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張皮,可看人卻不能只看一張皮。
許爺爺最後說了一句,「真正丟了救命錢的人,是不會有心氣迅速站起來的。而在聽說能找回救命錢之後,也是絕對不會輕易罷休的。這人,站起來的太快,放棄的也太快,面對你們這些孩子,還是掉以輕心了」
許子諾三個都受教了。宋讓指指院子後面,「不用讓糖糖來聽聽嗎?她肯定更容易上當的啊」
許爺爺搖頭,「不用。」這次出去,糖糖的目的,不是辨識騙子而是認識另外姓許的人再說,糖糖也不用去分辨人心,她能看出來的,自然就不能騙得了她,而她看不出來的,多一半都是她不明白的,那和她解釋了也是白解釋,說不通的。
許子諾看了許爺爺一眼,許爺爺微微點頭,他得到消息了。雖然具體情況不清楚,但是大體上和他估計的差不多——許姓的那些人,對糖糖來說,都不是問題。那麼,那些人會有什麼打算,他只要慢慢看著就可以了。他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許家的規矩,現在有他說了算
接著,許子諾提起了他對許青龍撿東西的擔心。許夢桐不相信,「你剛才說我就糊塗了,糖糖怎麼可能會在廁所裡撿東西呢?多髒啊!!」許子諾解釋,「書店後面是個酒店,相通的,糖糖不是在廁所裡面撿的,是在外面,過道的地方。」髒兮兮的廁所。青龍也不會去啊。
「過道的地方?酒店裡人來人往的,一個帝王綠的戒指,愣是沒人撿走?」許仙桐樂的不行,「咱家糖糖又財運,隨便撿個東西就值錢的很,管他賊贓還是什麼的,誰撿著就是誰的!要是有名有姓的東西。撿著了送派出所去。這也是能找到失主的,這光禿禿的一個戒指,沒名沒號的。送到派出所也指不定進了誰的口袋呢!拾金不昧,也得看看能不能物歸原主!!」
許夢桐點著許仙桐,「你個臉皮厚的!這樣的話你也敢說,幸好糖糖不在」
「姑爹~~~~」許青龍抱著一本書站在門口。「我在啊~~~~」
這些包括許爺爺在內,都嚇了一跳。什麼時候過來的!!!許老太太招手叫過許青龍,「糖糖站半天了,你們說的熱火朝天的,沒人看見她都」然後摸摸許青龍的獅子頭。「就太太看見咱們小寶貝兒啦~~~」許青龍靠著老太太咯咯笑,然後對著許仙桐幾個慼慼鼻子——這是她今天上街在別的小朋友那裡學來的。
許老太太捏捏她的小鼻子,「不要用咱們美美的小臉兒做這些動作。大了容易長皺紋」許青龍從前是連眼睛都不揉的,就是今天看見別的孩子戚鼻子撒嬌。覺得挺有意思。不過既然太太說不行,她也就不做了。
話題被岔開了老遠,許爺爺又把話題拉了回來,「為什麼要撿那個戒指呢?」帝王綠的戒指雖然難得,可家裡也不是沒有啊,老太太給她的耳環,就有一對帝王綠的小珠子啊。
許青龍不明白,就是撿了一個戒指,為什麼不單大哥在意,連爺爺也在意了,不過她還是乖乖回答,「我去廁所的時候,就看見它在地方,回來的時候,它還在地上,我還踢了它一腳,沒人撿,我就撿了。金金綠綠的,很好看啊」說完問許爺爺,「爺爺,我不能撿嗎?」
許爺爺卡住。這就是小孩子的玩心。他要是上升到了尊嚴和道德的高度,好像有點小題大做。拾金不昧什麼的,許爺爺也沒想說,做人做事,都是憑良心,自己良心過得去,就是去殺人放火,也不會有什麼良心不安的。但是,這個道理,孩子還是該懂的。
「學校裡,老師有沒有說過,撿到東西要交給警察叔叔,尋找失主呢?」
許青龍點頭,「有啊」可是,「戒指又不是警察叔叔丟的」
「」這不是重點。許爺爺繼續說,「但是如果有人找警察叔叔尋求幫助,尋找失物,那警察叔叔就能把撿到的東西還給失主了啊」許青龍想了想,「只有一個警察叔叔嗎?」
「」這也不是重點。許爺爺咳了下,這又說不通了。他說的是道德做法,糖糖說的是現實情況,這說不到一塊啊
