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特萊恩從毯子裡坐了起來,眼睛裡有些許血絲,顯然一夜沒睡:「亨德,不要叫了,羅德大人走啦!他一個人回他的家鄉了!這是他留下的信,我已經看過了,你們也看看吧。」
安德烈一下子竄過來揪住尤特萊恩胸前的衣服,惡狠狠道:「尤特萊恩,昨晚是不是你替他守的夜?你早猜到了他要一個人回去是不是!你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走的對不對!你為什麼不攔住他!難道你當真不知道我們這一行只有法蘭特才是最危險的地方嗎!如果他這一次有什麼意外,我……」
安德烈憤恨地盯著尤特萊恩,可是接下來的話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去了。
尤特萊恩也是他多年生死與共的夥伴啊。
尤特萊恩說:「我知道他要走啊,我也知道法蘭特才是最危險的地方。教會知道羅德大人要回他的家鄉,肯定會在那裡守株待兔的。可是你們知道羅德大人是怎麼想的嗎?」
沒有人說話,尤特萊恩從他們一個個臉上掃過去,接著說道:「安德烈,你要知道,我們在羅德大人身邊是可以給他一些保護不假,難道你自己沒有覺得嗎,更多的時候我們就是他的累贅?羅德大人留下的信你們看看吧。」
安德烈從尤特萊恩手裡接過羅德留下的信,莉莉安和亨德也湊了上來——
「我親愛的朋友,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我希望在不久的某一天,我們還能夠再次相聚。
其實我們都知道的,對於我們來說法蘭特才是最危險的地方。教會會在那裡佈置天羅地網等著我們送上門去。我一定要回去,可是去法蘭特並不是你們一定要做的事情啊。而且如果我們五個全部出現在法蘭特,會更容易被教會發現。只是我一個人的話,我相信有很大的幾率可以瞞過教會的眼睛。原諒我說出這樣的話來,並非我不相信你們,我只是拋卻了感情而從理智的角度來看待這次的事情。
莉莉安,你說當初選擇成為我的夥伴是想要做出一番大的事業,可是我欠了我在法蘭特的家人和朋友太多的感情,如果不能償還他們,恐怕我很難安心的去做其他事情。還有,莉莉安,你們只知道我是光明組織未來的首領,我心裡卻始終藏著一件事沒有告訴你們。我不在乎我是不是光明組織的首領,但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去做,那就是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推翻教會的統治,復興魔法時代的燦爛明!我也沒有信心能夠做到這件事情,但是只要我活著,我就一定會去做!所以我想給你們一段時間再重新考慮考慮,我的目標不是成為教會統治下的一方勢力,而是和龐大的教會完全對立,不死不休。這個樣子,你們是否還有信心陪我一起走將來的路?
安德烈,你是一塊金子,無論在哪裡都會發光的。你和莉莉安都很幸福,我很羨慕你們,也很希望我將來能找到一個女孩,能夠和我像你們那般相愛。你愛莉莉安,可以為了她付出你的生命,可你知不知道,莉莉安為了想要你活著,情願放下自己的高傲和尊嚴,包括一切。希望你們都能夠彼此珍惜這段感情。
尤特萊恩,你機智聰明!你卑鄙無恥!你重情重義!你自私猥瑣!你心思慎密!你陰險狡詐!……呵呵,我都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詞語才能準確的形容出你的為人了,但是,我看好你。
亨德,我知道你心裡面常常也有許多的話想對我說,只是你總是表達不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可是我都知道的,你對我的感情我都能感覺的到,即使你不說,我也是明白的。我在這裡只想對你說:亨德,我愛你!
你們的朋友,羅德。」
「他若是能夠拋卻感情,就不會給我們留下這封信了,也不會對我們說這麼多話了!」安德烈一把將羅德的信抓成一團,片刻過後,卻又小心翼翼地展開,然後把每一個皺褶撫平,四四方方地疊好,收藏進了自己的胸前。
莉莉安囈語般地說:「原來羅德大人一直想要做這麼一件驚天動地的事啊,可是他卻從來沒有對我們說過。他一個人承受著這麼重的壓力,一定感覺到很累吧!」
亨德撫摸著魔魂之劍,輕輕的說:「我這條命是他救的,這是我欠他的。不管他想要做什麼事情,想要和什麼樣的敵人戰鬥,我就是他手裡的劍,他讓我打向哪裡,我就打向哪裡。」
安德烈也激昂地道:「難道我的命就不是羅德大人救的!我從來不肯叫他一聲羅德大人,可是他為了我卻冒了那麼大的危險,就算叫他羅德大人又如何!他救了我的性命,難道不該受到我的尊敬嗎!以前是我的不是,可是以後不會了。別說是他和教會為敵,哪怕他和整個天下所有的種族為敵,我都會為他去戰鬥!不為別的,只因為他曾經為我的付出,我安德烈就要給他更多的回報!」
莉莉安握著安德烈的手,說:「我和你一起。」
他們三個一起望著尤特萊恩,安德烈說:「尤特萊恩,表個態吧。」
當初在黑暗森林的時候,雖然是尤特萊恩第一個想要和羅德成為夥伴,但是誰都知道他心裡的想法,他就是認為羅德是一個冤大頭,能夠讓他宰上一刀。
以前安德烈他們對羅德的感情也很單薄,所以尤特萊恩是怎麼樣的想法並不重要。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們發現自己願意用生命和羅德站在一起,就無法容忍尤特萊恩還是以前的那種想法了。
尤特萊恩苦澀地笑了笑,用雙手支著身子坐在毯子上,看著早晨剛剛升起的太陽,無比落寞地說:「你們聽說過航海的商人從東方大陸帶回來的一句話嗎?士為知己者死,女衛悅己者容!」
羅德大人,你已經很瞭解我啦!
