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一秘-第1050章給您賠罪
吳蔚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回答。心裡卻道:我怎麼知道?這裡面發生什麼事情,應該你們倆最清楚吧。
崔亞洲的話,值得好好推敲推敲。他覺得,兩人之間缺乏溝通,而缺乏溝通是二人不和的重要表現。
吳蔚見尤金池進了飯店,便從車上下來。眾人跟在他的身後,崔亞洲在右前方引導,進了包間。
誰知剛一落座,尤金池掛著一副笑臉走了進來,抱拳道:「哎呀!吳書記,真是不好意思,剛才金鳴跟我說,亞洲也在這裡請您吃飯。我這剛從省城趕回來,來了幾個客商,我必須得陪著。亞洲啊,你可得把吳書記陪好,一會兒我過來敬酒!」
見他伸出了手,吳蔚也沒有矯情,微笑著跟他握到一起,道:「尤書記太客氣了!」
「今天上午的事,我都聽說了。下面這些人,一點也不顧全大局。您放心,我一定把這事辦利索辦妥當了!真給我丟人!」尤金池大馬金刀地說,江湖味兒十足。
吳蔚對他的印象打了不少折扣。他敢肯定,尤金池一定是在躲著這件事。從泉城到京安,來回最少得六個小時。崔亞洲說他一大早就走了,一個上午打個來回?擱誰都不相信。
「尤書記,你先忙去吧。」吳蔚好也不說壞也不說,淡淡的笑意一直掛在臉上,尤金池心裡卻折騰了幾個個兒。
從吳蔚來的那天起,尤金池對他就帶著天然的敵意,因為他是常務副市長楊衛東的老下屬,他現在取得的一切,都是靠著楊衛東得來的。
楊衛東本有機會上位副書記,因為吳蔚的原因,他這次與副書記之位失之交臂。尤金池不止一次對楊衛東說,上面的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泉城多複雜?龍島的宣傳部長過來當副書記,是咱們能力不行,還是因為上面沒有人拽?這也太瞧不起泉城了!
對他的牢騷,楊衛東不止一次批評過他,但那種批評,在他看來跟鼓勵差不多少。
不過,尤金池也不傻,一個三十出頭的年輕人,官至副廳,要說沒點兒本事,可能嗎?他不敢對吳蔚怎麼的,只能先手摸著腳蹚著,看看情況。
酒菜都上齊了。崔亞洲傾過身子,低聲對吳蔚道:「吳書記,這頭三口得您說話。您讓我們喝多少,我們就喝多少。」
吳蔚也不客氣,酒桌兒上的規矩,職務高的為尊。如果他不喝這開杯酒,接下來的沒法兒進行。
「我不想多說什麼。這開杯酒有規矩,得喝三次,咱們三次並一次吧,各位,咱們別小步快跑了,還是大口喝起來吧!三層意思,一則呢,遺憾,這個不必我多說了。二則呢,感謝,這酒是清武的酒,清武酒養人哪!三來,作為聯繫咱們清武區的,我會努力做好聯繫工作,不拉趟、不停步、不懈怠!」
吳蔚的話音一落,崔亞洲領頭鼓起掌來,道:「吳書記說的真好!來,來……咱們一起敬吳書記!」
三杯過後盡開言。桌子上除了吳蔚、崔亞洲和邢初五、張巖以外,還有常務副區長溫東。
溫東是個戴眼鏡的文謅謅的人,說話慢聲細語,生怕嚇著別人一樣。
「吳書記,您在龍島的事情,我可是聽說了不少。全省最年輕的縣委書記,我們這些人,比照您的業績,踮起腳尖也夠不著啊!」
聽到崔亞洲的恭維,吳蔚笑道:「崔區長,快別這麼說。領導給我那樣的機會,我怎麼能辜負領導的期望呢。在其位,就要謀其政。」
酒喝得比較沉悶,吳蔚話不多,別人也不好搶著說什麼。
「哈哈——這酒沒喝多少啊!」門開了,尤金池進來,看了一眼桌上的酒瓶,笑著喊道。
溫東趕緊站了起來,把座位讓給了尤金池。尤金池也不客氣,服務員又拿上來一套新餐具。
「吳書記,我這兒先給您賠罪了!您看這事兒鬧的,亞洲也沒告訴我要請您。要是早知道了,就算是我親爹來了,我也得陪著您哪。」
吳蔚面無表情,把水杯放了下來,淡淡地道:「看來,今天尤書記宴請的客人比親爹的份量還重。」
尤金池一聽這話,尷尬地把手舉在半空中,眼睛也不看吳蔚,心裡暗罵自己不會說話。
「呵呵——我這人愛開玩笑,尤書記別往心裡去。」吳蔚見尤金池神色尷尬,覺得有些好笑,又把話收了回來。
桌上的人都跟著沉悶地笑了起來。
「吳書記雖然年輕,但見過大世面,大人大量!這頭一杯酒,我自罰一個!」尤金池不待吳蔚表態,一杯白酒辛辣辣地流進胃裡。
