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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71章 文 / 夜悠

    七月,烈陽似火,天干地燥。

    京城又發生了一樁大事,靖安侯府失火了。

    經歷過失竊事件,靖安侯又中風在床,大管事為了孫子的爵位正與幾位老爺鬥得不相上下,府裡烏煙瘴氣,敗落的速度快得令人不可置信,如今這一場大火,可謂雪上加霜,短短一年時間,一個不可一世的家族,成為京裡的落魄戶。

    沒有權勢,沒有金錢,一個空頭爵位,別說維持體面,可以吃飽穿暖就不錯了。

    大火燒得乾乾淨淨,燒得府裡什麼也不剩。

    歷來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

    靖安侯府又是那麼一個名聲,旁人撇清關係都來不及,又怎會伸出援手。

    一群養尊處優的老爺少爺,頓時沒了著落。

    做孽喲!

    京裡不少人幸災樂禍,也有不少人心懷感歎。

    靖安侯府不知撞了什麼邪,糟心事一件接一件,皇帝對此冷眼旁觀,從前還想給五皇子留下幾分體面,自從謝九思跟人跑了,沒有遷怒已經是格外開恩,根本不理會容妃哭訴。

    沒用棋子,廢了就廢了,皇帝對容妃,對五皇子,對太子,全部冷了下來。

    五皇子依舊醉生夢死,下面的東西不能用,玩不了女人玩男人,哪管外面昏天暗地。

    容妃沒了盼頭,宮裡的女人老得快,曾經貌美如花的容顏佈滿皺紋,若說五皇子廢了,她還有靖安侯府依靠,那麼如今她在宮裡在寸步難行,沒有皇帝的寵愛,沒有靖安侯府的支持,沒有足夠的銀錢,失寵的妃子,誰管她曾經多麼風光。

    容妃頭一次吃到冷菜冷飯,頭一次夏日裡沒有冰盆,她怨,她恨,可是娘的家敗落,她的兒子不能人道,沒有依靠的女人,又能怎樣。

    她只恨,自己當年太過貪心,為了鎮國將軍留下的東西,沒有早點處置了謝九思那個畜生。

    若不然,靖安侯府再怎麼敗落,皇上總不會不聞不問。

    太子心裡同樣恨,表弟恬不知恥,竟然以男子之身外嫁,父皇對他本就不滿,表弟和平西王世子聯姻,更是讓他如履薄冰,然而,聯姻就聯姻,平西王勢大或許還能有些用處,誰知,表弟居然跟人跑了,臨走前還盡幹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弄得他裡外不是人。

    畢竟,謝九思是他表弟,外人眼裡,這些年他們關係一直不錯,年前還在一起聚過,想撇清關係都不行。

    靖安侯府失火,太子暗道了一聲活該,對於這事兒,不僅是他,所有人都沒有放在心上。

    一個敗落的侯府而已,誰會費心關注。

    可是,就是這個落魄侯府,它給京裡的動盪開了頭,緊接著———天下大亂!

    秦子臻喬裝改扮了一番,大大方方踏入京城。

    小九的仇一定要報,他覺得靖安侯癱瘓在床,只是不能行動太便宜。

    侯府滔天富貴,靖安侯哪怕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穿的仍舊是綾羅綢緞,吃的仍然是山珍海味,這樣的懲罰還不夠。

    庫房失竊,他們還有產業,還能享受錦衣玉食,這一次,他要讓他們什麼也不剩。

    一把火,不僅將房子燒了,還將所有奴契,地契燒得乾乾淨淨。

    他要讓靖安侯府的人,活受罪!

