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秘-第)9章陪你回家
「你是不是想回家了?」吳蔚鄭重地問道。
「我才不想回去呢!他都不拿我當兒子了,我回去幹什麼?他眼裡,只有那個女人,還有和那個女人一起生的那小子。我算什麼?什麼也不算!人家是什麼人,大款,有地位,有錢,有美女……」
「趙亦銘!我再問你,你是不是想回家了?!」
電話那頭不吭聲了。吳蔚等了一會兒,「喂喂」了好幾聲,趙亦銘仍然不說話,手機顯示還在通話中,他並沒有掛斷。
「如果你想回去,我陪你。」吳蔚輕聲說道。
「你在家裡等我,我去找你。」
「你別開車!」
「我沒喝酒!」趙亦銘怒道。
吳蔚還想再說什麼,卻發現電話已經掛斷了。吳蔚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這個小子,就是死撐著,死鴨子嘴硬,其實心裡怎麼想的,吳蔚也也能猜個七大八。
要是趙化成讓他回家過年,這小子一准牛叉地說我不回去。但人老成精的趙化成把自己兒子的心思揣摸透了,抑或是趙化成尋思著讓他回來他也不回來,乾脆不提也罷?今年竟然沒叫他回去過年。
偏偏這個趙亦銘還是屬叫驢的,賊拉有個性。你讓我回去,我偏不回;你不讓我回去,我非回去不可。如果趙化成知道兒子是什麼脾氣,或許早就用這種方法了,他離開兒子的時間太久,已經摸不透他的脾氣了。
一個多小時以後,第一次來吳蔚家的趙亦銘在他的指揮下,終於找到了吳蔚。
大年初一就有朋友上門,這下可忙壞了吳開明老公母倆。趙亦銘被奚蓉花推到了炕頭上,非得說天氣太冷,讓他上炕暖和暖和。
吳蔚直笑,趙亦銘那車裡有暖風,怎麼會冷著他呢。他看著趙亦銘被熱情的母親弄得不好意思,抱著胳膊站在地下衝他笑,氣得趙亦銘直瞪眼。
母親出去弄飯,吳蔚把趙亦銘拉到自己的小屋裡。
「你怎麼回事?是不是想回家去見你爸了?」
「說……說實話,是想……回去看看了。去年我就沒回去,前年是他叫人把我生拽回去的。今年,老趙居然連提也不提了。他這是在整我,我要跟他戰鬥到底!」
「戰鬥到底?戰鬥個紫皮茄子!你想什麼時候回去?用不用我陪你?」
「你以為我來幹啥?大年初一,就跑你家來了,什麼意思你不知道?真是笨死了。」趙亦銘用鄙視的目光看著吳蔚。
「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幹嗎要知道你的想法?!」
「你陪我去,那個女人可能顧忌有外人,不會跟我發生衝突。老趙也會控制自己的情緒,即便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他也不會指責我。你是不知道,老趙一直對我有意見,說我不尊重他,說我故意跟他作對。我就跟他作對了,誰讓他把我們娘兒倆拋棄了!」
「你們父子倆,一個巴掌能拍得響嗎?老趙當年是做下了錯事,你呢,死抱著他的錯不放,一直不給他機會,這樣一來二去,不就成了現在這個局面嗎?」
「那你說怎麼辦?要我低頭?」
「你還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他是你爸,談得上低頭不低頭嗎?你就是給你爸下跪,都是應該的!要不要我去?讓我去的話,我跟我爸媽請個假。」
「那……那多不好意思,大過年的,讓你跟我跑我家去。」
「你看看你這個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磨嘰。不是你說的,跑我家來的目的就是讓我陪我一起回家嗎,這會兒怎麼還矯情起來了?」
趙亦銘被吳蔚這麼一說,反倒不好意思起來。吳蔚取笑他矯情,他倒很配合,真擺出了一副矯情樣子。
趙亦銘又向吳蔚請教是不是要帶媚兒一起回去。吳蔚覺得媚兒一去,這事就變味了。他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全部都集中到媚兒身上,父子之間的交流有可能被淡化,他覺得還是不要告訴媚兒為好。
「媚兒一直讓我去她那兒過年。我沒答應。人家一家人熱熱鬧鬧的,我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外人,在那兒湊和啥勁兒。」
「那會兒,你肯定在想:我也有家,怎麼回不去呢?」
趙亦銘衝他笑了笑,一挑大拇指,「真是我肚子回的蛔蟲,我就是這麼想的。」
吳蔚把這事兒跟二老一說,吳開明不願意了,說大過年的你到人家去搗啥亂。
趙亦銘趕緊解釋,說是他父親請他去的,涉及一個項目的事兒。吳開明聽不懂了,只好揮揮手,說「去吧去吧,反正兒大不由父,你們翅膀硬了,忽閃起來了,哪裡還顧得上家?」
趙亦銘還想做深層次的解釋,吳蔚拉著他回了房間。大年初一晚上,倆人又睡在到了一個炕上。
一想到初二就要回家,趙亦銘有些忐忑,老是睡不著。睡不著他也不數羊數雞,反倒拉著吳蔚跟他嘮叨,把吳蔚困得上眼皮跟下眼皮交戰很久,始終無法和睦相處。
「趙亦銘,你睡會兒,行嗎?我快困死了。明天你還開車呢。你數數羊吧……」吳蔚翻了個身,輕微的鼾聲又響了起來。
趙亦銘瞪著窗欞,聽著順著各種縫隙鑽進來的呼嘯的北風,抬手想捅一下吳蔚,可一聽到他甜美的鼾聲,又把手縮了回來。
直到後半夜,趙亦銘才瞇瞪著了。
兩人開車走了,趙亦銘也不著急,說慢慢開,天黑到家就行。
別看他半宿沒睡,整個人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一直叨叨個沒完,一直說著他聽來的趙化成的奮鬥史。
大凡像趙化成這樣取得非凡成就的人,肯定跟普通人是不一樣的。他們的身上,都有一個共同的特質——特別能吃苦,特別能戰鬥,特別能扛事。他們大多深沉而內斂,絕不會像那些一事無成的人,浮躁而囂張。
趙亦銘說的父親的奮鬥史,再次印證了這個規律。從趙亦銘的講述中,吳蔚也得到了一些啟發——幹什麼事也不能輕言放棄。
原來,他總覺得,不撞南牆不回頭是傻子,可現在他倒覺得,撞到南牆,不防練練鐵頭功,把牆給他撞倒了,南牆後面有什麼,不就清楚了嗎?
