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跨越了二十一年,杜玉涵見到了自己的一雙兒女。兒子長得有向啟剛的影子,卻也是相貌堂堂,穿著一件灰色的襯衣,在這陽光裡,如年青時的向啟剛。讓杜玉涵有片刻的恍惚。小北扯了扯小南的衣袖,給小南介紹道:「小南,這是媽媽,這是蔣爸爸。」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向小南的身上,向小南淡淡地掃了一眼杜玉涵和她身後的男人。雖說是他的媽媽,可是她面容姣好,臉上沒有一絲的皺紋,一身的雍容和華貴,這樣的氣度和養尊處優,絕不是小北認了她之後才有的,而是一個女人長期的浸潤在優渥的環境裡,滲到她的骨子裡去的。還有她身後的男人,目光如炬,氣度非凡,向啟剛又怎能和他比。小南的腦子裡閃過無數個杜玉涵不要他和小北的版本,卻沒有一個是好的。勢夫棄子,貪慕虛榮的標籤,小南牢牢地把這些貼在了杜玉涵的身上。
這樣的認識,別說讓小南叫杜玉涵,他就是看看她,心裡的恨意就排山倒海的穿越而來。他眼裡閃過一陣怒火,手指也捏成了拳頭,正想要一走了之的時候,抬眼和秦逍那深邃的眸子交集,他在看他如何表現。
秦逍上前來拍了拍小南的肩膀說:「進去吧,肚子餓了,吃飯最大。」
杜玉涵見小南那麼冷漠,心裡燃起的希望也一下子就滅了,好在蔣勳也在安慰她:「別急,給孩子一些時間。」杜玉涵想想也是,自己缺位了那麼久,小南一時半兒接受不了他也是正常的。
她忙招呼大家進來吃飯。屋裡的溫馨和豪華,讓小南有些侷促,與他們租住的田頭鎮的房子相比,這裡簡直可以用宮殿來形容。而這樣的環境,越加讓小南覺得侷促不安。杜玉涵向蔣老爺子和老太太介紹小南,倆位老人家都懷著期待的眼神看著他,可是小南仍是緊閉牙關,誰也不打招呼。
在蔣老爺子眼裡,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沒有禮貌也就罷了,更重要的是,長久以來為了生計而奔波,加上諸事的不順,在他身上流露出來的一種憂鬱和頹喪,讓他覺得很不滿意。二十歲的年紀,正是熱血去探索這個社會,去冒險,去嘗試的時候,而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他看的是排斥和封閉。
因為小南的沉默,原本很好的氛圍變得有些尷尬,杜玉涵招呼著大家入席吃飯,她滿臉都是笑,也消散不了這樣一種失望與拘促的複雜情緒。
蔣奶奶看到小南都是喜歡了,老人家喜歡熱鬧,看到一屋子的人更是開心。見蔣老爺子板著臉,蔣奶奶拍了拍老爺子的手說:「老蔣,你不是有話說嗎?」
本來蔣老爺子是有話要說的,小南出現以前,關於這個孫兒的前途,他已經進行了安排,可是這會兒他還沉浸在自己那失望的情緒裡,一點說的心思都沒有。經過老太太這麼一提醒,大伙都放下筷子等著他說。
他便清了清嗓子說:「小南是吧?既然等到你回來了,我們選個吉日,把你們姐弟倆納到族譜裡來,趁年輕送你去美國讀幾年商科,回來輔佐你爸爸,把蔣氏經營好。這事蔣勳你們抓緊點辦吧。」i
蔣勳正要搭話,一直不開口的小南說:「我爸是向啟剛,我也不需要入什麼族譜。」
他的語氣生硬,對於這樣的安排一點也不覺得是件好事。蔣老爺子氣得很。他們蔣家的家規,哪裡會容許小孩子目無尊長的。
「你……」一個你字他也說不出下面的太不像話這幾個字,必竟他沒有教育過他,現在把他收到蔣家來,按蔣家的要求對他,他肯定有不適應性。
小南知道他要說什麼,無非是不中用的東西,沒用的東西之類的,他騰地站了起來,丟下一句:「我就是這樣,扶不上牆,也不需要不相干的人來管。要管,你們早幹嗎去了?」
說完他把手中的筷子一扔,大步地離開這個僅他感覺壓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