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別忘了,我們是鎮親王府的繼承人!」
「雙翼、鷹頭,迅鷹陣,給本公主,滅了斯遠軍!」
一個人的成長,往往在一瞬間。[燃^文^書庫這一刻,君焱嘯突然明白,他是鎮親王府的世子。他首先是一個統領幾百萬大軍的將軍的繼承人,所以,他要在這一刻保下這些將性命交給自己的三萬將士;其次,他才是一個五歲的孩子,他才是一個可以跟父母撒嬌的孩子。
這一刻,君柳曦突然明白,她是鎮親王府的公主。她首先是一個統領幾百萬大軍的將軍的繼承人,所以,她要在這一刻保下這些將性命交給自己的三萬將士;其次,她才是一個五歲的孩子,她才是一個可以跟父母撒嬌的孩子。
兩個年僅五歲的孩子,在這一刻,在這個戰火紛飛的戰場上,在一個被擄走、一個即將面臨敵軍總攻的狀況下,他們在這一瞬間,在這分開的一瞬間明白了他們該做的事情,也在這一瞬間急速的成長。
智月光一身錦衣帶著君焱嘯離開中莊城樓,迅速朝著對面的斯遠軍而去。期間君焱嘯一聲不吭,心裡雖然害怕,但是卻更多的是堅韌,娘說過,即使再困難也要選擇冷靜,尋找可以脫困的方法,只要找到了,就是成功了一半。
「焱嘯不害怕麼?」智月光低頭看著滿臉冰霜的小少年,跟疾風小時候真像。
「智月光,你還沒有資格喊本世子的名字!本世子怕了又怎樣?不怕又怎樣?你最終會死在這裡!」君焱嘯半睜著雙眸,眼底流光溢彩卻透漏著陣陣寒霜,那樣刀子一般的目光直戳智月光的心臟,彷彿看見了君疾風一般。
君焱嘯現在都懶得看智月光,他雖然被鉗制在智月光的懷裡,但是眼睛卻不斷的掃射著戰場上的狀況,尋找一會兒逃出來之後能夠以最快速度回歸中莊的途徑,在尋找著最近的路的同時,他還在小心翼翼的給沿途經過的戰刃兵將打暗號,這是破軍的暗號,只要他們回到中莊找到破軍的人就能明白。
智月光的身後跟了一個破軍的成員,這個人遊走於戰場之上,竟然誰也沒有發現其存在,唯有正在打暗號的君焱嘯看見了他,一瞬間瞪大雙眸卻又一瞬間恢復正常。
跟在智月光身後的是一個剛剛從外面執行任務回來的黑狐成員,他本來見智月光單槍匹馬的出現在戰場上就覺得不對勁,便跟了上來,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抱著小世子,看小世子的模樣還算鎮定,還知道打暗號,從斷斷續續的暗號中,黑狐的成員明白了小世子的意思,先解決斯遠軍再來救他!
黑狐的這名成員,猛的停在原地,單膝跪地,低下自己的頭顱。隨後猛然轉身急速的朝著相反的方向而去,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身後,焱嘯扯了扯嘴角,鬆了一口氣。
……
城牆之上,柳柳的雙眸一直被額前的發遮擋,沒有人能看見她的雙眸,更別提看見她的目光了,但是單就柳柳散發出來的駭人之氣來看,此刻的小公主絕對是在暴怒當中。
指揮旗不斷的揮舞著,柳柳看著前方戰場的狀況,不斷的改變著戰陣。能夠出城迎戰的不過兩萬戰士而已,迅鷹陣的來源是雄鷹尋找另一半時鬆散自由的飛翔的陣法,這一套陣法是之前娘親教她的。戰場上,兩方軍隊都屬於緊繃狀態,鬆散自由的陣法看似不怎麼樣,但卻是致命的,當敵軍以為己方已經開始不行的時候反而衝了進來,卻不知道自己掉進了陷阱之中。
忽而,柳柳猛的站上了城牆垛子,瞪大眼睛看著戰場前方的那個人,正是秦讓手下的第一軍將,「弓箭給我!」
「小公主,你快下來,危險!」祥雲軍總統領嚇出了一身冷汗,這小祖宗就這麼站在上面,多危險啊!
尚顏迅速從旁邊一個戰刃成員的手裡拿過了一把弓箭交給柳柳,「柳柳,你只有一次機會!」
拿起跟自己一樣高的弓箭,柳柳終於露出了頭髮線面的雙眸,這雙眸讓城牆上所有人都同時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墨雲千!
