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秘-第246章最毒不過婦人心
「嗒嗒——」王愛紅清脆的高跟鞋聲音傳了過來,藺安良呶呶嘴,「過來算賬了。」
「吳主任,你過來,我有事跟你商量一下。」還好,王愛紅跟他說話,沒有歇斯底里。不過,對藺安良,這個女人可真沒少用衛生球眼睛剜他。
藺安良也不在乎,樂呵呵地看著吳蔚進了王愛紅的辦公室。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是說等到明天嗎?」王愛紅冷冷地說道。
吳蔚真佩服這女人的記憶力,他什麼時候說過明天回來?
「事情辦完了,就回來了。」
「我跟你說一下,這個藺安良必須得調走,這個人,實在不適合在這裡干。人沒啥心眼兒不說,辦事還老出錯!你說你幹別的不行,統計個人數也能統計出錯?這樣的人,不能再用了。」
吳蔚心裡一震,心道,果然是「最毒不過婦人心」,這女人要是瘋起來,一個女人能頂十個男人。
「王主任,你消消氣,這樣的決定,還是往後再說。」
「我知道你們倆關係好!你肯定不會同意。我就是跟你叨咕一聲,不管你同不同意。」王愛紅的態度十分強硬。
「你說對了,王主任,我不同意。我也請你收回這種想法,如果你不想把咱們這個班子弄得更亂的話。」吳蔚的態度也很強硬。
王愛紅胸脯起伏得更強烈了。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對吳蔚她有一種本能的畏懼,特別是當吳蔚的眼睛變小,盯著她的時候,她就覺得毛骨悚然。
「亂嗎?他走,班子會更體統,最起碼沒有人再挑起事端。」王愛紅竭力想說服他。
「『一個巴掌拍不響』,挑起事端的不止他一個人。」
「吳蔚!你的意思我也愛挑起事端了?你就這麼看我?」王愛紅的臉板得更緊了。()
「難道不是嗎?」吳蔚針鋒相對,「王主任,誰都會犯錯,你敢說你一次錯也沒犯過?犯錯了,只要不是傷及開發區發展的根本,就應該給人改錯的機會。再說了,漏統這件事,本來就是出錯概率極大的事。我倒覺得,你這樣做,有『小題大作』的嫌疑。」
「我『小題大作』?他把人家漏統了,人家去告狀,還不是我挨領導的批?我這是在維護班子的聲譽!」王愛紅的嗓音越發尖厲,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吳蔚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王主任,維護班子聲譽的方法有很多種,你非要這一種嗎?為什麼不坐下來和藺主任好好談談?」
「談?怎麼談?跟他有什麼好談的!『茅坑的石頭——又臭又硬』!」王愛紅一扭脖子,重重地哼了一聲。
吳蔚輕輕搖了搖頭,「王主任,如果你要抱這種態度,那我也會向縣委建議。至於建議的具體內容,你懂的。」
王愛紅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嗷——」一下子站了起來,微傾下身子,「吳蔚!你的意思是要向縣委建議拿我保他嗎?」
「如果你非要堅持的話。」吳蔚站起身來,冷冷地斜了一眼王愛紅,走出她的辦公室。
吳蔚一出門,王愛紅頹廢地坐到椅子上,剛才被吳蔚潑了一通冷水,這女人終於冷靜下來,想想她自己已經陷入了兩頭不討好的地步。
她之所以生這麼大氣,抓住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大發雷霆,因為劉鐵寨那頭,周鐵民剛跟她談了一次話,說考慮到她身兼數職,工作繁重,建議把財政簽字權交給人大主席。
「這樣做有兩大好處,第一呢,能讓你從繁重的工作中解脫一部分,看你整天忙來忙去,連我都擔心你的身體會受不了;二來呢,則生是年輕的人大主席,也是組織重點培養的對象,你總有走上更高位置的一天,讓他提前介入一下。」
他所說的「則生」,是現任鎮人大主席張則生,剛剛三十出頭——縣裡用幹部的風向有變化,上次提拔上來的兩個鄉鎮人大主席,都是三十出頭的年輕人。
周鐵民說的,在情在理,她沒法兒反駁,只好強裝笑顏,表示顧全大局。
從周鐵民的辦公室出來,她就覺得週身的氣血幾乎逆流,到了要死的地步。回到開發區,正好碰到蛇仙馬家人來反應漏統的事,她的怒火終於找到了可以噴薄而出的渠道,把負責這件事的藺安良狠擼一頓。
現在她冷靜下來,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不敢跟周鐵民發火,卻把藺安良整了一頓,還捎帶著把吳蔚得罪得更深了,還真是得不償失。
想想現在自己的尷尬處境,不就是因為負責的太多,事無鉅細,她都得管造成的嗎。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作為一個女人,家庭、工作更是難兩全,一想起女兒那超爛的學習成績,她就說不出的窩火。
丈夫說她「狗攬八尿屎,尿尿舔不淨」,看來,這話不無道理。
是常務還是鎮長?這個選擇題看似簡單,二選一即可,但選錯的概率是一半。相對而言,她更喜歡開發區的工作,這畢竟是「吃螃蟹」的,帶有很大的挑戰性,偏偏她雖然是個女人,也是個極喜歡挑戰的女人。更何況,開發區那龐大的基礎設施建設工程量,就像一塊蛋糕擺在她面前,誰不想吃!