坐在一旁的邢初五趕緊遞給他筷子,「尤書記,您喝得太沖了。趕緊吃些菜吧!」
「對,趕緊吃菜吧。酒別喝太多,傷胃!」吳蔚抬眼看了一眼尤金池,說道。
「謝謝領導關心!我這胃,銅牆鐵壁一般,扛得住造!」尤金池夾了一口菜,嘴裡塞得滿滿的,嚼巴兩下就嚥了下去,馬上又端起了酒杯,「這一杯,我單敬吳書記。您哪,聯繫我們清武區,往後的事情還得多仰仗您!只要有事兒,您說一聲就行了,保證什麼都辦成了!」
看到尤金池的杯子和自己的杯子碰到了一起,吳蔚只好端了起來。
尤金池站在他的身後,說了一聲,「您隨意,我干了!」
吳蔚佩服尤金池的酒量,說幹就幹,眉頭都不帶眨一下的。他說他的客人是幾個客商,他進來的時候,吳蔚就覺得他已經喝得不少了。
兩杯下肚,尤金池又把杯子放到桌兒上,「服務員!倒酒!」
空的杯子又滿了。尤金池端起來,「接下來,我再敬敬咱市委辦的領導,這個嗎,亞洲、溫東,你們倆得贊助一下。吳書記,您要不也支持一下?您是聯繫清武的領導,從這個角度我攀個高枝兒,我把您當成清武區的一份子,行不?」
吳蔚笑道,「尤書記吩咐,哪敢不從?!」
尤金池嘿嘿一笑,「吳書記,您可別再給我上眼藥兒了。李家鋪發生的事,把我這心壓得都快爆炸了。不瞞您說,我是成宿成宿的睡不著覺啊,頭髮大把大把地掉,您看看,這兒,還有這兒,跟鬼剃頭似的。」
吳蔚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別說,尤金池的腦袋上,一小塊一小塊地露出了青亮的頭皮。
「你這是斑禿嗎!」吳蔚說道。
「是啊!吳書記還是您厲害,這個您都懂?我這斑禿,最近剛得的,就是愁的啊!您看,這一碰,又掉了……」尤金池用手理了一下頭髮,果然,手指間夾著不少黑色的頭髮。
「那你可得注意一些了。我聽說,用生薑能抹好了,你可以試試。」吳蔚說道。
「這法兒我正試著呢。估計夠嗆,沒起多大作用。這要是哪一天,頭髮掉得一塊一塊的,那我乾脆就弄個大禿子!不說了,不說了,喝酒!」
找了若干理由,這一杯酒下肚,尤金池起身告辭,吳蔚擺擺手,隨他去了。
出了門,尤金池的臉馬上拉了下來,轉到樓道拐角的地方,給縣委常委、區委辦副主任打電話,語氣很沖,「金鳴,你怎麼搞的,你不知道崔亞洲也在這個地方吃飯嗎?」
「以後做事長點腦子!那頭兒的情況你一點不掌握,知道這樣我很被動?我還沒請過呢,他就來獻媚!」
「好了,不說了!耳朵長點兒,眼睛尖點兒,別整天傻吧嘰的。」
尤金池掛了電話,換上了另外一副表情,脖子仰得老高,目光根本不看腳下,逕直向另外一個包間走去。
還沒進屋,電話便響了起來。尤金池一看,馬上換了一副表情,又躲回剛才那個地方,點頭哈腰道:「老領導,您好!您怎麼有空給我打起電話來了?」
「什麼?哦,這事兒我知道了。那兒的情況您還不知道啊?」
「沒抓,我問過會永了,早把他放了。這種事,出倆錢擺平就行了。」
「您放心,我肯定會處理好的。出不了事兒!什麼?他還會功夫?沒看出來啊。」
「好,好,我會加小心的。」
尤金池掛了電話,自言自語道,這事兒鬧的,怎麼誰都知道了!居然會功夫?還是個高手,看來不是個簡單人物。
吳蔚以為,這件事不會等他再過問,一定已經辦好了。宋繼武該拿的賠償,一定拿到手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因為這件事情,居然引起軒然大波,弄到最後差點沒法兒收場。
過了十來天,崔亞洲到他辦公室,愁眉苦臉的,進來以後不等寒暄,便道:「吳書記,這工作我沒法兒干了。您代管組織部,您給我找個地方吧,去哪兒都行,哪怕到市人大政協也好!」
吳蔚看了看他,不解地問道:「怎麼了?亞洲?」
「怎麼了?您說,這工作有的幹嗎?我都得上被告席了。您說,我這個區長當的,窩囊不窩囊?」
吳蔚一愣,指著沙發請他坐下,「有事慢慢說,別著急。」
「我這麼多年委屈求全的,在那兒幹著憋氣又窩火,整個就是一灶坑裡的王八。您可憐我,得給我找地方。這事兒誰也解決不了!」崔亞洲言辭十分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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