汽車在高速路上飛馳,趙亦銘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在調整服務區,兩人下車去了一趟衛生間。吳蔚讓他給父親打個電話,說一會兒就到家。趙亦銘執拗著不肯打,吳蔚只好給趙化成打電話。
趙化成很詫異,吳蔚先給他拜了年,而後告訴他一會兒就要到他府上拜訪,這次來還帶了一個人來,叫趙亦銘。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才聽到一聲長長的歎息,說了三個字——謝謝你,再沒有更多的表示。
「老趙那人,特能裝深沉,每次打電話,我都有跟米國總統通電話的感覺,緊張著呢!這麼多年,老趙別的沒學會,擺大學得挺好!」
吳蔚強忍住想要暴笑的衝動,有這麼說自己父親的嗎?一口一個「老趙」,他倒真想看看,趙化成是什麼樣的反應。
車下了高速。街上人也不算太多。按理說,初二正是走親戚的好時候。京城這麼大個城市,走親訪友的人應該摩肩接踵才是,真是有點奇怪。
趙亦銘開著車到了家門口,那大鐵門看上去跟亞歷山大大帝那張臉似的,威嚴得狠。趙亦銘按了兩下喇叭,趙羽翀以點名喊到的速度從小門竄了出來,上來拍打車窗戶。
趙亦銘把車窗打開,趙羽翀急得趕緊說,「車門打開,我要上車。」
吳蔚坐在副駕駛上,車門剛打開,趙羽翀就急不可奈地鑽了進來,「蔚哥,為了以示區別,從今天起,我就叫你『蔚哥』了。我一叫哥,就是叫我親哥,我一叫『蔚哥』,叫的就是你!」
趙羽翀亂嘴亂舌的這通說,趙亦銘早把車開到了別墅前。
上次來,吳蔚連這個門都沒進來;這次來,一想起上次的事兒,他那心裡還是酸酸的。
「報告師傅一個好消息。這次期末考試,我前進了十五名,倒數第十八了。牛不?」趙羽翀抱著吳蔚的胳膊,好像辦了一件什麼重大的事情一樣。
「嗯,進步真是快。為了鼓勵你的進步,我決定,今兒咱們切磋切磋!」吳蔚見他興致這麼高,自是不肯撫了他的興致。
「那咱們現在就去吧。」
「羽翀!吳主任剛來,你不要纏著他!」站在門前等候的趙化成喝斥道。
趙羽翀吐了吐舌頭,趕緊鬆開了手。老趙發怒,後果還是很嚴重的。就是他那個年輕貌美的媽出面,也不見得能擺平老趙同志的怒火——有錢人,脾氣就是大。趙羽翀經常把這話送給父親。
站在趙羽翀身後的,是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個子高挑,四十左右歲,徐娘半老卻風韻猶存,眉眼間帶著一股天然的媚態。這個女人,肯定是趙羽翀的母親,那個奪人丈夫的「小三」。
「亦銘回來啦?」趙化成一副矜持樣子,吳蔚不由暗暗發笑,想兒子就是想兒子了,還裝!
「嗯。」趙亦銘跟他爹一樣,比他爹還冷地哼了一聲,從他旁邊走過去,拉著吳蔚就想上樓。
「化成!你看看你這個好兒子,進家連個爸也不叫,也不知道跟我這個長輩打個招呼!真不知那大學都給誰念了!」
趙亦銘的腳步滯住了,慢慢轉過身,看著濃妝艷抹的女人,「我的大學是給我自己念的。我叫與不叫那是老趙和我之間的事兒,你這個外人少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