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衣執法者站整齊兩排之後,就不再有新的白衣執法者出現了。
羅德和哈迪斯內心焦躁地看著一個穿著純白色牧師袍的牧師從街道旁邊小巷裡悠閒地走了出來,緩緩踱步到那兩排白衣執法者前面,站定。
他步伐從容優,彷彿上天降臨的天使。
「被魔鬼迷惑的無知者,跟我回去吧,接受神的審判!」白衣牧師吟唱般說道。
在這一刻,羅德對神的信仰第一次出現了動搖。哈迪斯也是同樣如此,他們兩個都是一樣,都不想乖乖屈服。當神要你死亡,你是否會心甘情願蒙神恩召!
當信仰不是盲目而無條件的,那麼人類求生的本能意志則會大於信仰。
哈迪斯握緊了手裡的長劍,大聲說:「若是神要審判我,跟不跟你走,審判都會降臨到我的身上的。若是神覺得我身上沒有罪孽,自然會寬恕我的行為。尊敬的白衣牧師大人,請你不要再擋住我的道路。請把我的性命交給神來裁決吧!」
「執迷不悟的人啊……」白衣牧師沒有理他,手中結了一個手勢,片刻後抬起,指著羅德和哈迪斯二人:「神說,你們將因為你們的罪行失去自由行動的能力。」
他輕輕地一句話,彷彿是魔咒,彷彿是這個世界的法則,他話一出口,羅德立刻驚恐地發現自己手腳無法動彈了。
羅德的目光斜著去瞥哈迪斯,發現哈迪斯似乎和他自己的遭遇一樣,臉上呈現的驚恐難以言述。
白衣牧師身後走出四個白衣執法者,他們一言不發,默契地走了出來,走到不能動彈的羅德和哈迪斯身後。羅德瞥見一個白衣執法者高高揚起了手,然後他後腦勺忽然受到重擊,羅德登時昏迷了過去……
等羅德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在一個陰暗的地牢裡面了。只有他自己,哈迪斯並不在。
潮濕的空氣中散發著霉味,黑色大石的牢壁上佈滿一層水霧,反射著地牢甬道裡火把昏暗的光線。一隻老鼠『吱吱』叫著在牢房裡穿來穿去。
羅德動了一下身子,鐵鏈嘩啦啦的響了起來。他才發現自己的雙手和雙腳都被鐐銬束縛了住。
地牢裡面沒有窗戶,羅德無法判斷自己昏迷了多長時間,現在是什麼時候?哈迪斯不知道被帶到什麼地方去了,這間地牢裡面只關著他一個人。
羅德掙扎著站起來,腳步蹣跚地走到門口,雙手抓住柵欄大叫:「喂!喂!有人嗎?」
這一座地下牢獄規模並不大,中間的甬道僅僅有十幾米長,兩邊分別是五間牢房。
沒有人人回答羅德的話,整座地下牢房裡面只關押了他一個人。羅德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起來,這裡讓人有一種空蕩的感覺,安靜的十分詭異。
輕輕地腳步聲從甬道盡頭的石梯上傳過來。
羅德屏住了呼吸,緊張地看著那邊。
一個白衣牧師出現了,他身後跟著兩名白衣執法者。
「竟然不是獄卒?怎麼會是執法所的白衣執法者!而且還有一個白衣牧師親自來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神聖的白衣牧師怎麼會到這種陰暗的地下牢室裡面來!」
教會牧師大多修習光明法術,與生俱來厭惡黑暗。
白衣牧師走到羅德的牢房門前,和羅德靜靜地對視著。
「勇敢的少年騎士侍從,你與你的同伴不顧騎士準則的約束,殺死了一名貴族子女。你能告訴我,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嗎?」
「威爾第嗎?他的行為侮辱了紳士的身份,他的行為與惡魔無異。殺死這樣一個人並不與我所遵守的騎士守則有衝突!」
「騎士侍從,你能告訴我你最近都接觸了那些人嗎?」白衣牧師忽然轉移話題問道。
羅德一怔,不明白這名白衣牧師突然這樣問是什麼意思。
「尊敬的牧師大人,我想你問的這個問題,和我殺死威爾第是沒有任何關係的吧?」
白衣牧師遲疑了一下,然後說:「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首先,殺死威爾第的罪行已經被你的同伴哈迪斯全部承擔了下來,而且根據當時的目擊者提供的證詞,威爾第確實是被哈迪斯所殺。在你昏迷過去的三天裡,裁判所的裁判大人已經對哈迪斯進行了審判,並確定了他的罪行。他將在五天之後被執行絞刑。而你,年輕的騎士侍從,你並不需要因此背負多少罪行……那麼,你當時為何要逃跑?」
為什麼要跑?
