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羅德還只是個孩子的時候,他認識了修斯。
那時候他只是被修斯變幻出來的戲法所吸引,喜歡和他呆在一塊兒。隨著後來慢慢長大,成長過程中一些心理情感方面的問題他都會和修斯訴說,在羅德的心裡,他把修斯當做了老師或者朋友之類的角色。
而修斯也不像是個普通的流浪者,他有著流浪者並不具備的從容恬淡,他有著許多貴族都未必能及的見聞,他有著許多學者都未必能得到的深刻的思想。
羅德與修斯已經相識六年,從孩子到長大,對於修斯,羅德已經習以為常。
羅德的繼父菲爾斯是一個商人,在法蘭特公國,商人往往是奸詐、陰險等負面形容詞的代表,所以沒有太高的地位。儘管羅德進入了騎士學院接受騎士培訓,但是這無法令平民們用正常人的眼光去審視他。
鄰居的孩子不願意和他玩耍,繼父對他也有偏見,繼父和母親生下的一個弟弟和妹妹也都有意無意的遠離他,這些讓羅德形成了孤僻的性格,除了騎士學院裡認識的那些朋友,羅德也只有修斯這麼一個良師益友了。
和修斯的一番話,讓羅德腦子很痛。
他總感覺修斯的話很有道理,隱隱有一種想法要從腦子裡蹦出來,卻離那種感覺總是差了一步。
羅德決定暫時不強求自己去領悟修斯的話,先回家去睡上一覺再說。
「嗨,羅德!」
「嗨,夥計,見到你真好。」
半路上羅德遇見了騎士學院裡的兩個朋友,他勉強笑著與他們打招呼:「嗨,哈迪斯。嗨,巴克。」
哈迪斯、巴克和羅德一樣,都是騎士侍從的身份。
哈迪斯今年十九歲了,再有一年,他就可以成為一名見習騎士。
在威爾斯騎士學院,羅德和他們兩個的關係是最為親密的。
「我說小傢伙。」個子高大的哈迪斯走過來一把摟住羅德的肩膀:「聽說你要離開學院了?」
「是的,我的繼父生意破產了,他再也無法為我支付高昂的學費了。」
巴克說:「羅德,你不用擔心,即使你無法來學院裡面學習,我們也是可以把自己在學院裡學會的東西教給你的。你還是可以成為一名真正的騎士的。你可別忘了我們三個共同的理想啊,將來我們是要站在一起,為法蘭特大公戰鬥的!」
「謝謝你,巴克。一起去我家吃午飯吧,我想我父母一定很高興見到你們的。」
哈迪斯使勁勒了勒羅德的肩膀,哈哈大笑著說:「我們正有此意。」
騎士精神準則裡只是說要對女性尊重,但是卻沒有說騎士不准私下裡談論那個姑娘漂亮。三個小伙子哈哈大小的討論著修道院裡的哪個修女更加好看,一邊朝羅德的家裡走去。
儘管商人的社會地位並不高,但是金錢是萬能的,所以菲爾斯能夠在內城區買一所漂亮的房子。
等羅德他們三個人到了羅德家,他們發現羅德家門口圍著十幾個惡形惡色的壯漢,手裡面拿著刀子和棍子。
羅德的繼父菲爾斯正在門口和那群人的頭領看起來像是個有身份的紳士哀求著。而羅德的母親和弟弟妹妹都在菲爾斯的身後蜷縮著。
「威爾第大人,求求你先放過我們吧,我以神的名義發誓,我一定會把欠你們的金幣還給你們的。」菲爾斯眼淚鼻涕一起上,拽住威爾第的袖子求情。
威爾第是一個子爵的兒子,由於無法成為騎士,便無法繼承爵位。所以他管理著家族一些生意上的來往,而菲爾斯欠了他們一筆債務,現在菲爾斯破產了,債務無力償還,所以威爾第提前催債來了。
威爾第一袖子把菲爾斯甩開,惡狠狠地說道:「哼!如果現在還不上錢的話,你夫人的美貌可是有不少人懂得欣賞的,至於你的女兒,我相信應該也能夠賣出一個抵償咱們之間債務的價錢的。」
「威爾第大人,求求你不要這樣。」
「哼,來人。」威爾第懶得再理會菲爾斯的哀求,一指羅德的母親艾麗莎和妹妹:「把他們帶走!」
在法蘭特公國,乃至整個大陸,因為償還不上債務而抵賣妻女的例子不在少數,這種行為在公國法約裡面是得到默認的。而且就算衍生出來一點小麻煩,威爾第也相信自己能夠憑借家族的關係處理好的。
他可是已經垂涎艾麗莎的美貌很久了。
「且慢!」
在一旁弄明白了整個事情起因的羅德突然大叫一聲,擠過人群站到了自己的母親面前,向著威爾第道:「請問威爾第大人,在別人不同意的情況下,強行帶走別人的妻女是不是擄掠的行為?是不是有失你身份地位的行為?」
威爾第道:「你是誰?」
「羅德*楊。」羅德大聲道:「菲爾斯先生的兒子,騎士學院認證正式騎士侍從!」
「哈哈哈哈……你一個卑微的騎士侍從也來和我談我的行為是否符合法約嗎,你能告訴我法約當中規定債權關係應當如何處理的麼?還有,你說的紳士行為……對一個奸詐的商人還要講什麼紳士行為嗎?來人啊,把我要的人給我帶走!」
「我看誰敢!」羅德爆喝一聲,拔出了隨身攜帶的長劍。
作為騎士侍從,他已經有資格在威爾斯城隨身攜帶者象徵正義與力量的長劍。
 
作為一名夢想成為騎士、並且奉行騎士精神的年輕人,羅德無法說服自己,放棄保護自己的家人。更何況對方的行為還帶有一些邪惡的性質。
威爾第根本不在乎羅德的長劍,往後退了兩步,再次下命令:「給我把人帶走,誰敢阻攔,就把他抓起來!」
菲爾斯大叫著往屋子裡跑,威爾第的打手衝了上來。
羅德站在屋子門口,擋住整個通道。他保護家人的意志非常堅定,除非他倒下去,否則沒有人能夠從他站立的地方走過去!
