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一秘-第894章練一圈兒
馬睿聲這人,就是真性情,他最不願意幹的事情,就是和官頭官腦的人應付,特別是聽他們匯報。
他最關心一些大案要案的偵破過程,他想聽的也是這些。等張行全說了幾句官話套話以後,他大手一擺,說:「這些都在材料上的,就不用說了,等我回去自己看。還是讓武局談一下案件偵破工作吧。」
吳蔚聽他們談工作,便主動告辭出去。馬睿聲卻把他按坐到那裡,「你聽聽,有意思著呢。從這些案件裡,你可以認識到人性最深層次的東西,平時你聽不到、看不到的,對你以後幹部隊伍管理很有借鑒意義。」
吳蔚看了看張行全,他知道自己再坐在這裡不太合適。張行全暗道:這位馬廳長,向來不按常理出牌,是個出了名的狗性脾氣。沒想到,跟吳蔚這麼鐵。
張行全點點頭,「馬廳長既然讓你坐了,你就不用客氣嗎。你是縣委書記,聽了馬廳長的指示,對你們縣的穩定工作也是大有好處的。坐吧,坐吧……」
吳蔚只好坐了下來,屁股下面像坐了釘板一樣,不太舒服。
沒過多久,便被馬睿聲和武兆雄的互動給吸引住了,全身心地融入到二人的案情分析中。
他們分析的,是最近破獲的龍島聞名的殺人案。這個案子,跟聞名於世的開膛手傑克案有些相似。犯罪嫌疑人是個仇恨女性、仇恨社會的中年男人,手段極其殘忍,殺人務必切腹,但不會像開膛手傑克那樣把人體器官拖出。只不過,龍島警方僅用了半年的時候,就破獲了這起3名年輕女性致死的殺人案。
這件案子,張行全聽了幾次匯報,不像吳蔚那樣聽得入神。現在案子破了,市局也開了慶功會,參戰幹警受到表揚。市公安局也因為這件案子樹立了良好形象。
「大案必破、命案必破!這是最起碼的要求!這件案子,你們破得好!那簡報,不是有省領導的批示了嗎?破了案子,不但可以震懾犯罪份子,營造良好的社會環境,還可以因此促進警民關係,為經濟發展保駕護航……」
吳蔚第一次聽到馬睿聲在正式場合講話,還別說,這位前老a,講話還真像那麼回事,看來,在官場浸淫日久,也學會這一套了。
開完會,馬睿聲悄悄對吳蔚說道,「我這腿腳發癢,找個地方,咱倆練練去?」
吳蔚一皺眉,輕聲說道,「也沒地方啊。要是在敬之,我那兒有個小院兒,咱倆怎麼折騰都沒事兒,這裡沒場地,總不能在公安局大院裡折騰吧?」
「消防那頭兒有個訓練場,過去練一圈兒。不然我這一趟龍島就白來了!」
吳蔚苦笑,馬睿聲一副孩子心性,不過,剛才在正式場合,倒一點也沒表現出來,很成熟的領導幹部。——馬隊把我當真朋友,才會如此吧。吳蔚心道。
來到訓練場,兩人練起拳來,你來我往,直到快累成了狗,這才住了手。
旁邊的人鼓著掌,張行全笑道,「馬廳長真是了不得!一直聽說您的拳腳功夫一流,今天才見著,真是三生有幸啊!」
馬睿聲擦著汗,說道,「你沒看出來啊?你們吳書記比我厲害,別看我以前是個特種兵,可你們這位吳書記,比我這個前特種兵厲害呢。他是看我年齡大了,沒出力。你沒見嗎?我這大汗淋漓的,你們吳書記人家汗不多出、氣不長出,這才是高手呢!」
「哪裡,馬廳長是讓著我。再打一會兒,我就被你打得找不著北了。」吳蔚呵呵笑道。
張行全雖然不懂拳腳,但吳蔚的拳風穩且快,而馬睿聲勝在巧,他們倆雖然表現上看是半斤八兩,可他張行全就是再不懂,也能看出吳蔚讓著馬睿聲。
「平手,呵呵,平手……」張行全親自接過馬睿聲的毛巾,「馬廳長,備了工作餐,請您移步吧。」
吳蔚見張行全對馬睿聲甚是恭敬,有些不解,想想也對,馬睿聲雖為副廳長,卻是正廳級;張行全雖是龍島市政法委書記,卻是副廳級。更何況,這次如果沒有省廳的大力相助,殺人案也不能這麼快告破。
來到餐廳,馬睿聲始終拉著吳蔚的手,一會兒說這,一會兒說那,別人幾乎插不進話去。
「兄弟,我以前就跟你說過,別在下面干了。你干來干去,只不過是個正處級,雖然當了縣委書記,可累死累活的,太不容易。再說了,你跟弟妹一直兩地分居,也不是個事兒。廳裡正缺人,要不,你乾脆借這個機會調過去得了。」