搭弓,柳柳利用全身的力量將弓箭搭開,她身子弱,以至於沒有辦法習武,為了保護自己,她跟著戰刃的叔叔們拚命的學習射箭,只為了爭取在戰爭來到的時候能夠有足夠的力量可以保護自己,至少在戰場上她不會一無是處,只是她從沒想過,第一次用弓箭會是在這樣的狀況下。
一隻腿支撐著全身的重量,另一隻腿將弓箭一分、一分的拉開,從暗衛手中接過一支羽箭,這把羽箭的箭頭珵亮,一看就知道是特製的,這是屬於戰刃的箭矢。
將箭矢搭好,柳柳不斷的找尋著人群中正在朝著中莊進發的斯遠軍將領,戰刃的叔叔們說,真正的射箭高手是射中活物,為什麼這麼難?因為每一個活物的速度都是不一樣的,射箭要看風向,要看獵物的速度,要咬准距離,只有這些都成功了,才是一個成功的射箭高手。
暗衛看著戰場上的狀況,閉眼感受著周圍的風向,隨後睜眼,「小公主,細小的風,左偏一點點,好,就是這個角度,注意對方的速度以及可能的距離。」
按照身後暗衛的教導,柳柳最終找準了射箭的位置,她身後的暗衛看著這個角度,若是射出去,就算不射死斯遠將領,至少也能把他弄殘。
柳柳的雙眸微瞇,跟墨雲千一模一樣的丹鳳眼裡流光溢彩,淡漠到讓人覺得冰冷、恐懼,而眼底一絲神情都沒有,看著這斯遠將領的時候如同看著一個死人。
這個時候,在戰場上的斯遠將領,秦讓手下的第一軍將李楊心裡咯登一下,一種絕對的危險感讓他全身緊繃。下意識的抬起頭,城牆上,一把弓箭正對著他,然而,搭弓射箭的不過是個五歲的小娃娃,還沒有弓箭高,可是這小娃娃全身的寒氣卻傳遞到了他這裡,讓他恐懼,在來不及反應的時候,這小娃娃鬆開了弓箭。
咻!一把帶著絕對殺氣的箭矢穿透了整個戰場,路過的所有地方,不管是斯遠軍還是祥雲軍,所有的將士都汗毛直立、後背冷汗淋淋,如果這箭矢是瞄準他們的,準保得死。
咚!
有力的一箭將李楊從馬上打到了地上,這一箭並沒有正中心臟,而是正中肩膀,不過這箭上有毒,李楊瞬間就能感覺得到這種毒性的威脅,不想讓毒性擴散到全身,就必須將整個臂膀砍掉。李楊也是個狠角色,咬了咬牙,長槍劃過他的左臂,整個胳膊連帶著臂膀都被他自己砍掉。
抬頭陰沉的看著城牆上的小娃娃,咬牙切齒的吼道,「君柳曦!」
這一聲夾雜著內勁的聲音響徹整個戰場,傳到了中莊的城樓之上,尚顏從後面支撐著臉色有些慘白的柳柳,讓柳柳能夠堅強的站在這裡。
柳柳因為背後的支持,漸漸換下了慘白的臉色,將弓箭還給旁邊戰刃的成員,舉起指揮旗,娘親和爹爹說過,趁你病,要你命!
混跡在戰場上的天破成員一共有三十幾號人物,一見小公主的弓箭中了,便迅速分出了七八個人圍攻李楊,如果能在這裡擊殺李楊,絕對是斷掉了秦讓的一隻臂膀!
李楊本身就是猛將,在秦讓手裡也不成多讓,即使被七八個人圍攻,李楊依舊不會佔下風,一手長槍使得很是威風,即使斷了一遍臂膀卻依舊虎虎生威。
看著下面戰場的狀況,柳柳翹起嘴角,身體裡的血液沸騰著,讓你們欺負哥哥,讓你們敢攻打中莊,本公主讓你們全部被埋葬在這裡!
