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貨居然還會用普通話罵人！我嚇得一屁股癱坐在地上，睜開眼睛，對面傳來嘎吱嘎吱磨牙的聲音！該不會是要吃了我吧！
嗯？我好像聞到了一股醫院裡那種來蘇水的味道！最近沒少住院。醫院給我以安全感，一聞到這種熟悉的味兒，我就冷靜下來。仔細一回想，剛才應該是我抬頭的時候，腦袋擦過她的胸口，撞上了她的下巴！
肯定是這樣，所以她左右活動下巴，才會發出磨牙的聲音。
不吃我就好。
「對不起啊，白大人！」我趕緊磕頭道歉，雙手往地上杵的時候，又摸到了什麼東西，軟軟的，硬硬的。不過那東西馬上縮了回去。
「流氓，摸人家腳幹嘛！」又是一聲嬌喝！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再次磕頭賠禮。
「哼。」白無常冷哼一聲，從聲音上判斷，她已經飄離到了至少三米開外的地方。
不對啊！我現在又沒有捏驅鬼訣。相當於沒有「開天眼」，這種時候，鬼不應該是無色無味無形的麼？怎麼我又有視覺，又有嗅覺，又有觸覺的！
正疑惑中，手機的亮光從不遠處傳來，白無常的身影再度出現，不過這回。看上去沒有之前那麼恐怖了，她把哭喪棒夾在腋下，正雙手查看手機，屏幕照亮了她的臉，別說，除了臉色蒼白一點，長得還蠻好看的，高高的帽子下面一張瓜子臉，鬢角很長，兩縷秀髮垂至胸前，好大的咪咪！
「你這手機不錯，歸我了，你再買一個吧。」白無常說完，嗖地化成一縷白帶。飄向門口，從門縫中擠了出去，旋即消失不見！奇怪的是。我的視覺並未變成一片漆黑，回頭一看，長明燈還在桌案上，忽明忽暗，桌案也沒有倒伏，一切，彷彿恢復了原狀！
難道剛才的是幻覺麼？
我吞了吞口水，從地上爬了起來。
人在寒冷的時候，腎上腺分泌的醛固酮增加，容易使人產生幻覺，這就是為什麼賣女孩的小火柴會看到那麼多美好的畫面，肯定是這樣！
幻覺，幻覺，肯定是我這幾天離奇的經歷太多而產生的！
驚魂初定，我看了看紙棺材裡的老楊，將手指探到他鼻孔下，沒有呼吸，翻了翻眼瞼，灰暗的眼球保持著凹陷狀態（人死後沒有血壓，眼球變扁）！
興許是因為陪著死人，我從內心裡感到恐懼吧？老楊啊老楊，剛才嚇死爹了，哦不，嚇死我了！但是，幻覺是從哪個時刻開始的呢？那張合影，到底拍到了沒有啊？我摸向大衣口袋，又摸了摸褲子口袋，又低頭四處尋找！
臥槽，手機呢？
目光掃向地面的時候，我發現了一雙秀氣的腳印，邊緣有淡黃色的水漬，大概34碼或者35碼，我湊上去聞了聞，來蘇水的味道！尼瑪，剛才那個白無常，不就站在這裡來著麼！
難道，一切都是真的？！
我馬上衝到門口，拉開門，走廊裡幽暗、空蕩，我跑向隔壁的02號靈堂，敲門！隔壁這個靈堂也有人守靈，傍晚的時候還一起在走廊裡抽煙來著，是個叔叔，姓王！
「咋了？一驚一乍的！」隔壁王叔叔開了門，眼裡佈滿血絲，但卻很精神，看來他也沒敢睡覺。
「叔，手機借我！」我喘勻了氣說。
隔壁王叔叔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我坐在走廊的椅子裡，點亮屏幕。
我手機號碼多少來著？多少來著？啊，想起來了，14389438438，挺好記的號碼。
撥過去，等待熟悉的「最炫小挨炮」的鈴聲從老楊的靈房中傳出，可惜沒有，但是電話肯定是撥過去了，我緊張等待著，漫長的五秒鐘之後，終於被接起！
「喂？」尼瑪！真的是那個白無常的聲音！
「……喂，我，我是……我是剛才那個白格格。」
「有事嗎？」白無常淡淡地說。
我好像從背景裡聽到了噠噠噠的馬蹄聲！
「沒，沒事，我就打電話確認一下……」
「哦，那掛了。」嘟——嘟——嘟——