「這個呢,爺爺就想跟你說,拾金不昧呢,是一種很美好的品德。大家都應該努力去遵守,而拾得失物,如果不去歸還失主,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會被看成是非法侵佔。」許爺爺指指那個鐵盒,「你開始撿了,沒遇見失主,那就你拿著了。可後來,你都遇見失主了,為什麼還不還給他呢?」
許青龍眨眨眼。她聽不懂或者不樂意聽的時候,就容易眨眼。「這戒指不是那人的啊他不是失主。他也不想要回戒指啊他要是真的想要,我就給他了,可他不想要啊」而且,「我以前撿了東西,就都是我的。有人來跟我要,我會給啊,我不是非法侵佔。我撿的花草,石頭,動物,都是我的啊!」委屈
許爺爺歎口氣,伸手把她抱過來,孩子眼明,看出來那人的目的其實不在戒指上,所以就沒給。以前以前的話,孩子生活的地方,什麼都隨便她撿,都是她的。這不是貪心貪婪,這是天真許爺爺沒法和許青龍說,你現在所在的世界,已經不是以前你呆過的世界了。這也是完全說不通的事了
許老太太帶著許仙桐幾個都走了,就剩下許爺爺和許青龍。屋子裡安靜了下來,好一會兒,許爺爺才說話。「你撿了的東西,確實就是你的。你想要,誰也不能說你是非法侵佔的。」這點事,許家還是做得到的。但是,「你也說了,那戒指應該是盜墓所得,這種東西。就是一個玩意。戴也不能戴,有什麼用?咱們要做到,一般的東西。都不撿,降低身份,要撿,就撿好東西。懂不懂?」
許青龍悶悶的說,「好東西永遠都是好東西。死人戴過的,也是好東西。又沒
有詛咒」
許爺爺哭笑不得,「這是什麼話,賴皮鬼!」許青龍嘴硬。「寶石就是寶石啊,鑲在王冠上和戴在死人手上,它都是寶石!它本身有什麼不好的?都是戴它的人不好!」許爺爺卡住。無法反駁,點點許青龍的腦門。「詭辯!」
許青龍捂著額頭,其實她也明白了。她所在的世界變了,這已經不是那個她能隨便索取的世界了。這裡,有各種各樣的法律法規,有各種各樣的道德標準,複雜,繁多。她要遵守。就跟她現在有了自由一樣,遵守不是因為被限制,而是為了活的更好。許青龍摸摸耳朵,那個信號器,她能忍耐那麼久,沒自己動手取出來,就是因為那時記憶不完整的她都明白,不取出來才是最正確的。如果她取出來,或許就會打破某種禁忌
現在她明白了那種禁忌裡的,混合在一個的東西是什麼——習慣了的控制和破壞控制之後的恐懼。也萬分慶幸那時膽小的自己,是那麼的謹慎和懦弱可現在,殿下的禁忌,已經消亡了,可那些帶著信號器的日子,卻好像變成了另一種禁忌但是,許青龍卻明白,現在的她,再也沒辦法再次被植入信號器了
世界真的好大啊沒個地方都有不同的生活法則許青龍不沮喪,只覺得幹勁十足!!她要更勇敢才行!!!!
那麼,「爺爺,那個戒指是屬於一個屍體的,如果我把戒指交給警察叔叔,警察叔叔能找到那個屍體嗎?」依靠味道來感覺的話,腐爛程度已經很嚴重了,死的時間很長了。
許爺爺皺了下眉頭,屍體?盜墓的話,就算有屍體,也都是乾屍白骨了吧?「你聞到了屍體的味道?在那個人身上?」是殺了人的?許青龍點點頭,「腐爛的屍體和墓地的潮濕味兒」殿下每年都要去皇家墓地去參加祈禱儀式,那個墓地就是潮濕的泥土味,還有瀰散不去的屍體的味道,信徒的屍體就放在地宮裡的石洞裡。她跟著去就會聞見。
許爺爺明白了,這不是盜的古墓,這是新墳,那人果然如小諾說的,是個膽大的狂徒。這到確實值得和警察反應一下
不過這時,許爺爺到好奇那個帝王綠的戒指了。按說這種戒指,要是古墓的話,也是身份很高的人,可要是新墳的話,許爺爺還真想不通,誰會戴著這種東西下葬「鐵盒呢?」那個裝著戒指的糖果盒子,剛才還在這裡一得啊
「被小叔叔拿走了。」許青龍回答,然後對著門外喊了一聲,「小叔叔,爺爺要看戒指~~~」
許仙桐後面跟了一串,一點沒覺得自己偷聽沒發現有什麼尷尬的,拿著鐵盒進來,他也在看戒指呢,確實很難得。貨真價實的帝王綠,凝翠碧綠,太值得撿了!!
