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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4章 商談 文 / 西風烈馬

    第74章商談

    馬土根不由抬起頭盯住吳蔚的眼睛,「哦?那我倒要聽聽了,蛇仙這窮莊破廟乾巴井的地方,還會有油水可搾?」

    馬土根的話,話糙理不糙,蛇仙這地方,古代可以成為戰略要塞,易守難攻。但現在都講個四通八達,這四個字可就跟蛇仙無緣了。

    吳蔚一笑,既然這個計劃已經被村裡人知道了,他倒不介意宣傳宣傳。反正他本打算開個戶代表會研究一下。站在他們的立場,對這個計劃進行補充,可能比他已經做出來的這個計劃更能打動蛇仙村民的心。

    吳蔚用最通俗的話,把這個計劃的大致內容講述了一遍。不管是馬家人,還是張家人,都很安靜,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響。就連手裡一直耍著小刀的偏兒頭也停了下來,盯著吳蔚的嘴。

    「這個計劃的主要內容就是這些,我整理出來的初稿在我包裡。你那份只是最初的一份草稿。本來,我想年後開個戶代表會,跟各位村民徵求一下意見的。」吳蔚從包裡掏出那份打印稿,在手裡揚了揚。

    「你說的這些,怎麼聽著像瞎吹呢?我們蛇仙,真能變成你說的那樣?」張老虎根本就不相信。

    「老虎!怎麼說話兒呢你!」三溜兒一聽這話,衝著張老虎橫了一句。張老虎趕緊低下了頭,他這個小叔叔,有的是辦法整治他。不用別的,把他們家老祖宗整出來執行一下家法,他就受不了。

    他們那家法,是康熙初年傳下來的,老張家的老祖宗上輩子肯定是東廠那幫太監的後人,居然想出那種辦法整治家族裡犯了錯誤的人。啥辦法?吊小辮跪石子。後來,小辮兒被革掉了,就吊著脖子,人裸著雙膝跪在長寬約兩厘米的石子上,一吊一跪就是兩個時辰,那誰受得了?

    最近這些年,家法不常用了,但偶而會用在張老虎身上。張老虎睡了人家姑娘被送進監獄以前,就遭過這份罪。老祖宗也不知抽的哪門子瘋,把是否執行家法的權力交到了三溜兒手上,這也是張老虎及張氏族人畏懼三溜兒最主要的原因。他們不是怕三溜兒這個年輕人,而是怕他背後的老祖宗,還有那能把人折騰殘的家法。

    馬土根斜了一眼張老虎,目光中儘是鄙夷。轉頭看向吳蔚,卻沒有說話。吳蔚心道,這個馬土根,城府還真是不淺,這個時候還能拿得住。

    「你說我們這果山要弄一個什麼合作社?還整一個什麼公司?這事兒我聽著怎麼這麼懸乎呢?」王小妮這老娘們兒抱著胳膊,靠在牆角的桌子邊上,耷拉著眼皮,問道。

    「果山是大家的!你們現在不也是一家一戶承包的嗎?王書記,你不會不知道,這林果業的發展,沒有規模是不行的。哪個客商會大車白輛地來咱這地方拉幾車蘋果?高效農業,這詞王書記不會沒聽說過吧?」吳蔚語氣十分溫和,雖然話裡透著責備,但好在聲音很溫和,倒沒引起屋裡人的注意。

    「嫂子,我們走吧。」馬土根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走。

    「馬總,著什麼急啊?」吳蔚一時沒明白過來馬土根到底要幹什麼,難免有些著急。

    閆五玲站在門口,看馬土根要走,便把手一伸,「馬總,什麼事兒這麼著急?坐會兒吧。小吳不正跟你們探討『蛇仙谷』的事兒嗎?」閆五玲的聲音可不像吳蔚那麼溫柔,對這個馬土根,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看到他就想抽他。

    馬土根冷笑一聲,「閆組委,你們可以笑話我沒文化,但不能把我當傻子。是,這兩頁紙上的字我認不全,並不代表我就可以聽憑你們的擺佈!」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的擺佈?我們擺佈什麼了?」吳蔚看到馬土根那牛叉至極的樣子,火氣便竄了上來。

    「往後站!別跟我們馬總耍橫!」偏兒頭馬東擠了上來,手裡的柳葉小刀衝著吳蔚的臉。吳蔚猛一抬手,叼住偏兒頭的手腕,手就勢向下一壓,五指用力,偏兒頭的小刀「噹啷」一聲掉到了地上。

    「這是村委會!馬東,你還得叫我一聲師傅呢!馬總,你不發表意見可以,以後這『蛇仙谷』計劃實施了,會有大筆的資金進來,一些基礎設施會大批開工建設,別怪我沒提醒你!」吳蔚才不怕這個,現在這「蛇仙谷」計劃,就是一塊大餡餅,這大餡餅在他手裡,他不怕馬土根不買賬。

