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爺爺可沒忽略出去一圈回來,就開始說話不對勁的糖糖。這裡面必然有事。再看許仙桐這心虛要逃跑的樣子,心裡就更肯定了。這事還不小。這要是沒有糖糖,許仙桐就算在外面跳大神,許爺爺也不管。可牽扯到糖糖,就不行了。
許家人也都不傻啊,糖糖身上稍微有點風吹草動,誰都能察覺到。立馬跟著許爺爺,都來到了書房。
許仙桐真是覺得這一天都是倒霉催的。衣服偷偷換了,可到底還是沒躲過。他本來也沒打算瞞著,可怎麼著,也拖個幾天啊,等村裡有人找上門來再說啊。這到好,糖糖幾句話,就露出了馬腳。唉
許爺爺抱著許青龍,給她餵水喝,過會給午睡去了。無視了後面或坐或站的那些人,看著許仙桐,「你在糖糖面前,說話做事,都要慎重小心。是不是在外面和別人有了口角?」
許仙桐點點頭,看著笑呵呵的許青龍,細細的把前前後後的事說了一遍,「我也沒想說那麼多,就是不想讓糖糖覺得,他們那麼做是對的,不想讓糖糖以後面對這種事,只有掏錢一個動作。可誰想,那些村民還挺團結,差點不讓我走,這種黑色正義,確實不能小瞧」
許老太太聽完,不容許爺爺說話,眼角就是一挑,「千金之子戒垂堂。那麼多人圍著你,你還帶著糖糖,萬一他們就是硬要扣下你,還動了手,你和糖糖怎麼辦?誰人心裡沒點子仇富心態,你何必激他們呢?你真是太魯莽了。」
許仙桐乖乖站起來,低頭認錯。他也有點後悔,可當時已經騎虎難下了。許夢桐是一臉嘲笑,覺得許仙桐真是沒用,這麼點事都擺不平。許子諾卻神色冷淡,生氣了——輿論的力量,竟然這麼大
許爺爺擺擺手,讓許仙桐坐下。這本就是一件小事,可小仙非要在糖糖面前立個榜樣,結果弄巧成拙,到成了這個樣子。低頭摸摸許青龍的紫薯糰子頭,「糖糖,你和爺爺說說,你當時為什麼要對著那個小姑娘,說一樣的話啊?」
許青龍眨眨眼,「她一直都在看著我的裙子就像哪回來的那個穿著好多兜子的人,看咱家電視似的」
好多兜子哦,是薛坊村的吳村長,穿中山裝。許爺爺捏捏許青龍的小手,「那種眼神,就是羨慕。」許青龍想了想,晃晃頭,「您說過,羨慕是看見別人有,自己也想有。可小姑娘卻只想她自己有,不想我有」
過目不忘,感知能力超群,怎麼破?許爺爺捏著許青龍的肉爪子,有點卡殼,一時不知道該接什麼。許老太太心裡歎口氣,接了過去,「這種叫據為己有。人看見喜歡的東西,都是想據為己有的,所以,糖糖,你這麼乖,不要學那個小姑娘,要知道克制,克制自己的**。」
「」許子諾三個深深的覺得,太太這麼教導糖糖,真心有點早。克制**,成了精的老人,也難做得到啊。許夢桐和許仙桐也有點無語,糖糖才多大啊,想要星星不給月亮的年紀,讓她學會克制?真是開玩笑雖然糖糖從來不會開口要什麼
許青龍反應了一下克制的意思,搖搖頭,「我不會把別人的東西據為己有。」潛台詞的意思就是,所以我就不用克制了吧?
許老太太沒理會這個疑問,而是問了別的,「那你想要什麼呢?你想把什麼據為己有呢?」許爺爺等人默默點頭,這是個好問題。
許家人一直都希望,能從許青龍嘴裡,聽見一句,「我想要」這三個字開頭的話。給她穿什麼,吃什麼,用什麼,她都說好,問她喜不喜歡,都是笑著說喜歡。
許青龍對許老太太的每個問題,都會想一會兒。從來不會隨便回答,慎重的很。可想要什麼這種問題,她就算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啊。搖搖頭,「沒有啊~~」
又是這樣。許老太太繼續說,「那個小姑娘都想要你的裙子,你看那個小姑娘,難道不是想要她手裡的吃的嗎?」許青龍歪歪頭,靠在許爺爺懷裡,「她一直看我,我才看她的。我不想要她的吃的。小叔叔不讓吃。」
所以你就連看都不看?許仙桐喪氣的很。他還糾結半天,該不該讓糖糖吃外食,可原來她聽話到,他說不行,她就連想都沒想過。有些事,要反抗啊!!