這話問的就和三天前哈迪斯說的讓白衣牧師放過他們,把他們的罪行交給神去審判一樣可笑。
「我竟然昏迷了三天!三天裡竟然都沒有醒過來!」羅德心裡暗暗吃驚:「一定是被施了什麼手段,否則就算是一個正常人,也早該醒過來了。」
至於哈迪斯,裁判所已經判決下來並且在五天後執行的事情,很難更改了!
羅德看著那個白衣牧師:「既然我沒有罪,為什麼不放了我?」
「在放你離開之前,我代表執法所還有一些問題要像你詢問。請你告訴我,在之前的幾天之內,你都與什麼人有過接觸?」
「牧師大人,我想這些事情屬於我個人的**的吧?執法所難道要過問個人**嗎?」
「你應當知道,執法所具有追查一切異端信息的責任和權利。……當你的個人**涉及到了異端信息,執法所就有權利詢問。如果你不能
給出令人滿意的回答,我將會使用特別手段進行詢問。如果你還是不能回答,我將會使用法術進行靈魂搜索,而這,將會永久的傷害到你的靈魂,請你認真考慮。」
異端,對於教會來說,是指一切反對教會的勢力。
在三百多年前,西歐大陸存在著黑暗生物、獸人勢力、魔法團體。
就在那個時候,教會迅猛崛起,把黑暗生物封印回地底、把獸人趕進黑暗森林邊緣、讓強大的魔法團體從此一蹶不振!
而對於教會來說,黑暗生物、獸人勢力、魔法師們,這些和教會不在一條戰線上的生物,統統規劃為異端!
「我接觸的人裡面,沒有誰是異端。」羅德說。
黑暗生物幾近絕跡,獸人也不再踏足人類勢力活動範圍,白衣牧師所說的異端,很有可能是曾經輝煌一時,而今卻在教會的壓迫下不得不躲躲藏藏的魔法師們!
羅德在想,自己在威爾斯城是不可能見到黑暗生物和獸人的,至於魔法師,羅德也從來沒有見過。如果他認識的人裡面非要找出一個嫌疑最大的,那麼只有會一點點魔術的修斯先生勉強扯得上一點兒邊了!
可是羅德瞭解修斯,他是那樣聰慧的長者,怎麼可能會是邪惡的魔法師呢!
「我沒有時間聽你說沒有用的話,所以不要告訴我你認識的人沒有人是異端。你只需要告訴我你前幾天接觸了什麼人,我們自然會去調查。聽好了,在你的身上我們發現了魔法波動殘存的痕跡,我們已經對你進行了調查,你是魔法師的可能已經排除。所以你前幾天接觸的人裡面肯定有至少一位異端魔法師。而且你和這位魔法師先生在一起的時間不會很短,因為你只有在他身邊的時候,對方釋放的完整魔法才會在你身上殘留波動。而且當時你們的距離肯定很近。仔細想一想,我給你提供的線索已經很容易讓你做出判斷了,希望你能夠配合我,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教會對付異端的手段羅德很清楚,絕對稱得上是殘酷的。寧可殺錯,也不放過!
「好吧,我前幾天接觸的人有我在騎士學院的導師波利先生,我的同學……」羅德說出了他前幾天接觸的那些人的名字,非常詳盡。
他沒有按照白衣牧師提供的條件進行篩選,因為篩選之後,羅德很容易就把目標鎖定在了修斯身上。
修斯先生是羅德的良師益友,羅德絕不相信修斯先生的本質是邪惡的!
所以,在他說出的這一串人物名字當中,並不包含修斯的名字。
「謝謝你的配合,年輕的騎士侍從。……但是我現在還不能放你離開這裡,等我們從你提供的那些人當中查找出那位異端魔法師之後,你才能離開。」
「那麼能不能給我換一個地方,這裡的環境實在是太差了!」羅德抱怨道。
「很抱歉,因為你所涉及的異端信息,我們不得不讓你呆在威爾斯城防衛最嚴密的密室牢房裡,暫時委屈幾天吧。」白衣牧師說完之後,就帶著兩個白衣執法者離開了。
牢房裡重新恢復了寧靜。
鐵鏈摩擦的聲音響了起來,羅德痛苦地走到牆邊坐了下來。
他幾乎已經能夠確定,執法所要查找的那個人,就是尊敬的修斯先生。至於他提供的那些人員名單,沒有一個是他們要尋找的真正目標。
這幾年的時間下來,修斯的睿智和闊達已經征服了羅德,他不願意相信修斯是邪惡的魔法師!至死都不會信,這樣會顛覆他的人生觀。
可是等執法所調查完了之後,發現並沒有找到他們要查找的人,自己要不要說出修斯先生?
這當真是痛苦的啊!
而且就算是不說,牧師也有法術手段讀取他的靈魂信息!
還有哈迪斯,他因為羅德家裡的事情殺死了貴族後裔威爾第,五天之後就要被執行絞刑……
這一切,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