王愛紅雙手抱著頭,靠在沙發上。沙發的柔軟,陷不住她的尷尬與憤怒。
一個鎮長,如果連簽字權都沒有了,還當個屁!——王愛紅憤憤地想。
可是,哪頭兒的權力她也不想失去。劉鐵寨那頭兒,周鐵民已經在鄉鎮干了二十年,最近頻頻傳出要回某縣直單位任一把手的消息。這個消息,對她而言無疑是個利好,她是鎮長,接任書記情理之中。而開發區這頭,沈洪作為副縣長,只是名義上的管理者,她這個常務大權在握,如果幹出點成績來,升了省級開發區,那個副縣級的位置落到她這個常務頭上的可能性大增。
王愛紅胡思亂想的時候,吳蔚正跟藺安良在一起,瞭解了事情的全部經過,他對王愛紅更是不滿。
他不能告訴藺安良王愛紅說的話,但必須得想辦法阻止她。
如果去找邢長江,把事情的經過先告訴邢長江——可如果王愛紅不去呢?倒是他這頭兒成了告黑狀的;如果他不去,王愛紅去了的話,邢長江先入為主,一怒之下答應了王愛紅的意見,會不會造成不可逆轉的影響?
吳蔚思前想後,覺得還是應該給王愛紅一個機會,他猜想,王愛紅去組織部的可能性為三成,因為這個對她也不會有好影響。
「吳主任,那個娘們兒現在就是個『作』。你是不是跟沈縣說說,換個人得了。你說她一個鎮長,在這頭兼著常務,事兒多得顧不過來,不是『佔著茅坑不拉屎』嗎!」
吳蔚苦笑,這兩個人,怎麼都是這種思維方式,一個要挪走他,一個要挪走她?他吳蔚在中間,成了風箱裡的耗子——兩頭受氣。
藺安良這頭好點,服勸;王愛紅還是個一條道跑到黑的,不服勸。他這個平衡者真得有點平衡藝術大師的水準才行。
「藺主任,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不止一次,王主任算是個能幹的人。咱都是爺們兒,在一些小細節上別跟她一般見識。在大事上,該爺們兒的時候就爺們兒;在個別小事上,你把她當娘們兒,笑笑也就過去了。今兒你的表現不就可圈可點,沒跟她鬧騰嗎,這就對了!」
「今兒是我心情好,康康考了雙百。換哪天心情不好了,說不定上去就揍她一頓了。」藺安良笑瞇瞇地說道。
「我不管你心情好還是不好,只要咱們倆搭著這個活計,我就不讓你幹這種傻事!」
「這怎麼是傻事?」
「損人不利己的就是傻事!」
「『損人不利己』?你這帽子扣得有些大了吧?」藺安良的「軸」勁又上來了。
「你打了她,這是『損人』吧?她打被了,你挨處分不?這是『不利己』吧?這不是『損人不利己』是什麼?」
藺安良不說話了。吳蔚這麼一說,他覺得也是這麼個理兒。打人,只是衝動時的強烈意念,動手打一個女人,別看他挺大男子主義的,還真辦不出來。
「她要是再這樣,那我可保不齊就要『損人不利己』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事兒還是划得來的。」
吳蔚氣結,瞪了他一眼。這次是康康的成績拔了他的「氣門芯」,下次恐怕就不會有這麼好的事兒了。這兩個人,就像一個槽上拴的倆叫驢,時不時就咬一架,怎麼辦呢?
「你放心,我就是再混,也不會把你拖下水!」藺安良拍拍胸脯,說道。
吳蔚白了他一眼,「你還真仗義!你們倆鬧成一鍋粥,你覺得我一點粥米湯都沾不上?藺主任,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跟她發生正面衝突,當然,背地下手更不對。我先找她好好溝通溝通,你別輕舉妄動。」
「敵不動,我不動。她要不先惹我,我不會去招惹她的。長得跟動物園裡的大馬猴似的,還描眉畫眼……」
吳蔚苦著一著臉,嚴重懷疑藺安良的審美觀,王愛紅就算長得不漂亮,也不至於跟動物園裡的大馬猴聯繫起來吧。這兩個人的敵對情緒,莫非真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