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楊迪點頭，背起寧韻竹，輕手輕腳的走下樓，離開了楊家老宅。
……
路過村頭的時候，那些煙花爆竹，還擺放在那裡，像座小山一樣。
之前一群年輕人，雖然玩的挺瘋，奈何瘋丫頭買的太多，整整一大卡車，其實燃放了還不到一半。
「好可惜哦，沒能全部放完。」寧韻竹伏在楊迪背上，伸出一顆可愛靚麗的小腦袋，撅著小嘴，氣呼呼的樣子。
原本這是她得償所願的夜晚，可惜絢爛的煙火燃放到一半，快樂的時光就戛然而止了。
「呵呵，沒事，按照鄉下的規矩，大年要過好幾天，接下來每天晚上都可以玩的。」楊迪目光平靜，盯著前方，腳步很穩，輕笑著安慰。
轉眼間，兩道重疊在一起的身影，已經鑽進樹林，不緊不慢的前行在了山道上。
周圍的氣氛，格外靜謐，附近遙遠的村莊，不時傳來幾聲鞭炮。
寧韻竹此刻趴在楊迪背上，安靜溫順，失去了往日的大大咧咧，多了幾分少女的恬靜，修長睫毛，在寒風中瑟瑟抖動。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受傷，而且還傷的那麼重，她並沒有像別人預想的那樣，倔強而高傲的挺著胸脯承受一切，而是也委屈，也難受，剛中彈時痛的不行了，還差點哇哇哇的大哭，哪怕是被楊迪用丹藥鎮住了傷勢，那隱隱的作痛，也是讓她大眼瀰漫水霧，不斷低聲嗚咽。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冷意，那種冷意中，還夾雜著惶恐、驚怕，甚至還有著一絲純潔少女對於生與死的惶惶不安，百感交集。
從倒下那一刻到現在，她前所未有的，突然好渴望、好在意被關心和疼愛。
幸福的是，從一開始，身邊的各種關懷，就從未停息。
每個人都在關心她，為她焦慮，可在少女心中，似乎眼下背著自己的傢伙，那份寵溺，最為特別。
她不禁想起了那一天，楊迪對她那位市長父親所說的話，當時的她，因為素來不和睦的父親，被楊迪說的啞口無言，而有著一種出了口惡氣的爽快，但現在，她更多的是在心中默念楊迪說的有些話，沒有了怨氣，只餘下溫馨的愉悅。
「我是你女兒的男朋友，還有問題麼……」
這句話，現在就像餘音繞樑，在她腦海中迴旋。
這是她竊聽來的，或許正因為是竊聽來的，所以才彌足珍貴，哪怕是只是一個自欺欺人的夢，她也樂在其中。
不知不覺中，寧韻竹靚麗嬌俏的臉頰上，浮現出了兩團紅暈，美滋滋的樣子。
「丫頭，怎麼了，傷口還痛麼？」感受著背上的那道嬌軀，體溫正在莫名的升高，楊迪連忙低聲關切。
「沒。」寧韻竹臉紅，「我現在很好哩……」
「呵呵。」楊迪以為這丫頭是在撒嬌，倒也不以為意。
「楊迪，你是神仙麼？」但半響後，瘋丫頭突然冷不丁的問了這麼一句。
「呵呵，不是！」楊迪莞爾。
「那你先前給我吃的仙丹，怎麼會那般厲害，吃下去之後，居然連槍傷都不疼了！」寧韻竹驚奇。
「因為我是修煉者，而且會煉丹！」楊迪笑道，之前莫伊的「非人類」身手，已經落在了三個野丫頭眼中，再隱瞞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
而且以這三個丫頭的大條神經，其實那些神啊鬼啊的事兒，也沒那麼難以接受。
「修煉者？那一定很厲害嘍？」果然，瘋丫頭聽後，大眼中直冒小星星，沒想太多，反倒是驚奇的不得了。
「嗯。」楊迪尷尬點頭，修煉者確實很厲害，但目前的自己，貌似還夠不上「厲害」這個頭旋啊，先前若不是仙音及時出手，他就算不死，恐怕也已經是又一個傷號了。
「嘻嘻！那你今後可以保護我麼？」寧韻竹似乎並不在意那些，得到他確認後，俏臉紅撲撲的，無比希冀出聲。
「可以。」楊迪下意識的笑著答應。
「一輩子呢？」寧韻竹低聲嚶嚀，難得羞澀的不敢抬頭。
「這個……」楊迪聞言，臉色一僵，萬萬沒想到瘋丫頭會突然這麼較真。
「楊迪，如果你願意等……等我長髮及腰時，嫁給你好不好？」寧韻竹羞赧低語，「不會讓你等太久的，最多1年零272天……」
再過一年零272天，她就20歲了！
「我看還是等你長髮及腰時，我幫你剪下來賣掉好了，咳咳……「楊迪好不尷尬，也不知道這小丫頭到底算不算是在告白，但無論是什麼，那些話無疑是讓他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只能幹咳著打趣調侃。
「哼！本小姐的秀髮，剪下來誰也買不起！」瘋丫頭很生氣，也不知道在氣什麼。
一時間，山路上的氣氛，有些低沉，二人皆是不說話，楊迪留在雪地中的腳印，也不再像先前那般筆直，有些歪歪斜斜起來。
「楊迪，你有女朋友了麼？」驀地，寧韻竹腦袋埋在他背上，突然輕聲問了一句。
「嗯，那個叫『程欣』的姐姐就是！」楊迪靜靜點頭，心中無味摻雜，有些許愧疚。
「哦。」瘋丫頭癟著小口應了一聲，大眼中，劃過一抹黯然。
「你會找到更好的。」楊迪說。
「可我不想要更好的……」瘋丫頭笑笑，腦袋偏向一側，大眼盯住遠處的村莊。
「咻咻咻~~~」
「砰砰砰……」
這個時候，那片村子的人，也是開始燃放除夕夜的煙火了，低沉的響聲，不斷劃破靜謐的夜色，五彩繽紛的火光，照亮了大地，將瘋丫頭的眸子，映襯的一閃一閃的，波光流轉。
「沒有我們燃放的那些好看！」末了，寧韻竹嗤嗤輕笑，伏在楊迪背上，在安靜的欣賞別人的煙火，並不以為然，卻沉迷其中。
「嗯。」楊迪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楊迪，你會唱歌麼？」寧韻竹看著遠處夜空裡五彩繽紛的絢爛，輕聲問。
「會，但唱功很一般！」楊迪如實說道。
「那唱首歌給我聽吧。」瘋丫頭希冀。
「什麼歌？」
「煙花易冷！」
「……」楊迪心頭就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他忍不住歎息：「瘋丫頭，別那麼傷感好不好，你才十八歲啊！」
「嘻嘻！沒事兒，我現在受傷了，你就當安慰安慰我吧。」寧韻竹堅持，修長睫毛撲閃撲閃，眸子晶亮。
那天，楊迪曾戲謔她老爸，長這麼大都沒讓她受過傷，現在……她受傷了，那種感覺很難受，但也很不錯，只是不知道具體究竟不錯在哪裡……
「好吧！」楊迪歎息，而後敞開並不怎麼專業和深情的歌喉，一曲清唱開來，「繁華聲，遁入空門，折煞了世人……雨紛紛，舊故里草木深，我聽聞，你始終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