即使只是一名騎士侍從,還沒有成為真正的騎士。但是羅德已經被灌輸了整套的騎士精神。面對來自於邪惡的困難與壓迫,絕不退縮!
「啊!」突然一聲驚呼傳來。
和羅德一起過來的哈迪斯和巴克從威爾第背後率先出手了。巴克擋住了威爾第的兩名護衛,哈迪斯的長劍已經架在了威爾第的脖子上。
「嗨,夥計們,該停一停了。」哈迪斯叫道,他命令威爾第:「讓你的手下都滾回來,否則的話,我的長劍肯定會飽飲你的鮮血的。」
羅德叫道:「哈迪斯,不要胡來,這事情和你沒有關係的。」
羅德清楚哈迪斯的性格,身材高大的哈迪斯一直是性烈如火的,有時候做起事情來完全不是理智能夠左右的。如果換做是沉穩的巴克,羅德絕對不會擔心什麼,可是是哈迪斯把劍架在了威爾第的脖子上……
殺死一個貴族的子女,可是要被絞死的!
威爾第顯然清楚地知道這點,強撐著裝作不在意地道:「小伙子,我看你的長劍制式,你是一個騎士侍從吧。你難道不想成為一名騎士了嗎?如果你殺了我,你也會被絞死的。」
威爾第看哈迪斯不說話,語氣帶著輕蔑繼續說道:「當然,如果你不在乎自己會被絞死的話,你也可以用你手裡的劍殺了我。如果你不敢這樣做,就放開我。」
性烈如火,狂暴如海!
哈迪斯毫不猶豫的一劍在威爾第的脖子上抹了下去!
奪目的鮮紅血柱從威爾第喉嚨裡噴出來,在濃烈的陽光裡開成一朵鮮花,最後在青石板的地面上華麗的綻放!
威爾第眼神裡滿是不敢相信。
哈迪斯鬆開他,威爾第顫抖著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滿手的鮮血。然後他就倒在了地上。
「邪惡的混賬,還妄想用言語恐嚇住我嗎?」
哈迪斯一抖長劍上沾染的血液,看了看四周安靜的人群和打手,大吼道:「還有誰想要試試我的寶劍的!」
人群和打手一哄而散!
哈迪斯的表情太猙獰了!太兇惡了!
巴克望了一眼倒在地上抽搐著還沒有徹底死去的威爾第,眉頭緊皺著,說:「恐怕我們有**煩了,執法所的人肯定很快就會接到消息趕來,我們殺死一位貴族的兒子,是要被送上絞刑架的。」
哈迪斯道:「事情是我幹的,和你們無關!而且我看他不像是高貴的貴族,他像是邪惡的魔鬼!裁判所的人會區分這一點的。」
巴克:「裁判所的人可不會像哈迪斯你一樣這麼認為。」
在法約裡規定,殺死一名貴族只有兩種情況不會被判罪,一是犯了罪的貴族被依照公約審判決定處死的,二是公開決鬥死亡的。
巴克看著羅德,說:「我想我們所有人都不能在威爾斯城待下去了,從現在開始,我們要想不被執法所的人抓去裁判所,那麼我們必須要逃亡離開這裡了。」
哈迪斯哈哈大笑:「逃亡?聽起來也不錯嘛。……其實我不僅只有成為騎士這一個夢想,我也是想要成為吟遊詩人的……」
看了一眼哈迪斯發達的四肢,如果不是這種嚴肅的情況,巴克肯定毫不留情的大笑的。
菲爾斯手腳發抖地從屋子裡出來:「我……我……你們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些東西。」
羅德一把抓住菲爾斯:「父親,來不及了,趕緊叫上母親和我的弟弟妹妹,我們必須現在就走。」
他對哈迪斯和巴克投以抱歉的目光:「真是抱歉,為了我家裡的事情連累你們了。」
哈迪斯猙獰地一笑:「兄弟,你說這些毫無用處的話做什麼。我們是好兄弟啊。我想我們可以一起逃亡到公國外面,然後一起做流浪的騎士。咱們三個可以組成一個傭兵團,還可以一起戰鬥啊……而且,成了一個傭兵團,咱們不僅是騎士,更是自由的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