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竹有著慈悲心腸,見得烏老大如此懇求,當即點頭道:「不要慌張,我其實是學過解除生死符的方法,只不過還未能完全融匯貫通而已。請問你們都知道自己的生死符被種在什麼位置嗎?」
烏老大以及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之人都紛紛嚷著,他們都知道生死符的位置,畢竟這東西折磨了他們這麼多年,不可能不知道,因為每次生死符發作起來,最先疼痛,而且疼得最厲害的也就是那關鍵穴道的位置。
於是他們都因為興奮而歡呼起來,靈鷲宮的大殿裡頓時歡呼之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許久才止歇。
「既然虛竹先生你有如此大的本事,還是天山童姥的傳人,那麼就請先給我解除生死符吧。」烏老大朗聲道。
虛竹是一個實誠人,沒有多想,只覺得能夠讓這些人不再那麼遭受生死符的痛苦,就算是功德一件,於是他就要動手為烏老大解除生死符。
「且慢,主人應允給你們取出生死符,那是他老人家的慈悲。可是你們大膽作亂,害得童姥離宮下山,在外仙逝,你們又來攻打縹緲峰,害死了我們鈞天部的不少姊妹,這筆帳卻又如何算法?」梅劍冷聲道。
聽得伶牙俐齒的梅劍這麼一說,在場的絕大多數武者都面面相覷,心中冷了半截,他們當然明白,從現在的情況看來,虛竹既是童姥的傳人,對眾人所犯下的大罪不會置之不理。
有人本來打算哀求。但轉念一想,間接害死天山童姥,並且攻打靈鷲宮之罪何等深重。豈能哀求幾句,便能了事?因此話到口邊,又縮了回去。
烏老大拱手朗聲道:「此言甚是有理,吾輩罪過甚大,甘領虛竹先生的責罰。」
他敢這麼說,並不是真的心甘情願受罰,從本質來說。他們也是為了解除生死符,不再受折磨而攻打靈鷲宮,也不算真的有什麼錯。只是立場不同罷了。
好在烏老大久歷江湖,深諳人情世故,他摸準了虛竹的脾氣,忠厚老實。而且頗為善良。絕非陰狠毒辣的童姥可比,若是由他出手懲罰,下手也必比梅蘭菊竹四劍為輕,因此他才會向虛竹這麼說。
「這個,我也不知道怎麼辦,真是太難處理的事了。」虛竹轉頭看向梅劍道:「咱們該當如何是好?」
「那就讓他們每個人都自斷一臂,算是謝罪,這已經算是便宜他們了。」梅劍道。
烏老大等人心裡暗自叫苦。不過也覺得沒有別的辦法,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大不了就自斷一臂,只要能夠解除生死符,那麼也算是重新獲得了自由。
就在他們打算妥協的時候,段譽站了出來,瀟灑的笑道:「我對於這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之人也是頗為看不慣的。半個月前在飄渺峰下的樹林裡,無論我們怎麼勸告,這些人都要自行其是。現在爾等知道錯了嗎?」
「我等知錯。」烏老大等人沒有辦法,只能將姿態放得很低,他們此刻所想的沒有別的,就算是尊嚴也可以不要,關鍵是要能解除生死符,用什麼代價都可以。
如果現在虛竹說,只要解除了生死符之後,這些人就得喊他爹,估計這些人都會很欣喜的答應。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但是你們這些人,品格不怎麼好,空口無憑,還是得來些實際的懲罰。」段譽道。
大殿這上安靜無比,都聽著段譽要說出怎樣的懲罰來。
許多人心裡都很忐忑,畢竟曾經在那片林子裡,他們圍攻段譽等人,算是結了仇。
「這第一條懲罰,大家之後得在童姥靈前,恭恭敬敬的磕上八個響頭,懺悔前非,磕頭之時,倘若心中暗咒童姥者,罪加一等。」段譽淡笑道。
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人還以為段譽會提出什麼古怪無比的懲罰來,都擔憂無比,一聽他說在童姥靈前磕頭,均想:「人死為大,在她靈前磕幾個頭,又打甚緊?何況咱們心裡暗咒老賊婆,他又怎會知道,老子一面磕頭,一面暗罵老賊婆便是。」
當即齊聲答應,段譽於是繼續道:「這第二條懲罰,大家需得在鈞天部死難姐妹的靈前行禮。殺傷過人的,必須磕頭,默念懺悔,還得身上掛塊麻布,服喪志哀。沒殺過人的,長揖為禮。」
他們這些人裡邊沒在縹緲峰頂擊殺過靈鷲宮之人的,首先答應。殺傷過鈞天部諸女之人,聽他說不過是磕頭服喪,比之梅劍要他們自斷右臂,懲罰輕了萬倍,自也不敢異議。
段譽又道:「這第三條嗎,是要大家永遠臣服靈鷲宮,不得再生異心。虛竹先生說什麼,大家便得聽從號令。」
群豪聽段譽這麼說,都欣然道:「該當如此!」
還有一些人不放心的道:「段公子定下的懲罰,未免太便宜了咱們,不知更有什麼吩咐?」
段譽搖頭笑道:「沒有了!」轉頭向虛竹道:「二哥以為如何?」
虛竹拱手連說:「多謝,多謝,三弟你真是厲害。」
然後虛竹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只有兩個想法,說出來大家聽聽,如果大夥兒覺得不算過分,就可以這般做。」
「我等洗耳恭聽。」烏老大等人都。
虛竹道:「我本是少林弟子,可惜下山之後做錯了許多事,也破了許多戒,再也不能回去了。不過我希望大夥兒以後見到少林弟子,都不要動手,和氣一些。另外還請大夥兒不要再殺生了,阿彌陀佛。」
他說話有些不連貫,前後不通,是由於太過緊張所導致。
群豪都沒有見外,滿口答
應,心裡反而覺得疑惑,為何這位天山童姥的傳人,脾氣這麼溫和呢?