李楊被天破的成員困住,本身就很難指揮軍隊,斯遠軍這次來的雖然是精兵強將,但沒有將軍指揮,在戰場上再遇上勇猛的敵軍,肯定會自亂陣腳,就如現在的斯遠軍已經開始亂陣腳一樣。祥雲軍的勇猛衝鋒帶著一絲憤恨,帶著一絲凶狠,那是一種被人背叛後的野獸嘶鳴。
李楊自然明白面對這樣的軍隊,即使十萬人也不見得多佔優勢,而正巧這個時候後方響起了收兵的鼓聲,李楊立刻壓下了周圍的天破成員,正巧幾個副將過來救他,順勢往後準備退回後方的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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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城牆上的柳柳握緊了手裡的指揮旗,她想衝過去,可是用這些人衝進敵軍大帳之內,這簡直就是找死,可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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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智月光到了中莊的時候,墨雲千正在跟秦讓對戰,而將秦讓帶來的千名精兵全軍覆沒,她甚至傷了秦讓的臂膀。秦讓帶傷撤退,卻沒有真正的撤退,在墨雲千等人清理戰場的時候,秦讓隱在山林之中,對著墨雲千便是一箭,這一箭正中墨雲千的背脊。
季天傑接住即將要跪在地上的墨雲千,「雲千!雲千!該死的!丁宇!」
剛剛合計出來整理戰場的丁宇被這一幕嚇傻了,還是旁邊的凌霄仄將他拎到了墨雲千的面前,拍了他的後背一下,「還愣著幹什麼!趕緊給老大看看!」
「哦哦,對對!」丁宇恍然反應過來,立刻跪在墨雲千的身邊,小心的查看著箭矢的深度,「還好不深,不過傷到了骨頭,也就是後背脊椎骨,這是一根非常重要的骨頭,恐怕以後會留下後遺症。」
季天傑咬了咬牙,「就算留下後遺症也比死掉好,我現在取弓箭,你來幫我。」
季天傑將弓箭周圍固定住,拍了拍墨雲千的肩膀,示意她一定要咬牙挺住。隨後在丁宇的幫助下,小心的將插在墨雲千背脊脊椎骨上的箭矢拔了出來。墨雲千隻覺得後背咯登一下,她知道,這一劍傷到了脊椎,恐怕以後長時間的站立或者坐著都不行了,但是她還得活著,她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大。
將傷口處理好,季天傑架起了墨雲千,「忍一下,我們馬上回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黑影急速而來,幾乎是一陣風一般到了墨雲千的面前,「老大,不好了,智月光叛變,祥雲軍的習慣和王府旗語全部被人所知,小世子被擄走了。」
墨雲千瞪大眼睛,眼底漸漸染上一層血紅,怒火攻心,一口血噴了出去。
「老…老大?」來報的黑狐成員傻眼的看著面前的狀況,完全不知道究竟該如何反應。
「柳柳呢?中莊的狀況如何?」嚥下嘴裡的血腥,墨雲千鬆開季天傑的攙扶,即使後背疼得她幾乎麻木,可是她的心卻在劇烈的跳動著。
「小公主沒事,小公主的一支毒箭射在了斯遠將領李楊的左肩膀上,逼得他只能砍斷自己的臂膀。」
在季天傑的攙扶下,墨雲千扭頭看著中莊的方向,眼底一層漆黑。
「主子……」錦玄有些擔憂的看著墨雲千,她現在的狀況可算不上好,自己只能祈求她不要做傻事才好。
「回去。」墨雲千鬆開季天傑,穩穩的站在原地,吹了一聲口哨,小白邊從遠處跑了過來。
季天傑攔住墨雲千要上馬的動作,眉頭緊蹙,「你先讓丁宇好好的治療一下,或者回後方大營,前面我去解決。」
「天傑,中莊只有3萬將士,能上場打仗的只有兩萬,李楊的驍勇善戰你不是不知道,他的腦殘你也不是不知道,如果他就此惱羞成怒準備攻城,你覺得中莊能撐多久。我要保下中莊的這三萬將士,但同時…我也是個母親。」
鬆開攔著墨雲千的手,季天傑因為她這最後一句話再也找不到阻攔她的理由,有什麼,比一個母親想要救兒女的心更加重要?他還有什麼理由去阻攔一個母親去救自己的兒女?