許老太太似乎是發現了新的問題,不在多問了。許爺爺這才開口,「你小叔叔和別人有了口角,那籃子雞蛋,你覺得,你小叔叔該不該給錢呢?」
許青龍扭著身子,笑了幾聲,想吃手指頭,被許爺爺捏住手,「回答爺爺。你覺得你小叔叔該怎麼做呢?」
不能吃手,許青龍就想吃棒棒糖,四處看了看,沒有,笑容小了一點,「我覺得小叔叔應該把那個老太太扶起來」
「」許家人都沉默下來。
許爺爺聲音變輕,「糖糖為什麼會這麼想呢?」
許青龍察覺到許爺爺沒有捏住她的手指了,趕緊放進嘴裡,磨了磨,「看見老人跌倒,要幫忙扶起來。」電視上教的啊。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糖糖的想法,純真的像個天使,完全和他們不在一個思路上。他們在擔心黑色正義,在擔心妥協訛詐,在擔心軟弱可欺,在擔心財富誤人。而這些事,都沒有引起糖糖的注意
許爺爺心裡軟軟的,溫柔的拿下許青龍放在嘴裡的手,「糖糖說得對。」叫過許子諾,「哄妹妹睡覺去吧」沒有必要再說了。什麼,都不必說了。
許子諾遲疑下,還是抱過許青龍,帶著許子良和宋讓出來了。
屋裡頓時空氣凝結下來。許老太太忽然長歎一聲,「咱們錯了啊」
 
總是擔心教不好許青龍,總是覺得要事事教導她,總是想一股腦的教會她所有的事。不然許老太太不會事事延伸,說個不停。她也不是不知道有些話,說的太早了些。可許青龍情況特殊,五識過人,萬一一個念頭不好,就容易釀成大禍。
他們,一想到這點,睡都睡不好。許爺爺也不會眉頭越皺越緊。
可是,他們都錯了。糖糖或許聰明,或許心理有某種疾病,但是她的心靈,就像天上白雲一樣乾淨輕靈。他們不該用他們的想法,去渲染糖糖的世界。
「以後,改了吧」許爺爺慢慢的說,「糖糖,就是咱們家的糖糖,還小呢」他說過,要平平常常的對待這個孩子,可到底,還是沒做到不過,「就算傾盡許家所有,也要護住她這種純真。」除此之外,許芳然別無所求。
人活一世,生來都是天真的,可在經歷過歲月的碾壓之後,漸漸的,高山白雪,變成了江河湖海。經歷了太多,容納了太多,融匯了太多。百年回首,誰都回不到最初的那個自己了。
許芳然瀟灑一世,任性一輩子,可他也已經忘了小時候的他,是個什麼樣子了。他的這些後代們,他都希望他們無悔的活著。而唯有許青龍,他只希望,她一直,這麼純真的活著。
這邊,許子諾把許子良和宋讓趕出去,給許青龍換衣服。許青龍在看著小,也六歲了。許子諾可不許那倆圍觀她換衣服。被許子良抗議過很多次,可許子諾把自己年齡一擺,連許老太太都不說啥,許子良的抗議自然就無效了。許子諾大了許青龍七歲多,聽著不多,可兩人放一塊,差距很明顯。許青龍的個頭,就剛到許子諾大腿而已
換上了軟乎乎的睡裙,許青龍拉著許子諾的手,「大哥,講故事~~~」
許子諾嗯了聲,另一隻手輕輕拍著許青龍,「今天糖糖來給大哥講好不好?」許青龍咯咯笑,「好好好,大哥想聽小青蛙還是小鴨子的?」
「都不想聽啊」許子諾靠到靠墊上,把許青龍抱進懷裡,「糖糖來跟大哥說說,上午小叔叔帶著你,和別人吵架,你害怕沒有?」許子諾到底是想問清楚。雖然他已經知道了,爺爺和太太大概以後都不會再跟以前似的那麼教導青龍了。可他覺得,青龍可以什麼都不做,但不能什麼都不會做。
許青龍趴在大哥的胸口,一點也不嫌熱,「沒有害怕啊~~」
「為什麼沒有?」
「有小叔叔在啊」許青龍有點睏了,抬手揉了揉眼睛。
許子諾拿下她的手,把手心搓熱,放在許青龍眼皮上敷著,「那籃子雞蛋,糖糖覺得,小叔叔該賠錢嗎?」
許青龍迷迷糊糊了,含糊的回答,「不賠錢,賠雞蛋」
只賠雞蛋嗎許子諾拉過絲被,把許青龍嚴嚴實實的蓋住。閉上眼睛,卻沒有睡,腦子慢慢的動著,細細的思考著許青龍說的每句話
許姍桐完全錯過了這次革命性的事件,第二天下午才回來。和她一起進門的,還有一隻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