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北抱膝蹲在過道,把頭深深地埋進膝蓋裡,那種無力感,她並不陌生,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壓抑在心頭,她不知道如何去發洩。每當這個時候,她允許自己做五分鐘的烏龜,在無人的角落去流露自己的脆弱。
五分鐘後,她必須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對自己笑,對這個幾乎要打倒她的現實生活笑,對所有的人笑。
她站了起來,甩了甩頭,轉身向電梯口走去。還沒到電梯口,便聽到有人在喊:「郭梓琳」
在這個地方,有人喊郭梓琳,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了。
可是,他怎麼又回來了?
小北條件反射似的回頭,見到秦逍坐在剛才那輛黑色的奔馳上,搖下了玻璃,手臂搭在車窗上望著她。
「嘿,美女,上來了吧。」
開車的秦逍的同伴招呼小北。難道他良心發現?還是同情?在是否維護自己卑微的自尊這個問題上,小北有些猶豫不決。
誠然她可以拒絕他的這個同情,可是這就意味著她自己大夜裡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去投一個黑旅店,然後明天直接拿餘下不多的錢買張回青城的車票。想到來濱城的初衷,小北大步地朝秦逍走去。
他為小北開了車門,自己換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什麼也沒有說。
「秦逍,你這人也太自私了,看在我今晚這麼盡職的做好司機工作的情誼上,你也不把這位美女介紹給我。」
秦逍仍不為所動,神情寡淡:「我和她不熟。」
「不會吧,不熟替她打架,不熟還捨不得把她扔在路邊,調頭過來載她,你騙誰呢?」
「劉濤,你話太多了,再那麼多質疑你下去,我自己來開車好了。」
那位叫劉濤的聽了這話,果然果斷地閉了嘴。小北感覺到秦逍心情不好,更是不敢作聲。
對濱城小北不熟,車子開了二十來分鐘,終於在一處酒店停下。秦逍和小北下了車,秦逍趴在車窗上和劉濤聊了幾句,劉濤開車走了,酒店門口只餘下秦逍和小北。
「歡迎秦先生回來。」
秦逍一出現在門口,侍應生畢恭畢敬地給他打門,並準確地說出了秦逍的名字。秦逍點了點頭,逕直往電梯口位置走。
小北感覺這路上都迎來別人若有若無的注視,好不容易進到電梯裡,小北習慣性地盤算起在這間酒店裡住一晚的花銷。這錢小北是要還給他的,可是他如果訂的是那種總統套房之類的,一晚上萬塊,那不是吸她的血嗎?
「郭梓琳,怎麼,嫌這裡不好?不好你現在可以離開的。」
秦逍見小北從進這間酒店開始,臉色便很是難看,竟然這麼問。
小北真是欲哭無淚:「沒有,不是的。」
他見她又說話結巴起來,也懶得理她了,長腿壓根就不等她,一路帶她到達頂層的房間。打開房門時,小北心跌到谷底:果然是超級豪華總統套房。
「可不可以換個房間?」
小北弱弱地問。
「愛住不住。」
秦逍懶得理她。看來是沒有希望讓他重新開一間房的可能了,另一個問題又襲上小北的心頭:他不會今晚也住在這裡吧?
因為小北見到秦逍一進這間屋子便熟門熟路地取了浴袍去了洗浴間。
小北想到各種霸道為富不仁對付她這種涉世不深的小女生的可能,靠在門邊不敢動。她是做了十足的準備和秦逍再商量的,如果商量不成,她就跑。
等待的時候是最難熬的,偏偏這個男人洗個澡要那麼久,小北站在門邊腳都有些軟了,腰也酸了他不見出來。想到他剛才受了傷,不會是在浴室裡有什麼意外吧?小北還是去洗浴間敲了敲門:「秦逍,你沒事吧。」
沒人應,再敲時,門忽地被拉開了,秦逍一頭濕髮,穿了一身浴袍裝出來,麥色的胸膛透著讓人臉赤心跳的色澤。小北舉在半空的手有些無措,忙打著圓場:「我還以為……以為你摔在裡面了。」
接著是極不自然的傻笑兩聲,臉也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秦逍望著她,起初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往沙發上一坐,對小北說:「打電話給前台讓他們送點冰塊上來,還有一些消毒的藥。」
「哦」
小北想著是他的傷口需要,便急忙應聲行動。
他在打電話,前台送來冰袋和藥上來的時候,小北去開門拿的。等她拿到藥準備給他時,秦逍電話也打完了,遞給他的藥卻不接,理所應當地說:「給我上藥。」
「啊?」
小北有些暈。
「剛才是誰說我是你男朋友的?現在不是你這個女朋友展現你關懷體貼的時候了嗎?不然,你以為便宜是那麼好占的?」
他的話句句有針尖,戳得人無處遁形。
小北咬了咬嘴唇,拿著藥走近他,腳步著實有些虛浮,大氣也都不敢出,卻還要裝作不怕他的樣子。在秦逍的注視下,一步步走近他,離他還有兩步之遙時,他突然蹙眉制止道:「站住。」
「啊?」
小北有些腦子短路,又是什麼情況?
「把藥放下,去洗乾淨再來。」
他嫌棄她不乾淨。小北心裡有氣,憑什麼?
「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秦逍雙手倚在沙發上,顯得尤其的慵懶,卻又讓人無法靠近。小北承認,無論怎麼樣裝,自己心裡終究是怕他的。
有求於人,不得已,小北轉身去了洗浴間。不過不是洗澡,她擠了好多的泡泡洗手液,用力地搓洗自己的手掌手心。「我不想說第二遍」小北對著鏡子,學著秦某人說話的表情說著啞語,她覺得老天爺真是公平的,生生地就少給了這姓秦的會笑的能力。他不會笑,一個不會笑的可憐人,小北阿q的撲哧笑了起來。
這一笑讓小北的情緒釋放了很多。再次出現在秦逍面前時也沒有那麼緊張了。秦逍見向小北那麼快出來,露出一副嫌棄的表情。嫌棄吧,嫌棄吧,巴不得他受不了早點離開。
可小北的如意算盤落空了,他安靜地坐在那兒,等待小北給他上藥。傷的是左腮幫子,打得有些腫,按小北的理解,她拿了一個冰袋子敷上去,希望他能合作:「你按著冰袋子吧,我給你看看手臂。」
秦逍當作沒聽見,閉了眼歪著頭,安逸地任小北護士護理。小北沒法,為了和他隔開距離,只得雙膝跪在沙發上,兩手換著給他按著冰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