墨雲千翻身上馬,她首先要回中莊,隨後再去救焱嘯,她相信,自己和疾風的孩子不會差到哪裡去。
「雲千!」
墨雲千扭頭看著季天傑,看著他翻身上,跟季天傑同樣動作的還有這裡的近千將士,「你們這是做什麼?」
「跟你要做的事情是一樣的,既然李楊身受重傷,除了急速攻城便是撤退,我們現在趕過去剛好會趕上一個尾巴,作為一隻突襲兵,這麼多人足夠了。」
環顧一周,墨雲千眼底帶著笑意,「還有力氣打仗?」
「王妃,你受著傷都敢往上衝,我們這群大老爺們還能當縮頭烏龜麼!」
「就是,老大,你放心,不管是誰逮到李楊和智月光這兩個渣滓都會送到你面前,搓揉捏扁隨您!」
「這兩個人渣,用一個小孩子來取勝,算個什麼好漢,真特麼的給男人丟臉,老子今天不宰了他們兩個的!」
看著氣勢高昂的一群精兵,墨雲千撤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你們的首要任務是戰場,其次才是營救焱嘯。」
「…王妃…」
「我是一個不合格的母親,讓自己的兒女面臨危險是我的失職,這個過錯,由我這個母親來彌補。而你們,在我救焱嘯的時候,請你們守城,替我守住…我的女兒。」
轉身,墨雲千拍了拍小白的脖子,小白便開始狂奔起來。
後方,季天傑無奈的笑著,「還真是給了我們一個艱巨的任務,兄弟們,這麼艱巨的任務可得好好完成啊!」
「是!衝啊!」
……
同一時間,在李楊砍掉自己胳膊的時候,智月光抵達了斯遠後方大營,匆匆而過走進一個帳篷將君焱嘯扔在硬板床上之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坐在硬板床上的君焱嘯揉了揉摔疼的屁股,他剛才記下了可以出去的路,可是這大帳外面就有兩個侍衛,周圍還有那麼多的侍衛在,要怎麼才能獨自逃出去?如果像黑狐成員一樣就好了,這次逃回去一定要跟徐真叔叔好好學學。
而在君焱嘯被扔進來的時候,斯遠軍後方大營的最後面,一個柵欄外面,一群狼正在不斷的徘徊著,為首的正是馱著兒子的小銀子。
小銀子不斷的在柵欄外面徘徊著,唔…似乎有熟悉的味道,但是誰來告訴它狼大爺,這裡究竟是不是鎮親王府的地盤啊?為什麼這麼多陌生的氣息?好詭異啊!它狼大爺在思考要不要進去啊!
旁邊的一隻全身銀亮毛髮和雪白狼毛混合著的巨型狼坐在地上無奈的看著小銀子,這傢伙到底確不確定是這裡啊?它確定女主人在這裡?為什麼自己沒有聞到女主人的味道?反而有小男主子的味道?
一隻體型不大的小銀狼正趴在小銀子的身上,動了動鼻子,隨後從小銀子的身上下來,搖搖晃晃的進了柵欄裡面,朝著一頂不起眼的帳篷走去。小銀子瞪大狼眼,連忙小跑跟了進去,兒子,乃要去哪裡啊!後面的母狼很無語,慢慢悠悠的起身,跟在兒子和丈夫的後面走進柵欄,而它身後的狼群則是分批,或單獨、或三五成群的繞開這裡繼續往前行進,它們可沒聞到女主人的味道,所以還是繞行的好。
小狼崽子晃晃悠悠的走到了一個帳篷的背面,又動了動鼻子,趴在地上用爪子將大帳的背面掀開了一條縫,費勁的鑽了進去,在大帳裡面繞了兩圈,果然看見了它家小男主子!而帳外的小銀子抑鬱了,它體型太過龐大,兒子能鑽進去,它鑽不進去啊!
大帳內,君焱嘯傻眼的看著撲到自己懷裡的小狼崽子,這不是小銀子的兒子麼?這小傢伙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可是狼不懂人類的語言,只有小銀子和母狼偶爾能明白他們說的話。
小狼崽子嗷嗷的叫了兩下,在君焱嘯的懷裡拱來拱去,沒找到小女主子,就拿小男主子當撒嬌對像好了。
君焱嘯下了床,走到剛才小狼崽子鑽進來的地方,掀開一點點帳篷,雖然很費力,「小銀子?」
外面的小銀子一聽,竟然是小男主子,興奮的將爪子伸了進去,拍了拍地,小男主子,倫家終於繞回來了!鎮國府太難找了!