這話,馬睿聲不是第一次跟他說,他在省委辦公廳的時候,馬睿聲就沒少過來挖他的小動作。
「再說吧。你看我都到了這個位置上,怎麼也得把眼下的活兒幹好。我剛到敬之沒多久,不好再向組織上提調動的要求了。」
「就是個托詞唄!你就是不想走。我還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小子,野心大著呢。」
吳蔚「嘿嘿」笑了兩聲,沒有再往下接。在馬睿聲看來,警察是最高尚的職業,可以除邪氣、彰正義,是最大的「為人民服務」;可在吳蔚看來,他的事業才是最重要的,他可以讓更多的人過上好日子。
「我這不是野心,就是想踏踏實實地幹點事而已。馬哥,我提個建議,你聽不?」
「當然聽!什麼建議?」馬睿聲扭著問道。
「幹警隊伍是不是該抓抓了。經常聽到有人議論,說什麼警不如匪。」吳蔚淡淡地說道。
「你說的這點,我知道。有些害群之馬在幹警隊伍裡亂攪合,污了警察隊伍的形象,我這心裡都裝著呢。這人哪,是世界上最複雜的動物了。不管是什麼隊伍,都會有幾顆老鼠屎。——當然,這些不應該成為我們放鬆隊伍管理的借口,什麼時候都得抓班子帶隊伍,這點,你比我更清楚。」
吳蔚有些怔忡地看著馬睿聲,這些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要是放在五年前,他絕對不會相信。官場改變人,也改變了馬睿聲。
「幹嗎看著我?我這個前死老a說的這話,你覺得是在唱高調?」
吳蔚趕緊搖頭,「不是。只是覺得馬哥你的政治水平……」吳蔚豎起大拇指,「水平高了。」
「哈哈——」馬睿聲大笑起來,「你這個小子,比以前更滑頭了!」
馬睿聲本來想第二天跟吳蔚一起到敬之縣去看看,省廳來電話,有個重要會議,需要他參加。馬睿聲沒有辦法,只好向吳蔚告辭,「兄弟,這次來,本來是公私兼顧一下。誰想到有事還得趕回去,現在當這副廳長,越發的不自由了。以前,經常埋怨老逯,說他事兒多,現在輪到自己了,真是說嘴打嘴。兄弟,回省城的時候,經常聯繫一下老哥哥,如果有段時間不見你,這渾身上下不舒服。」
吳蔚聽著馬睿聲有些煽情的話,不覺笑了。
或許,人,每天都在成長,在其位,暢其言,做其事。——馬睿聲如此。
可眼下有些人,卻並非如此。本該過得快樂一些的日子,被無休止的**填平,一點顏色也沒有,這未嘗不是一種悲哀。
其實想想,人活世上,無非就是想做一些事情,在做事情的過程中,可以維持生命。
人的生命不光有長度,還得有厚度和寬度。那些收錢收到手軟的人,先給自己的生命打了折——收了不該收的錢會鋃鐺入獄不說,吃的山珍海味多了,便是負擔,硬生生地把自己的性命逼近了死胡同,不得不用藥坑害著自己,不是說了嗎,是藥三分毒。
馬睿聲握著他的手,不願意分開,不停地說,吳蔚有些尷尬,這個時候,馬睿聲身為省廳副廳長,應該多跟張行全和市局的領導們說會話,一直拉著他說話,他覺得是自己「喧賓奪主」了。
「張書記、陸局,我這就走了。等改天有時間,我會再來龍島,你們的案子辦得漂亮,我還想著是不是全省的大要案推進會在你們這兒開,我回去跟廳長匯報一下,你們等我消息!」馬睿聲說道。
「謝謝馬廳長對龍島公安工作的支持!」張行全眉開眼笑,大聲說道。
馬睿聲走了以後,張行全馬上把吳蔚請到了他的辦公室,各種漂亮話說的說的極其懇切。還有市局的一把陸局長,更是把吳蔚恭維上了天,說了半天,吳蔚才聽明白,原來兩人都有一個心思,想向省廳爭取資金,增加點兒警用車輛。
「這個啊,您看馬廳長是個副廳長,這個恐怕……」吳蔚有些犯難,現在花錢好花,要是向上面伸手要錢,很有難度。
「你肯定沒問題的。咱這個項目,已經在省裡掛了號,你出面請請幾個廳長,別的不用你操心。」陸局長笑道。
「就怕……就怕人家不買賬。這樣吧,我試試,不定成不成。」
「肯定能成!」陸局長興奮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