「白家妹砸，你咋臉刷白啊？」隔壁王叔叔關切地問。
我多了個心眼，隨手把通話記錄給刪了，主要我是怕連累王叔叔，現在那部手機的新主人，可是白無常白大人啊！
「沒事兒，我回去了，叔。謝謝叔。」我木然回到老楊的靈房，坐在椅子上，腦海中宛如有一萬匹草泥馬在狂奔，一直奔到黎明，連泡尿都沒撒，不是它們沒撒，是我沒撒。
好吧，它們也沒撒尿，我是不會承認我腦袋進水的！
天亮了，楊浩然開車來殯儀館，問我手機怎麼關機了？
我說不小心弄丟了。這事兒還是暫時不告訴他比較好，怪嚇人的！
「安然怎麼樣了？」我問。
「嗯，還有點發燒，不過應該沒什麼大礙，醫生說今天下午就能出院。」
「那就好。」我把大衣還給了楊浩然，鑽進自己的雞踢鴨裡，點著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
今天該出殯了，回到楊浩然家，我簡單洗漱了一下，沒時間睡覺，就又跟著大部隊回到殯儀館，參加正式的葬禮。一切都由殯儀館包辦，根本不用我們費心，葬禮結束，火化屍體，焚燒花圈、花籃、生
生前物品等，等骨灰出來，裝盒，再去公墓安葬。
中午十一點，搞完收工。親朋好友們呼呼啦啦去飯店吃飯，這時楊浩然的爸爸和小叔才回來，看到飯店有點寒酸，馬上換了隔壁一家大飯館，他們不差錢，白宴搞得很是氣派，村民們吃得很嗨，都說老楊家這倆兒子真孝順！
難道我這次來的任務就是幫他們搞葬禮的麼？不行，這事兒還不算完！我那手機裡太多敏感人士的電話號碼，這個白無常不知是敵是友，萬一是敵人怎麼辦？得趕緊向領導匯報此事！
我在他們鎮上新買了一部手機和一張電話卡，回到車裡將自己密封起來，給寶兒打電話，戰戰兢兢地講述了昨晚手機被搶事件的經過！
「嗯，寶兒姐，就是這些了。」
寶兒半天沒說話。
「寶兒姐，姐，你在聽嗎？」
「嗯……原來是這樣……」寶兒在電話那頭歎息了一聲。
「啥意思？是不是白無常的出現，也出乎你們的意料？」我猜測道。
「嗯。本來是想讓你去幫助楊浩然接他太爺爺的班兒，同時讓他妹妹楊安然成為他的搭檔，沒想到白無常突然插了一腿——老楊是咱們十七處的人！」
「啊！」臥槽，原來是自己人！
「但我不知道他居然和白無常有來往。」寶兒又說。
「你認識她？」我問。
「我不認識，但你師傅和她們交過兩次手。」
「她們？」團巨妖才。
「嗯。白無常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職業，白無常是民間對他們的俗稱，我們官方把她們稱之為『陰間潛陽使』，能理解這個詞的意思麼？」寶兒笑道。
「陰間潛陽使……類似島國遣唐使？」我歷史很好的！
「聰明！我們和她們之間的工作有一些交集，她們捕捉流落到陽界的厲鬼，我們也是，只不過方式不同，她們是誅殺，而我們是把它們送回陰間。」
誅殺！聽起來很殘暴的樣子。
「本來想把楊浩然和楊安然納入十七處，但現在看來……我跟你師傅請示一下吧。」說完，寶兒掛了電話。
不多時，寶兒電話又進來：「處長新的命令，暫不告知楊氏兄妹老楊的身份，你潛伏在他們身邊，多留心他們的舉動，有異常隨時匯報。我估計啊，白無常和我們一樣，也會找他們兄妹倆補老楊的缺兒的！小心點哦，我掛了。」
「遵命！等會兒，寶兒姐，我還想問個事。」
「你問吧。」寶兒在吃棒棒糖，又是「啵」的一聲。
「你不是說我師傅和白無常交過兩次手麼，誰贏了？」這是我關心的問題。
「嗯……」寶兒猶豫了一下，「你師傅自打進入十七處以來，只戰敗過三次，其中兩次……」
「明白了！」我掛了電話。
臥槽，沒想到白無常居然這麼流弊，連斯莉莉都打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