「小銀子,這裡不是家裡,趕緊帶著小狼離開這裡,快點!」君焱嘯連忙將小狼崽子推出去,如果被斯遠軍發現了,狼群就會遭遇滅頂之災,這不會是娘親和自己甚至整個鎮親王府想要看到的場景。
小銀子看著被推出來的兒子,剛才小男主子說的是什麼?不是?它狼大爺只聽懂了這個詞。但,不是什麼啊?難道這裡不是女主子的地盤?對啊,要是他們的地盤的話,小男主子就直接走出這裡就好了嘛,沒必要將兒子推出來,難道小男主子有危險?嗷嗷,是哪個混蛋?它狼大爺咬死他!
就在這個時候,斯遠軍後方大營一片混亂,「啊,大將軍中箭了!快快,我們快去救大將軍!」
小銀子一聽,雖然聽不明白啥意思,但是肯定是有好事發生了!將兒子放在媳婦身上,小銀子和母狼小心翼翼的往前面走,在發現著周圍除了這頂大帳外面的兩個侍衛以外已經沒有人了,小銀子裂開狼嘴,疑似奸笑。
母狼將狼崽子放在一旁,小銀子繞到了另一側,兩隻體型龐大的狼彎曲狼腿,做準備起跳的姿勢,蓄勢待發。隨後同一時間衝向了守護大帳的這兩個侍衛,照著兩個侍衛的腦袋就撲了過去,這五年來他們雖然經常咬屁股,不過也練就了一撲一個準兒的技巧。這兩個侍衛毫無防備,被兩隻狼撲了個正著,連呼喊聲都來不及喊出,直接嚥了氣。
兩個人頭咕嚕了老遠,母狼回頭將兒子叼著,小銀子則是鑽進帳篷。帳篷裡,君焱嘯傻眼的看著小銀子,它怎麼進來了?外面還有守衛呢,可是撩開帳簾,原本的兩個侍衛已經身首分家,脖子的位置是被野獸撕咬過的痕跡。
「小銀子,你們兩個真厲害。趁著這個機會快走吧。」君焱嘯已經不想著怎麼從正面衝出去了,剛才的那些人肯定是朝著前面走了,此刻他要從後方繞出去。
小銀子拱了拱君焱嘯,示意他騎到自己的背上來。五歲的君焱嘯,身高還不高,面對一米多高的小銀子,君焱嘯顯得異常嬌小。
翻上小銀子的後背,君焱嘯指著一個方向,「小銀子,從這裡走。」
**
斯遠軍的後方響起了收兵的戰鼓之聲,這是智月光的命令,李楊再不回來就準備等死吧。李楊無奈之下只能宣佈撤兵,而柳柳也同樣沒有下達乘勝追擊的命令,也同時鳴鼓收兵,這一場守城之戰暫時結束。
兩方人馬漸漸分開,戰場的中間漸漸空出了一個空場,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大地都在震動著,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在了傳來陣陣馬蹄聲的方向,不管是李楊還是柳柳,他們都在想,究竟是敵人還是援軍。
一馬當先的是一個一頭短髮的人,黑亮的短髮在空中飄揚著,在月光的映照下發亮,只是距離太遠,誰也看不清楚這人究竟是誰,即使是柳柳也沒有認出來。然而,這人一身勁裝上的散發著陣陣閃光的曼珠沙華猶如地獄使者一般,這人,是破軍中的一員!
中莊城樓上的人都興奮了,從那個方向而來的只能是王妃!只能是他們的鎮親王妃!
柳柳瞪大了眼睛看著遠處的那逐漸靠近戰場的一朵朵曼珠沙華,看著那曼珠沙華之中的一朵紅蓮,只有娘親的衣服上才會多出一朵紅蓮!
「娘親……」努力支撐著的柳柳終於表現出了她的脆弱,鬆了一口氣,跌坐在城樓之上。
「小公主!沒事了,沒事了,王妃來了!」保護柳柳的暗衛連忙扶住柳柳,興奮的看著遠處的那一朵紅蓮說道。
然而,這一隊人馬卻沒有返回中莊,而是朝著正在退後的斯遠軍而去,剛剛空出來的空場上,這一隊人馬整齊列隊,面朝斯遠軍陣營,最前方的便是剛才那一頭短髮的人,鎮親王妃,墨雲千!
