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楊迪跟這只古代女鬼,說了不少話,雖然宛西沉默寡言,但楊迪很有耐心。
「對了,西王部落不是還有件什麼西王塔麼,那也被你們的大祭司偷走了?」楊迪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西王塔在很久以前,就丟失了,不知所蹤,否則西王也不會被我害死……」女鬼宛西一陣黯然。
「那不是你的錯,皆是李隆基那色老頭使的陰險毒計!」楊迪搖頭。
「可我卻是他們害死西王的棋子,那枚詛咒,若是生長在別人身上,不可能加害得了西王,我終歸是不祥之人。」宛西幽幽的說。
楊迪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沉默片刻,他這樣笑道:「可你現在跟在我們身邊,卻不會害到誰。」
「呵呵,在以前,你也是個稱心如意的郎君了。」女鬼宛西難得露出幾許笑意。
這話讓楊迪很慚愧,這話要是被姑娘們聽見,又要鄙視他了。
山頂的晚風吹的很涼,一人一鬼,就這樣站在山崖邊,月光皎潔,周圍很安靜。
良久,正當楊迪準備帶著女鬼宛西回去帳篷之際,忽然,遠處的雲海中,有著一座古老的建築浮現,在月光下,就像是飄蕩在天空中的天闕。
「又是幻影麼……」楊迪揉了揉眼,不知為何,那漂浮在雲海中的建築,看上去很真實。
那是一座道觀,有祭祀用的天台,還有對稱的鐘樓和鼓樓,還有一座葫蘆形的高塔。
穿過拱形的石門,一條悠長的小道,直通那些建築。
而在正門口的台階下,是一片鋪滿青石板的空地,旁邊栽著一顆歪脖子老桂樹。
那顆老樹就栽在道觀基石邊緣,彎曲蒼勁的枝幹,還有大部分枝葉,都是懸在了地平面外,深入雲霧中,有著縷縷光曦縈繞,飄渺不凡,像是夜色下一株正在吞吐瑞彩的仙樹。
整座道觀都漂浮在雲端,在夜色下,猶如海市蜃景,讓人難辨虛實。
楊迪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雲海中有建築浮現了,此前還曾看到過仙島,所以有些吃不準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理智告訴他,那應該也只是幻影,可不知為何,楊迪有種錯覺,那座漂浮在雲中的道觀,很真實。
女鬼宛西,也是望著遠處雲間的那座古老道觀一陣發呆。
「施主宅心仁厚,對幽魂亦可滿是誠意,實在令老道佩服,何不移駕,過來觀內共飲一杯眼神醒腦的香芥!」
突然,那漂浮在雲端的道觀內,竟然有著一道老邁聲音響起,平靜祥和,就像是午夜的悠然迴響。
楊迪面色一變,難道自己不止出現了幻覺,還出現了幻聽麼?
女鬼宛西則依舊在那裡發呆,不知過了多久,才幽幽一歎:「無極道觀麼……西王臨終前,說他生平有兩大恨,一恨沒有看清唐皇面目,二恨錯信無極大道……」
聞言,楊迪愈發面色古怪了,那座道觀幻影,竟然是在崑崙傳說除卻瑤池外,最富神秘色彩的無極道觀。
可那真的只是幻覺麼,為何剛才那道老邁祥和的聲音,聽上去會如此真實,像是那道觀中,真的住著一個老人。
「牧長歌錯不在信了無極大道,而是信了不該信的人。」那座滄桑道觀裡,竟然在隔空跟女鬼宛西對話。
這讓楊迪心頭又是一突,難道真不是幻覺幻聽?
「施主無需生疑,你且帶著她過來吧,老道曾與西王有過一段塵緣,願與你們品論一二。」
觀中老道,像是知曉了他的想法,淡然出聲,旋即,在楊迪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那株老桂樹伸在雲海中的枝葉,竟然開始不斷朝這邊延展。
那些枝葉,像是用了特效,以驚人的速度向懸崖這邊蔓延,幾秒鐘的功夫,便是在道觀與崖壁之間,搭起了一座枝繁葉茂的橋樑。
這座橋樑橫跨在雲霧將,枝葉上亮澤閃動,珠光寶氣,讓楊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和宛西站在山崖邊,枝葉鋪展出來的天橋,就在腳下,楊迪忍不住伸出腳去,在枝葉交織的橋上踩了踩,感覺腳下很有份量,不像是虛幻。
這回楊迪終於動容了,在崑崙山脈中的玉虛峰頂,竟然會遇到這樣詭異事件,實在出乎意料。
他本來是為了尋覓仙音足跡來的,但所見所聞,都有些超出想像。
「施主所想的那個人,老道亦是知曉些許辛秘,可以與你分享!」那座道觀中,老人家又出聲了。
聽的此話,楊迪頓時有些意動,那座道觀,還有道觀中的老道,處處都透著神秘,明顯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老人家興許真的知曉與仙音有關的事情。
「宛西,我們要過去麼?」楊迪躊躇了一下,詢問身旁的女幽魂。
然而就在他說話的時候,宛西已經飄上了枝葉交織的天橋,朝那座雲霧中的道觀飄去。
「我想替西王把事兒弄清楚!」宛西身後飄出幽幽的聲音。
「哦。」
楊迪點頭,沒再多想,也是趕緊跟了上去。
踏足在枝繁葉茂的天橋上,楊迪小心翼翼,低頭一看,不禁有些眼暈和恍惚,這種懸空俯視崇山峻嶺的感覺,真的很震撼。
陣陣涼風在耳邊呼嘯,沒有了岩石的遮掩,周圍的冷風吹的更有力了,楊迪身子都有些搖晃,切身感受到了什麼叫高處不勝寒!
好在,最終他和女鬼宛西,都是有驚無險的踏上了道觀,驀然回首,距離玉虛峰的山頂,已經相距數百米。
這多少有些不真實,像是登上了一片天闕,整座道觀都是凌空懸浮在雲海中,周圍一片幽靜。
從斑駁牆壁間的一道拱門穿過,楊迪跟隨宛西,踏上了一條幽深的小道,逕直來到正殿裡。
踏過門檻,楊迪抬頭望去,正堂高台上三清道尊的石像,已經破損,硃砂和彩料脫落的都很厲害,明顯年久失修。
高台下面擺放著一口香爐,煙霧裊裊,整個大殿裡,只有石像下點燃了幾根蠟燭,光線並不明亮。
不過借助著門外照進來的月光,這裡還是視線不錯的,在距離門口十幾米外,擺著一張低矮的木桌,地上放著三個蒲團。
那張桌子拜訪的位置,正好可以沐浴月光,光影令人恍惚。
一名童顏鶴髮,道袍破舊的老者,正盤坐在那裡沏茶,他鬚髮皆白,頭上頂著一個髮髻,並不整齊,有些雜草般的髮絲沒梳理好,一根插在髮髻上的木簪子,也是打磨的很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