「您瞧,真是個好東西呢」許仙桐已經用毛刷子刷乾淨了,金戒指亮了不少,戒面也潤澤了很多。雙手舉給許爺爺看,剛要再說話,手上的戒指卻被許爺爺一把搶走了。許仙桐當然知道自家父親不會是做這種失態行為的人,立刻嚴肅了神色,看著突然臉色青白的父親,「爸,您」
許爺爺掐著戒指,手指抖不停,臉白的好像一張紙,眼珠瞪得都吐出來,目疵欲裂的瞪眼看著手裡的戒指。許青龍揪著許爺爺的衣服,才沒被他的大動作嚇得摔下來。許子諾上來抱走了許青龍,讓許子良去請許老太太過來。許仙桐和許夢桐都擔心站在了許爺爺身邊,「爸,你說話啊。怎麼了您?您保重啊,爸?」
許爺爺深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冷靜了下來,可手上的戒指還是捏的死死的,眼睛也盯著戒指不錯開分毫,「沒事老太太呢?」
「我來了。」許老太太腳步很快的走進來,許子良扶著她。宋讓也趕緊迎過去扶住老太太。站到了許爺爺跟前,「出什麼事了?你別急。」許爺爺手微抖,把戒指遞到許老太太面前。「您看看,您看看,這是不是我爸爸的戒指?這上面的翡翠戒面,是不是我媽用玉珮的剩料讓人做的?!!」
許老太太臉色也是一邊。動作很快的拿過來,放在眼前很快的細細一看。「這沒錯,沒錯,就是!!就是那個!!這托兒上還刻著蓮花呢!!這是咱家以前的族徽啊!!!這這」
小輩們都傻了,這也太巧了吧?豈止。更巧的還在後面。
「這戒指,不是在小善手裡嗎?!!!」許老太太也激動了起來,許子諾放下許青龍。也過去扶著了老太太,讓許子良搬過椅子。扶著老太太坐下。許青龍被宋讓牽著,聽見這句話,更加發傻了。只有許青龍還是好奇的,一會兒看看許爺爺,一會兒看看許老太太,還抽空看看戒指,小善?爸爸?爸爸的戒指?
許爺爺眼睛都紅了,扣著扶手,牙關緊扣,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糖糖說,這戒指,是在屍體上小善在屍體上」許老太太猛地握住戒指,看向許青龍,卻什麼都沒問。不用問了。許老太太后仰,靠到椅子背上,微微搖頭,「不會的,不會的盼了十多年,不會的老天爺是開眼的,不會這點兒心願都不許給許家不會的」
許仙桐許夢桐這時也都聽懂了——二哥大概是凶多吉少了。可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是屍體,他們也要找回來,萬一,不是呢?!!奶奶說得對,許家經歷了這麼多坎坷,活的這麼辛苦,老天爺就算真的不開眼,也不能再帶走許家一個人!!
「奶奶,爸爸,你們別著急,我們這就去找那人一定會弄清楚的,你們都別著急」許夢桐輕輕拍著許爺爺的後背,「現在說什麼話,下什麼結論,都為時過早。二哥一直杳無音信,這時候,找到了他的戒指,就是好消息。別擔心,一定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許仙桐也勸著許老太太,「您別著急,您說的對,二哥一定沒事的我們這就去。您放心
心,一定帶回好消息來」
許子諾站出來,「我也去,我見過那人,我還讓保鏢暗中跟著那人呢」原本是擔心有什麼紕漏,現在,到是無心插柳了二叔原來青龍說的墓地的味道,不是指的古墓,而是墓地
許爺爺吸口氣,徹底冷靜下來。這麼多年,他無數次的聽到了噩耗,但都是毫無證據的隻言片語,所以那時他都能做的冷靜面對。這次,因為這個小善的戒指,讓他亂了方寸,是他著急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麼多年,他都是憑著這個念頭在找人的,現在,或許,能有個結果了這次,他到真的覺得,沒有結果,或許才是最好的結果吧
「你們去吧,多帶點人,目的就是找到戴著這戒指的屍體」許夢桐三個都點頭,「明白。」
許爺爺閉閉眼,分外艱難的,最後開口,「如果,確認了,真是小善原地等我」他要親手收殮自己的孩子
許夢桐三個都沒接話。許青龍卻開口了,「我爸爸還活著的。屍體不是我爸爸」這點許青龍真的是特別肯定的。殿下不會騙她的。
可這句話,完全安慰不到許家人的——他們都知道許青龍誤會了。她以為的爸爸,並不是他們給她找的爸爸。
但是孩子的好意,許爺爺也不會辜負,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好,爺爺也覺得不是」
許青龍當然看出來許家人都不信了,可她也不想在多說。既然要去找那個屍體,那到時自然就都清楚了。許青龍這種異常堅定的決心,就算是誤會的,也讓許家人覺得心裡熱乎了不少,有了信心
許爺爺再次拿過戒指,這個戒指,真的應該只能被糖糖撿到的。巧合也罷,天意也好,冥冥中的定數,每個人的命運,都是早就被安排好的了(未完待續)
ps:昨天不舒服啊,繼續努力存稿啊~~~~~過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