墨雲千和小白立在戰隊的最前方,瞇著眼看著前方那斷了一半臂膀的男人,眼底醞釀這狂風暴雨,「李楊,將世子交出來,別讓本妃看不起你!」
「哈哈,不過是鎮親王府的一條狗擄回來的世子,你竟然跟本將軍要?」李楊一臉不屑的看著面前的女人說道,在他看來,墨雲千不過是個女人,世人對她的評價實在是太高了。
墨雲千卻反而笑了,「你說的有些錯誤,準確的說,智月光連鎮親王府的一條狗都不配當!狗還知道忠於主人,而智月光從選擇背叛的那一刻起就與鎮親王府再無瓜葛。而你們斯遠國卻選擇用一個五歲的孩子來逼迫鎮親王府投降或者屈服,這樣的做法將會是你們永遠也擺脫不了弱者的稱號!」
「墨雲千,你別太囂張!皇上是強者,才不會是弱者!」
「哈哈哈哈!」墨雲千張狂的大笑起來,帶著對李楊和秦讓的不屑開口,「強者!?放屁!不過是個膽小鬼罷了!真正的強者是不論陰謀陽謀都要勝於對手,那才叫強者!使陰招沒什麼不對,但是這陰招也要看什麼陰招!秦讓呢?沒回來麼?也對,他沒臉回來了,被本妃打了個全軍覆沒,他要是還有臉回來,本妃到是看不起他了!」
墨雲千的一句話如同石子入湖一樣,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就連李楊都驚愣的站在原地,整個斯遠軍大亂。
「滿口胡言!皇上才不會…」
「錯!本妃說的是實話,要不然,你以為本妃為什麼會好好兒的站在這裡?」
李楊也知道自己的話究竟有多麼的牽強,但是如今皇上不但沒有出現,甚至還生死不明,反觀是墨雲千出現在了這裡!
啪啪啪啪的拍手聲傳來,後方,智月光走了出來,「王妃真是好口才,就算是在下也覺得不及啊。」
墨雲千沉默的看著智月光,自己現在恨不得殺了他,他不但擄走了焱嘯,甚至還將鎮親王府獨有的旗語公佈了出去,如此一來,不論是自己這裡還是疾風亦或者鎮親王府主導的戰場上,他們都將不會再有優勢,這個男人,辜負了疾風對他的信任!
「王妃應該知道我的目的和理由。」智月光笑容滿滿的看著沉默的墨雲千說道,但是回答他的卻不是墨雲千。
「智月光,本少真是看錯你了。」季天傑冷笑的駕馬踱步到墨雲千的身邊,看著智月光的時候眼底沒了往日的友情,有的只是滿滿的冰冷,「你從來就不考慮是不是你娘做錯了,不,其實歸根究底還是你的錯!」
「天傑,我真不明白,你們怎麼就那麼信任墨雲千?她以前的所作所為難道你們不覺得可惡麼?」智月光皺緊了眉頭看著季天傑,眼底是明顯的對墨雲千的厭惡。
「那是因為你將你的眼睛蒙起來,自然就不會看到真實的墨雲千究竟是個什麼樣子。信別人所說,看別人所看,不用心去體會,自然就不會明白。你覺得雲千囚禁你娘是因為要對你進行報復麼?是因為你娘縱容甚至慫恿你表妹將可芝推進湖中,甚至差點掐死未來。即使不是雲千下令,疾風也會下令,你…不過是找個理由罷了,而你辜負了疾風對你的信任!這讓我覺得我往日竟然看錯了人,你智月光,也不過是個人面獸心的傢伙而已。」
「天傑,你錯了,是獸面人心…每一隻動物對種族的信任和維護都要比人類強悍,在動物界…還沒聽說過會背叛自己族群的動物。」墨雲千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飄渺,人心就是這樣,永遠都比危險的野獸還要可怕。
握緊了長槍,墨雲千不準備再跟他們說下去了,看著面前的斯遠軍,她要做的是救出自己的兒子,「駕!」
小白抬起前蹄勇猛的衝鋒,而長槍在墨雲千的手裡揮舞著,將周圍攔路的斯遠軍拍死的拍死,拍飛的拍飛,毫不留情!錦玄和凌霄仄以及破軍成員緊隨其後,對面前已經開始放鬆的斯遠軍進行斬殺。
李楊和智月光同時下達了上陣殺敵的命令,準確的說是擊殺墨雲千的命令,一群斯遠軍圍了上來,還有些人想要往中莊的方向衝去。然而,季天傑卻舉起手,近千號精兵一次排列開來,阻止了這些想要進攻中莊的敵人,王妃是信任他們才將後方交給他們,他們怎麼能失信於王妃?