    果然,馬土根沖馬東揮了揮手,又把身子轉過來,走到剛才坐的那條椅上坐了下來。

    「吳幹部!你以為我們蛇仙村都是傻子,是嗎?我們雖然窮,但並不代表我們一點頭腦也沒有。這個『蛇仙谷』計劃,如果不招商,門都沒有!你就是想借這個狗屁計劃,先對果山下手!我說的對嗎?」馬土根的手指快速地敲擊著桌面,目光裡好像長了倒鉤刺一般,看到就覺得眼睛生疼。

    「雖然馬總未必是小人,但我還是說,你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吳蔚寸步不讓,聲音中透著威嚴。

    馬土根眉峰一挑,不怒反笑,沖這一點,吳蔚深知,這個人極不好對付。

    「呵!這個我倒要好好聽聽了,我怎麼就以『小人之心』度你這個『君子之腹』了?我這人沒什麼文化,你這個大學生,不用跟我們這些窮老百姓跩詞兒。這事兒,禿頭上的虱子——明擺著!蛇仙村這些人,都是什麼家底兒?哪個能拿出錢來搞你說的那些東西?就我這個在外面闖蕩多少年的,兜裡又有幾個錢?也就那個果山,大家都感點興趣,你不是想對果山下手是什麼?」

    如果不知馬土根為人,還真會被這傢伙給唬住。人家說的頭頭是道,有些人會順著他的思路想下去——對啊,村裡人哪有錢搞工程?養家都難呢。你沒有大錢,拿什麼修路建廠養羊?沒有錢,那些事兒一件也辦不來,到頭來不就是把果山分掉嗎?

    「馬總,你自己也說,你在外多年,不會沒聽說過招商這事兒吧?無論是水廠,還是果山,還是養殖場,甚至是蛇仙廟修復,都可以依靠外力來完成的!到時候,這些地方需要從哪裡用人?還不是蛇仙村嗎?外面有人來旅遊了,在哪兒吃飯?不還是在蛇仙村嗎?

    「那果山,一搞農家採摘游,蘋果就不是論斤賣,而是論個兒來賣!我走訪的時候,還看到村裡有人用織布機織布,還有村東頭那幾棵幾百年的古樹,還有村口的古井,都是好東西,現在想找都找不到了,都是咱蛇仙的寶!大有文章可做!」吳蔚說得有些激動,手拍到炕沿上,手掌都拍紅了。

    王小妮和馬土根互相看了一眼,用眼神做了一下交流,王小妮黝黑的臉上掛著極端不滿,「吳幹部,敢情說來說去,你還是想動我們的果山!我不是早告訴你了嗎?那果山我們是不會拿出來搞什麼採摘游的!其他的,你可以整,你怎麼折騰我不管,果山不行!」

    這吳蔚可就不明白了。王小妮怎麼就對這果山這麼寶貝呢?剛才他說的這些,王小妮不會不動心。

    「王姐!你先別忙著表態,讓小吳把話說完!」閆五玲手裡端著吳蔚的杯子,已經喝了兩杯水了,這女人,剛才喊得太用力,嗓子可能有點炸了。

    「五玲!你說說,小吳這不是瞎整是什麼?哪級會出錢修建條破路?我們這蛇仙兩頭的山真能打通的話,那得多少錢?這不跟做夢一樣嗎?我看土根說得對,他就是想拿果山開刀!」王小妮嘮叨道。

    「王書記,如果你這麼想,我也沒辦法!但我奉勸你一句,把眼光放長遠一些,別整天盯著那幾個破梨爛桃,你的蘋果一簍賣十塊,人家的蘋果一個賣十塊!」吳蔚生氣地說道。

    「這什麼時候吹牛不用上稅了?什麼蘋果一個賣十塊?金子做的還是銀子做的?」馬土根不屑一顧。偏兒頭也無所顧忌地笑了起來,狗腿地掏出一顆煙,遞到馬土根的嘴上,半躬著腰,用打火機給點著了。

    「馬屁精!看著噁心。溜須舔屁肛!」三溜兒嘀咕了一句。

    偏兒頭一聽這話,眉眼一吊,臉更加「卡西莫多」了。這東西上前一把抓住三溜兒的襖領子,伸出手就要打。吳蔚一看,這還了得?!當著他的面打他兄弟的臉,這不跟他的臉一樣嗎!

    說時遲那時快,吳蔚早把偏兒頭舉起的手抓在自己手裡,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兒,「馬東!你這個徒弟還要跟師兄動手嗎?要不要把第六輪比完,然後再來個正式認徒弟的儀式?」

    偏兒頭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手上傳來,他的骨節生疼,如斷裂一般。這傢伙能裝,硬挺著巨大的疼痛,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吳蔚,我不會認你當師傅的!我這輩子,只服我叔一個人。你,還是靠邊站吧!」

    吳蔚沒想到,這馬東還真夠「執著」,也不知是馬土根的幸運還是不幸。這樣的人,用好了是一把刀,可以傷敵;用不好也是一把刀,不過用來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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