍奇異獸隱沒其中,猿聲迴盪,與那不知道從那裡來的琴音,在茫茫山間交相輝映。
一種別樣的安靜,平和而慈祥。
偶有瀑布傾瀉而下,銀幕三千,水花四濺,如血的朝陽下,蕩起一圈兒規整的彩虹,如一座通天的大橋,橫跨在整個畫面之中。
陽光閃耀,如輪的紅日卻不刺眼,宛如畫在湛藍的天邊,遠處有遼闊大海,卻是平靜無波,只是將那紅日與藍天一柄拉升在海面上,海天相連,如兩面放在紅日前後的巨大鏡子一樣。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瞻彼淇奧,綠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秀瑩,會弁如星……」
琴音又變,更加的溫柔而浪漫,將人們的思緒牽引到了那一片蒼翠的竹林之中。
有白紗女子在其中靜立,身姿婀娜挺拔,長髮如鋪,忽而,她側臉朝著那山頂望去,琴音傳思,撩動女子清澈眼眸中一縷微波,而當她溫柔似水的目光觸及那朝陽掛著的山頂時,俏臉不由一紅,怯怯偷笑起來。
山頂之上,正有一如仙的白袍男子靜坐山巔,背後大日如輪,渾身霞光,修長手指撩撥之下,琴音裊裊,久久不絕。
唯美的畫面,純淨而恬靜的情思,令的在場幾人全部沉浸其中難以自拔,那是一種來自靈魂的享受,頓覺塵世間浮華變幻,都是過眼雲煙,不如在這山林中與那偏偏佳人相守一生……
同樣的,躺在床上的夢冰雅也進入了這幻境之中。
她本來正在做惡夢,一場她以為要無休無止下去的噩夢,無法醒來,直到在夢中死去。
那夢裡,有著數之不盡的惡魔,在血色的大地與黑色的天空中張牙舞爪,飛來飛去,它們有著猙獰的面目,血紅的眼睛,還有著如蟑螂一般噁心的身體。
它們並不會發出嚇人的咆哮,實際上,夢冰雅聽不到任何的聲音,甚至自己都無法發出半點聲音。
那窒息的死寂,讓幾欲發瘋。
可是那無數的惡魔卻無處不再,並不時地成群結隊般從天空中無聲地飛衝下來,張開長滿獠牙的大嘴,從四面八方對夢冰雅進行攻擊。
夢冰雅就站在那血色大地上唯一一塊乾淨的石頭上,一身白紗,手持長劍,嬌軀劇烈地顫抖,一雙聖潔的美眸裡全是恐懼之情。
她不斷地揮舞長劍,擊殺一波又一波攻來的惡魔,她一次次地喊叫,一次次地叫姐姐來救自己,可是她無論用多大力氣,都無法發出半點聲音。
恐懼深入骨髓,靈魂都跟著顫慄。
那些傢伙好像無窮無盡,夢冰雅甚至忘了自己已經殺了多久,好像是幾天,好像是幾年,可依然無濟於事,抬頭看去,四面八方依然遍佈惡魔。
時間長的,讓夢冰雅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她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她早已經精疲力盡,她想放棄,只是還想再見姐姐一面,可是,姐姐到底在什麼地方,她自己又在什麼地方?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夢冰雅柔弱純淨的心靈,何時感受過這等恐懼,若不是對姐姐的那份思念,她根本無法堅持到現在。
「呼啦啦……」忽然,天空中又是大片惡魔飛沖而下,好像黑色的飛蟲編織的黑雲一樣,從四面八方俯衝下來。
夢冰雅流淚了,清淚落下,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抬起長劍,可終究卻沒有半點力氣去揮動。
「姐姐,我,我堅持不住了……」她嗚咽著呢喃,打算就這樣淹沒在這骯髒的惡魔之中。
「叮……轟隆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聲泉水叮咚的聲響傳來,接著,便是天崩地裂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