……
這一天成為了智月光永生難忘的一天,這一天也成為了李楊永生難忘的一天,亦成為暗處秦讓永生難忘的一天,如果他們還能繼續活下去的話。
這個夜晚,在本該戰火停止的夜晚,一頭短髮的墨雲千隻身一人打退了不知道多少人,單槍匹馬的衝進了斯遠後方大營,她開始瘋狂的砍殺,只為了找到她要找的,那個小小的小人兒。
很多以為這次戰爭已經結束的將士還沒來得及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做出反應,就只覺得眼前黑影一閃,黑暗中,黑亮黑亮的猩紅冰冷的雙眸便是他們在這個世上看到的最後的一幕。
墨雲千獨自闖入營中,趁著斯遠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長槍一甩,瞬間拍飛一片,如同多米諾骨牌效應一樣,倒下一片,緊接著後方也倒下一片,一片接一片,而最前方靠近墨雲千的方向,更是死傷無數。而那些倒霉的在來不及回頭看看怎麼回事就被小白踹飛的倒霉鬼,也被這劇烈的衝擊和長槍的剮蹭撕裂。
頓時,斯遠後方大營裡一片混亂。
已經反應過來的斯遠士兵朝著墨雲千的方向湧了過來,而不遠處反應過來的弓箭手連忙搭弓朝著墨雲千射箭。看著如潮水一般而來的箭矢,墨雲千眼底染上一層猩紅,長槍在手裡不斷的旋轉著,將飛來的箭矢彈開,這箭矢一旦落到地上,放箭射到的到底是墨雲千還是他們自己人還真不好說。
一時間,墨雲千在斯遠後方大營中縱橫來去,所到之處必定是血流成河,沒有強悍的武功卻有著出神入化的近戰身手,鐵血之勢,不由得讓人感到膽寒,生怕一不小心沾上了便是有死無生。
「墨雲千,少是目中無人!」李楊冷聲吼道,隨後手裡長槍一揚便攻了過來,智月光也緊隨其後而來。
墨雲千也不答話,只是冷漠的看著攻來的李楊和智月光,眼底越發的黑沉,整個瞳孔幾乎都要被黑色的瞳仁佔據,整個人的氣息若有若無。手裡的長槍一挽,四兩撥千斤一般將李楊手裡的長槍撥開,揮手劈向了智月光的長劍,劃出一道冰冷之氣。
智月光黑著臉看著墨雲千,她的功夫什麼時候到了這種地步,自己的武功不弱,至少跟天傑比起來不逞多讓,李楊的功夫更是兇猛,招招力道巨大,而且同是長槍,可他們兩個人圍攻墨雲千一個,卻無比費力,甚至苦苦抵抗。
看著兩個人苦苦抵抗,在墨雲千的眼睛幾乎被黑瞳佔據之前,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容,長槍擋開李楊的長槍,將其震的後退好幾步,隨後將目光轉向智月光,毫不猶豫的一槍拍過去,沒有絲毫留情的意思。
智月光臉色一凜,他已經無處可躲,便只能拚力舉起長劍試圖擋住墨雲千的這一槍。但這一槍,墨雲千使足了力氣,只聽砰的一聲,智月光的長劍應聲斷裂,最後碎成碎片。而墨雲千手裡的長槍卻沒有停下的意思,繼續朝著智月光的腦袋拍下。
智月光瞪大了眼睛看著即將拍下的長槍,驀地睜大寫滿了恐懼震驚的眼神,難道,他的一生就要在這裡結束了麼?