接下來,虛竹就很認真的挨個給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人解除生死符,不得不說他們人數很多,這讓虛竹忙得夠嗆。
段譽就算想幫他分擔一些,但可惜不會生死符,他也沒有想學的打算,這東西其實除了控制別人,沒有太大的作用。
但是當初的天山童姥自以為用生死符的威脅和折磨就能控制得住這些人,其實是不可能的,只是表面控制了而已。當這些人到了難以忍受的時候,就會爆發出所有的怒火。
「還是得以德服人,用其他的手段,反而會引起別人的怨恨。」段譽心裡頗有感觸的道。
兩個時辰之後,還有一部分人的生死符沒有解除,慕容復覺得是時候離開了,否則再待下去,倒也夜裡,對於靈鷲宮附近的地形不熟悉,很難下得山。
「虛竹先生,姑蘇慕容復就此告辭,有所打擾之處,還請恕罪則個。」慕容復拱手朗聲道,說得很有禮貌,不過他眼神和表情裡的高傲,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的。
聽得他要告辭,虛竹趕緊收斂內功,挽留道:「慕容公子,還請留下來住幾天吧,我還有好多疑惑的問題需要向你請教呢!」
慕容復不由得皺眉道:「怎麼,難道虛竹先生打算將我等留住嗎?我慕容復何懼。」
虛竹聽不太懂他的話,只覺得慕容復的語氣頗為不善,趕緊道:「我是真的打算向你請教,而沒有別的意思。」
「要請教,就現在出來動手吧,我們公子可不怕你。」風波惡揚起手中的戰刀嚷道。
而包不同卻是瞪著虛竹,吼道:「嘿,你這小和尚外表看起來老實憨厚,其實內心真是壞透了。你留慕容公子是假,要留美人是真吧?德行敗壞的傢伙,你這靈鷲宮裡,有好幾百個美麗女子給你當侍女,讓你想怎樣就怎樣,你卻還要向我們家王姑娘打主意,我老包真是看不慣你這樣的混賬。」
虛竹愣在了那裡,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何慕容公子以及他的手下們對自己的態度總是這麼惡劣呢?要是都像段譽那樣容易交往就好了。
烏老大等人見得慕容復和他的手下如此無禮,當即就各自掄起兵器向慕容復襲來,儘管他們對於虛竹的大恩無以為報,但是現在也是一個獻慇勤的好機會,只要將慕容復給留下來了,並且打傷他,也算是為虛竹掙了面子。
慕容復頓時施展家傳絕學斗轉星移,將這些衝在最前邊敵人的兵器轟擊開來,令他們相互撞擊,發出劇烈的鏗鏘之聲。
他已經施展了全力,所以才會有這麼大的威力,但是周圍之人不這樣想,看似慕容復只是輕鬆寫意的就用一招將眾人轟退,十分的瀟灑威風。
然後慕容復拂袖而去,再不看後邊一眼。
四大家臣和王語嫣都跟著離開了,王語嫣最後回頭看了段譽一眼,不過還是走了,她沒有理由留下。
「不要追擊了,咱們還是趕緊將生死符都解除了才是當務之急。」虛竹朗聲道。
想不明白的事,他也就不去多想了,反正他覺得自己這段時間遇到危險,也都能逢凶化吉,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接下來又用了兩個多時辰,虛竹才將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之人的生死符解除,然後才長吁一口氣道:「你們都自由了,想做什麼事就儘管去做吧。」
烏老大等人千恩萬謝而去,然後梅劍和蘭劍就去帶領靈鷲宮的姐妹們打掃靈鷲宮。
現在如此廣闊的大殿裡就剩下虛竹和段譽了。(未完待續……)