    這次他潛入京城,其一是為小九報仇,其二則是大撈一筆,然後便遠走高飛。

    於是乎

    靖安侯府失火過後,京城又開始了一次失竊事件。

    這一次,失竊的不僅是王公貴族,國庫失竊、糧倉失竊,一夜之間,位於京城北邊的一間庫房,居然變得空蕩蕩。

    活見鬼了,東西去了哪裡無人知情。

    然而,除了內賊之外,誰又能讓東西無聲無息的不見蹤影。

    把守庫房的侍衛,死了五十三人,他們死的沒有一絲聲響,短短兩個時辰,交班的時候才被發現屍體。

    然而,就是這兩個時辰,庫房空了。

    皇帝一怒,伏屍百萬。

    這次國庫失竊成了一樁懸案,沒有任何線索,沒有任何疑點。

    有人將事情和平西王世子聯繫起來,這種作案手法,竟與前些日子各大府邸失竊案件同出一撤。

    京城再一次戒嚴,來往盤查得更加嚴密。

    秦子臻成了頭號通緝犯,懸賞金額高達黃金萬兩。

    此時,一個前往北方的小商隊,正在離京不遠處的一家客棧落腳,看見府衙貼得告示,其中一位滿頭銀絲,道骨仙風的老人,手撫著下巴輕笑道:「我居然這樣值錢。」

    另一位樣貌英俊的中年男子,瞪了那老人一眼:「你還說?明兒就把你給賣了。」

    老人嘻嘻一笑:「你捨不得。」

    謝九思扭過頭去,不理他。

    秦子臻低低笑了,握住他的手:「別生氣,下次一定帶上你。」

    卻原來,這兩人正是皇上費心尋找的通緝犯。

    謝九思生氣並不是阿臻膽大妄為,而是他行竊作案打家劫舍,居然沒有帶上自己,能讓皇帝吃癟,

    能讓靖安侯府難受,能讓太子坐立不安的事情,怎能不讓他參與。

    報仇要親力親為才痛快!

    秦子臻覺得,小九變壞了,就不知這是他的本性,還是被自己給帶壞了,話說,小九身上的狠勁兒,真夠味兒,他怎麼越看越喜歡。

    謝九思抱怨:「還下次呢,咱們都要走了,下次來京,還不知何年何月。」更或許,這輩子都不能回來了。

    就算回來,恐怕也物是人非。

    謝九思忽然有些惆悵!

    秦子臻無奈,京城庫房哪有那麼好去,這一次他也冒也很大風險,哪敢帶上小九一起,雖然小九身手不錯,但說實話,論到偷襲殺人,他還差得遠了。

    京城國庫共有九間,其中宮內五間,宮外東西南北各城一間,這次夜襲國庫,他花費了很大功夫,不僅把侍衛換班時間算得清清楚楚,更重要的是,戶部尚書的母親做壽,下面稍微放鬆了一點,要不然也沒那麼容易。

    所以說,戶部尚書倒霉了。

    母親做壽,做的一家人抄家流放,簡直是禍從天降。

    謝九思瞪著他:「你嫌棄我。」

    秦子臻連忙叫冤:「沒有,乖,別鬧,下次夫君作案帶上你。」

    謝九思白他一眼,哄小孩子呢。

    秦澈看看爹,又看看父親,天真的眨巴著大眼睛:「官兵捉強盜嗎?我也要去。」

    秦子臻一巴拍在他的腦門兒上:「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一邊兒去。」他就是強盜,抓誰去!