「住手!」不過是一瞬間眨眼的功夫,墨雲千的長槍被另一把長劍擋住,而智月光也被人拽到了旁邊,幸運的免去一死,卻令在場的所有人驚魂。
「捨得出來了?智月光果然對你來說還有利用價值,識相知道鎮親王府的所有軍事配置麼?還是想知道鎮親王府的旗語?亦或者知道鎮親王府的弱點?」墨雲千看著面前的人說道,而這個人正是之前逃跑的秦讓,扭頭看著智月光,扯出一抹嘲諷的笑容,「智月光,也就只有這點價值了。」
秦讓黑著臉,他的手裡正握著他隨身佩戴的長劍,只不過此刻,這把長劍已經應聲斷裂,甚至他握劍的手還在不停的發抖,因為之前肩膀的受傷導致他只能用自己不擅長的另一隻臂膀,而此刻,他的雙手幾乎都是顫抖的,若墨雲千此刻再來一下,自己也會跟剛才智月光一樣的下場。
「你不想要君焱嘯了?」秦讓隱藏了這些不利的因素,翹著嘴角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說道,「而且你剛才被朕一箭射在了脊椎骨上,現在正在隱隱作痛吧?再不治療,你的……」
還不等秦讓說完,墨雲千的第二槍便已經拍了下來,只不過這一槍帶著絕對的煞氣,將秦讓定在當場,愣是再多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眼見著這一槍即將讓秦讓爆頭,卻不想旁邊的李楊已經反應過來,迅速擋下這一槍,將墨雲千逼退幾步。
小白不斷的在原地喘著粗氣,想要再度上前,卻被墨雲千勒住韁繩,「本妃最討厭有人威脅,尤其是拿著本妃的兒子威脅。」
墨雲千低頭,秦讓抬頭,兩雙眼對上,秦讓卻身子一顫,臉色驚恐,那是一雙幾乎只有黑瞳仁的眼,那是一雙淡漠冰冷沒有一絲人類該有的表情的眼。這一雙眼,天下無雙,無人能及,然…這雙眼裡,倒映著自己的身影,卻是一副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恐懼,害怕,這是秦讓現在唯一的心情,然而他卻強迫自己壓下這些心情,一揮手,無數穿著輕便軟甲的人從大營的每一個角落衝了出來,衝向了墨雲千,企圖拿下她。
墨雲千不但沒有害怕,反而哈哈大笑起來,笑秦讓的白癡,若是他用武林高手也就算自己倒霉,沒想到這個白癡竟然用了一隻跟自己的破軍極為相像的隊伍。
翻身下馬,拍了一小白一下,便讓他迅速離開戰鬥圈,小白興奮的跑走,不斷的踩踏著周圍倒在地上裝死的斯遠軍,我踩,我踩,我踩踩踩!讓你們裝死!讓你們裝死!踩死你們!
將手裡的長槍甩飛上天,拔出軍靴中的兩把匕首,墨雲千以極快的速度衝向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人,手裡的匕首彷彿菜刀切肉一樣快速的揮舞著,不斷的抹殺著一個又一個的人,跟她墨雲千比近身搏鬥?就好像後背永遠挑不過祖師爺一樣!
秦讓黑著臉看著人群中央的墨雲千,雖然被圍住,但是她卻比剛才拿著長槍的時候更加的迅速,幾乎是一刀斃命,將近千人的小型隊伍竟然連一個人都打不過!可以說秦讓現在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致,這墨雲千是不死之人麼?剛才那一箭幾乎要了她半條命,她竟然還能有如此行動,當真不怕死麼?
「今天無論如何也不能放墨雲千離開這裡!」秦讓冷著臉道,墨雲千能在此刻如此強悍,再給她時間,必定會急速的成長,而且在這裡殺掉這女人,相當於斷了鎮親王府的半壁江山,怎麼算都划算。
站一邊圍觀的斯遠士兵也被這血淋淋的場面給嚇得不輕,甚至比起戰場上的烽火連天更加具有衝擊力,他們此刻正眼睜睜的看著這場可以稱得上是單方面的屠殺。此刻的墨雲千翹著嘴角,那貌似快意的表情讓著些斯遠兵心肝膽顫,惡魔!這才是惡魔!戰場上的殺神!奪命閻羅!
「殺…殺了…殺了這個惡魔!殺了她!」終於有人忍不住心神崩潰,不管不顧的舉著兵器朝著全身是血的墨雲千衝了過去,只是可惜的是,他還不知道怎麼回事的時候已經被人從背後抹了脖子,身體倒下,腦袋咕嚕的老遠。
而原地,墨雲千正舔著嘴角一臉快意,眼裡佈滿了黑與血,「下一個,是誰?」
「弓箭手,射!快射!」李楊驚恐的看著墨雲千,不斷的下著射箭的命令。
霎那間,箭如驟雨。
雖說箭矢是朝著墨雲千射去的,但有不少的斯遠兵將距離墨雲千實在是太近了,而且墨修堯身影飄忽不定,其實就是無差別的射殺。墨雲千冷笑一聲,抓起一個黑衣人隨手往身前一擋,這人頓時被射成了一個刺蝟。
「下一個是你吧!」淡淡的聲音傳來,原地卻並不見墨雲千的身影。
啊!
戛然而止的聲音,如噴泉一般血柱,咕嚕的老遠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