都說離開家鄉久了的人突然回去,會有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羅德看著威爾斯城,這裡不像波特公國的都城拉瓦格是一座城
池那樣,威爾斯城只有一座城堡,整個城市圍繞在城堡的四面八方。望著鱗次櫛比的房屋,羅德只感覺一股親切感撲面而來。
這裡是他從小到大生長的地方。
所有房屋被兩條交錯的主幹道分成四塊,出入城的四個方向都有士兵值守。羅德沒想著要從這四個方向進去,對於這座城市他可是無比熟悉的,隨便找了個方向就安全進了城。
羅德已經改變了行裝和容貌,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小老頭。
他安靜而熟悉地穿過一條條街道和小巷,朝自己以前的家走去。
以前他們殺死威爾第那個惡棍,所有的罪都被哈迪斯一人承擔了。他的父母也就沒有必要逃亡,教會也不會因為這件事牽連到他們。唯一讓羅德擔心的是,自己被道格拉斯救走,不知道當時會不會被教會也定義為異端,這樣就有可能影響到他的父母了。
羅德很希望自己繼父菲爾斯的房子還在,希望自己的家人還生活在裡面。
終於走到自己家在的那條街道上,各種情緒向羅德湧來。羅德定了定神,走了過去,忍住激動地心情,敲了敲門。
「誰啊?」門內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媽媽艾麗莎。
頓時羅德眼眶裡淚水開始打轉,他不說話,又敲了敲門。
艾麗莎終於過來把門打開,看了看卻不認識敲門的這個人,但還是禮貌地道:「這位先生,請問你找誰?」
「媽媽」羅德終於哽咽出來,千言萬語,都融匯成了這一聲叫喚。
艾麗莎卻是有些糊塗地看著羅德,她確定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只是覺得這個身影十分熟悉。羅德卻已經進了房間,順手把門關上,然後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一種魔法藥劑塗抹到了自己臉上,他的皮膚慢慢的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艾麗莎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個人容貌上的變化,直到羅德的樣子變回原來,艾麗莎的淚水一下子就流了出來,緊緊地把羅德抱在懷裡,哭著說:「我的孩子!你是我的孩子!媽媽還以為你死了,再也見不到你了!」
「媽媽,我沒事。」羅德拍拍母親的肩膀,說:「菲爾斯呢,他還好嗎?」
艾麗莎苦澀地說:「你父親的生意破產後,他還要掙錢養活這個家,他出去幫別人做工去了。來,孩子,讓我好好看看你,這麼長時間沒有你的消息,媽媽可是很想念你。」
母子二人長時間沒有見面,彼此都有很多話想要對方說。
而羅德也從艾麗莎口中知道他被道格拉斯從空間縫隙送到黑暗森林之後發生的事情,教會的人認為他和道格拉斯一起進了空間縫隙,被空間碎片絞殺死了,所以也沒再去把他定為異端,對他的親人朋友進行打擊。
而殺死威爾第的罪責全被哈迪斯承擔了下來,最後哈迪斯被絞死,卻是不見了屍首。
這讓羅德想到教會煉製黑暗戰士的事情,哈迪斯生前也是能夠激發鬥氣的戰士,十有**他的屍體也被教會拿去煉製成黑暗戰士了。想到自己的朋友被教會這樣對待,羅德對教會更加的感到憎恨了。
巴克帶著羅德的父母本來想要逃亡,後來聽到消息後又回了來。教會也沒有讓他們承擔什麼責任,羅德的家人又住回了本來的家,而巴克因為沒有罪,又回到騎士學院繼續接受訓練。
提到巴克,羅德問艾麗莎:「媽媽,巴克現在還好嗎?我想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