    秦澈嘟著小嘴,滿眼控訴,父親不疼他了。

    謝九思噗哧一笑,他把秦澈抱起來:「走,咱們不理父親,爹一會兒帶你騎大馬。」

    「好!」秦澈甜甜笑了,得意地瞥了他老子一眼,還是爹疼他。

    說著,父子兩個先行下樓。

    秦子臻牙疼,那小子生來就是跟他爭寵的。

    薛神醫賊眉鼠眼,湊了過來,悄悄掏出一個東西,小聲道:「世子爺,獻給您的,保管好用,您看」

    秦子臻漫不經心瞥過他,冷哼了一聲:「你怕別人不知道?」

    薛神醫連忙改口:「仙長———」

    秦子臻掃了那東西一眼,唇角微微抽搐,改良版的潤滑油,薛神醫確實費心了,淡淡應了一聲,收了東西,緩緩下樓。

    薛神醫愁眉不展,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他決定再接再厲。

    旁邊侍衛看的好笑,猶記得當初,薛神醫一心想逃跑,如今居然成了跟屁蟲,粘上就甩不掉了。

    秦子臻對此樂見其成。

    一行人走得很慢,官道戒嚴,許多管卡,許進不許出,一路上,耽誤了不少時間。

    「讓開,讓開,官差盤查。」官兵橫行無忌,見人就抓,當然,有錢賄賂除外。

    「你,你,你們過來。」官差指著商隊,嚴厲地掃視他們,目光停在秦澈身上:「這是誰家孩子?」

    「回稟爺,這是我們東家的孩子,這次難得來京城,東家帶他見見市面。」說著,假扮商人的侍衛,塞給官兵一錠銀子。

    「有沒有見過一個雙腿殘廢的男人?」官兵墊了墊銀子的份量,例行公事地隨意一問。

    侍衛賠著笑:「咱們走南闖北,見到的人多了,雙腿殘廢的有幾個,只是不再京城一帶,官爺可有什麼吩咐。」

    「說吧,登記一下。」官差並沒有放在心上,既然商隊四處奔波,若說沒有見過殘廢,那才是奇事。

    登記完,交了銀子的商隊很快放行,只餘下貧苦人家謾罵連天。

    有哀求,有人喊冤,有人哭喊,總之,有錢的放行,沒錢的就去大牢蹲兩天,辱罵官兵者,蹲的時間更久。

    十日以後,秦子臻的身價漲到十萬兩黃金。

    傳說,已經有證據證明,國庫失竊乃是平西王世子所為。

    不管是官員推卸責任也好,還是單純的推出一個替罪羊,盜竊國庫的罪名,落在了秦子臻頭上。

    雖然這也是事實,然而,這臉打的,啪啪啪,秦子臻躲在京城,不僅無人發現,還讓他再次作案,這讓皇帝的臉面往哪擱,朝廷顏面無存。

    皇帝氣得兩眼發黑,只險些沒有噴出一口老血,正好此時又傳出派去西北的官員死於非命。

    皇帝勃然大怒,立即派兵圍剿,管他平西王是不是勢大。軟的不行,只能來硬的,如果不能消弱平西王的權勢,注定會有一場戰爭,那麼皇帝絕對不會手軟。

    亂臣賊子當誅!

    西北對皇帝有威脅,那只是皇帝不願大動干戈,不想發生戰亂,不想勞民傷財,如果注定必不可免,朝廷的軍隊不是擺設。

    這也是平西王為何一直不敢起事的原因。

    如今卻被兒子逼的不得不反,秦子臻幹出那樣的事情,就算平西王想求和,只怕皇帝也不會答應,一步退,步步退,皇帝只會以此添加罪名,一步一步消磨平西王府的權勢。

    皇帝生氣,平西王更加生氣。

    只要在給他三五年時間,不愁不能成事,現在被人逼

    著謀反,和他出其不備謀反,區別大了。

    他後悔了,真後悔了,秦子臻橫行無忌的性子,是被他給慣出來的,明知他那麼能折騰,為何把他派去京城,他後悔得無以復加。

    他又恨,又氣,又悔,又難受,他好奇這個兒子哪來的人脈,知道那麼多消息,並且還能在京城大撈一筆全身而退。

    他氣這個兒子盡給他添亂,他後悔早知道秦子臻那麼有用,怎麼也要好好利用一番,把這個兒子派去京城惹禍,簡直暴殄天物,他難受啊!

    如果他能在京城來去自如,能在皇帝眼皮底下溜躂,如果他能抓住武百官的把柄,就算是現在起事,他也不怕。

    可是,偏偏他把這個兒子得罪狠了。

    他更後悔,當初要是沒有派出刺客前去行刺該多好,至少他和這個兒子還有緩和的餘地。

    如今,只怕是

    平西王的心情五味雜陳,暗怪傳信的探子不經心,只告訴他秦子臻闖禍,卻沒有說他的消息來源,也沒有說,他居然那麼大本事。

    其實,刺殺失敗以後,他就開始後悔了,只是拉不下臉面求和,並且他也覺得沒必要,平西不信這個兒子身再京城,還能掀出什麼浪花。

    現實給了他大大一巴掌。

    這時他早就忘了,當初多麼想讓這個兒子死!

    平西王現在還不知道,過些日子,他才更加後悔,心裡同時也更加痛恨,因為,國庫失竊的案件,居然和他金庫失竊一模一樣。

    聯想秦子臻上京的路線,好嘛,原來是家賊難防。

    只是他左思右想也不明白,金庫的事情就連幾位側妃也不知情,秦子臻究竟是從何得知。

    且不說平西王多麼惱怒,京城陷入了緊張的氣氛,下面人敬小慎微,一個一個小心翼翼,生怕觸怒龍顏。

    大昭境內,各處關卡盤查得更加嚴密,隨處可見軍隊行走,從前三天就能走完的路程,如今居然用了整整十天。

    謝九思隱隱開始著急,這樣可不行,官兵繼續盤查下去,總有一天會露馬腳。

    秦子臻煩不勝煩,他怕自己會忍不住爆發怒火!

    兩人商議了一番。

    謝九思一肚子壞水!

    隔了沒幾日,南邊發現了一個雙腿殘廢的男人,他的行蹤隱秘,似乎正往江南一帶行走。

    有了目標,朝廷官兵追逐南方而去,其他地方的盤查漸漸鬆解下來。

    秦子臻等人抓緊時間趕路。

    卻說另一頭,胖子身邊的監視減少,可他一點也不高興,這些日子可謂膽戰心驚。

    嚇死他了,媽誒!

    秦子臻膽大包天,儘管他再次作案,證明了自己與恆王世子的清白,可是他的小心肝,快要跳出來了好不好。

    他們誰都沒有料到,秦子臻明明是在避禍,居然還能殺個回馬槍,他不要命了。

    聽說南邊發現謝九思的蹤跡,兩人擔心的夜不能寐。

    既怕自己被牽連,也怕秦子臻會被皇帝抓住,短短幾天時間,胖子覺得自己瘦了三圈,再瘦下去,他可以當個美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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